龙源派出所的东边是一个水果市场,当地村民有钱,尤其是龙源村的村民,他们从山西运来成车的水果,通过这个水果市场批发给小贩,再由小贩送到各村零售。
龙源村是个大村,因为有水果市场的存在,每天都热热闹闹。
经济发展了,纠纷也随之而来。
四爷上任第一天接的警,就是一个运费纠纷。
报警的是外地一个姓杨的货车车主,年龄有50多岁,他反映本地一个姓贾叫贾憨的村民,让他拉一车苹果到龙源村的水果市场,到了却不给运费。
他俩在山西拉货时,原先商定运费总计1500元,贾憨当时先给车主1000元运费,货到再付运费500元,可车到了目的地,贾憨却提出了异议。
贾憨提出路上运输水果损耗太大,少了500斤,而且迟到了一天,要车主另外赔偿损失200元。
按贾憨的算法,车主剩余的500元运费不能要,还得再给贾憨200元。
不给,对不起,车先停这,拿来钱了再走人。
四爷一听,这不就是标准的地头蛇吗?
龙源村的这个贾憨,四爷以前是听说过的,他有个弟弟叫贾孬。
四爷刚到龙源派出所的时候,就听龙源村一个村民说过,龙源村的贾憨贾孬俩兄弟,可不是一般人能惹的。
当地流传一句名言:贾憨不憨,贾孬是真孬。
这让四爷想起上学的时候,学的课本红楼梦里有一句话: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为马。
这句话什么意思,四爷至今都不懂,当时听说贾氏两兄弟后,脑海中自然就蹦出来了这句话。
没想到,四爷独立办案的第一天,就要与贾家这两个兄弟交手了。
四爷给胡导说了这个事情的经过,胡导说:“小白,你先去了解一下情况,有什么困难你再给我讲,咱俩配合好,有个梯次结构。”
四爷把贾憨和姓杨的车主通知到派出所,先给他们俩说和调解。
贾憨的意思很明显,货车在路上运输水果的时候,损耗太大,又耽误一天,应该赔偿他700元,然后扣除500元运费,车主老杨还得倒赔他200元,这事就算终结了。
姓杨的车主,也就是贾憨说的老杨,哭丧着脸说:“老贾,在山西你可不是这样说的啊,你当时说的是车到给1500啊。”
“那500斤损耗,你一直押着车,没被盗没丢失,是正常损耗啊。”
“至于你说迟了一天,你也知道那是堵车的原因,就算扣钱,你也不能扣我700元吧?”
简单一听,四爷就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这个事想拿下,必须拿下贾憨。
他把贾憨拉到一边说道:“憨哥,你看我来咱派出所时间也不长,能不能给我个面子把这事情走开。”
贾憨拍拍四爷的肩膀:“兄弟,哥不是不给你面子,实在是这个车主他太坏了。”
“昨天好多小贩都来了,等着拉我的苹果,可货迟到了一天,人家都拉着别人的苹果出去赚钱了,我这一车苹果到现在都没人要,你说怎么办?”
四爷说:“憨哥,你们做生意的,都是讲究和为贵,他是一个外地人,来咱这一次也不容易,你就抬抬手,少扣点钱,他也能接受,协调走开算了。”
贾憨说:“不行,想调解就是我说的条件,就这我还赔了很多了,现在这一车苹果没人要,我都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四爷没有办法,就去找车主老杨,老杨听了四爷的话说:“你给老贾说一下,那500元我不要了,让我车走算了。我自认倒霉,下次你们这儿的苹果市场我是不会再来了。”
四爷又到贾憨身边,把车主的话说了一下,贾憨说:“不行,看在你四爷的面子上,至少他得给我100元,。
四爷扭过身,又去找车主老杨,车主听了四爷的话,当时就恼了:“这个老贾,太不地道了,我赔500还不行,他还想怎么办?”
“现在我是蒸不蒸馒头争口气,这钱我一分钱也不拿,他让我走我自认倒霉,不让我走算了,我这个车给他丢这了,我看你们本地人还能把我欺负成啥样。”
四爷转过身又去找贾憨,贾憨说:“四爷,他一个外地人在咱这还想当老大了,我不怕,有什么招我接着。”
“他不是说不给我一分钱吗?那好,200,少一分都不行,我还不放他车走了。”
看着两人僵持在这儿,四爷明知道贾憨有点霸道,但是这是经济纠纷,四爷也不好插手,想了想,还是找胡导吧,看胡导有什么好办法。
胡导坐在办公室,一边抽着烟,一边听四爷把调解经过讲了一遍。
他对四爷说:“这个贾憨,你不能按常理出牌,你给他说好话讲道理,他是不会听你的。”
“我和他兄弟俩交手多次了,你不抓住他们的把柄,他是不会听你的。”
“再说,他知道咱们公安机关不能插手经济纠纷,对经济纠纷咱们也没有什么强硬的手段,只能调解,所以他不会听咱的话。”
“我给你提供一个思路,要想治住他,就得想办法把这个事变成刑事案件,这样咱就能立案查出了。或者,想办法把事态扩大,让贾憨知难而退,这个事就好处理了。”
“就现在这个情况,它只是一个经济纠纷,咱公安机关也只能调解,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四爷想了想:“胡导,你说的很有道理,要想把它办成刑事案件,那只有等他俩打起来,不管谁把谁打伤,都是刑事案件,我们就能以刑事案件立案处理了。”
“但是这个办法我不想用,本来是一个经济纠纷,经过咱处理,却把它演变成刑事案件,露着咱派出所也太无能了。”
“我想用你说的第二个办法,把这个事态扩大,让贾憨知难而退。”
四爷这么一说,胡导来了兴趣。
“小白,你敢这么说,肯定是想出来办法了,说说看,怎么把事态扩大,怎么让贾憨知难而退呢?”
四爷说:“我在党校上函授本科的时候学过法律,其中有一条我记的不是太清楚了,好像是说扣押营运车辆赔偿是很高的。”
“人家姓杨的车主,在外边跑运输,他的货车肯定是营运车辆,贾憨不管以什么理由扣住人家的车不让走,他都得包赔人家的损失。”
“就按现在他说的情况,人家车主不要那500元,最多再给他200元就行了。”
“可是他扣人家几天车,那损失可就大了。”
胡导挑起大拇指:“真是一天不学习,赶不上白四爷啊。”
“你说的这个办法,我还没用过。但是我觉得这个思路可行。”
“这样吧,小白,我教你一招,你去找那个姓杨的车主,就让他这样这样办,我估计贾憨会找咱说好话。”
四爷听了胡导的指点,高高兴兴的出去找老杨了。
老杨听了四爷的话,当然很高兴。
然后四爷把老杨和贾憨叫到办公室,给双方做了笔录,笔录的内容大意不变,就是说因为纠纷,贾憨扣押老杨的货车一辆,如果车主把剩余的200元送来,贾憨无条件让车离开。
贾憨拿着笔录看了好几遍,确认是车主再给他200元,车子可以开走,他才小心翼翼的在笔录末尾签了字。
然后四爷告诉贾憨,在车主没有送来200元之前,贾憨必须得保证车辆的安全,不能被盗,不能火烧,不能使用,贾憨满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