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看看，要是没走的话，让他带着大河上山看看。大河以后就是咱们大队的专职护林员了，你让海山带着他认认地界，交代一下当护林员的注意事项。”
    李俊山有些不情愿，挪了挪屁股没动弹。
    李海山无奈补充了一句，“给他算两天的满工分，去叫吧！他要是不愿意，我找别人！”
    李俊山嘴咧了起来，一边站起身往外走，一边道：“愿意，愿意，他要是不愿意，我就踢他的屁股！”
    果然，没多大一会儿，李俊山领着一个年轻人过来了。
    这年轻人瘦小枯干，两眼鼓鼓着，两腮凹凹着，看着像只猴子。
    李海山给刁大河介绍：“这是李海军，是我的一个侄子，他之前干过一段儿临时的护林员，今天让他带你上山认识认识地方，交代一下工作注意。”
    刁大河连忙伸出了手，“军哥，今天辛苦你了！”
    “别叫军哥”，李海军呲牙一笑道，“族谱排下来，我上面那一辈儿站个山字，我这一辈儿占个军字，你要是叫军哥，以后就有叫不完的军哥。”
    没想到这李海军猴里猴气的样子，说话倒是挺幽默。
    在众人的笑声中，刁大河反问，“不叫军哥，那该叫啥呢？”
    “叫海军呗，咱俩年龄也差不多少，又是平辈，彼此称呼名字就行！”
    “那行吧，海军，今天辛苦你了！”
    刁大河从来不懂得客气，让怎么叫就怎么叫呗。
    “辛苦肯定是辛苦的，不过有两个满工分，也算值个了！”
    闲聊了几句，从小队长家告辞。
    李海军背着一个箩筐，拎着一根竹杖，带着刁大河攀上了一条山路。
    “听说你是四九城那边来的？”
    “对！”
    李海军是真闹不懂，好好城里人不当，跑过来当个农村人。
    都说是城里日子不好过，可饥荒年头啥时候见到饿死了一个城里人？饿死的都是农村人好不好？
    “怎么卖跑到我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啊？”
    刁大河把之前重复了好几遍的下乡原因又说了一遍。
    很明显，李海军还没被完全洗脑。
    听了刁大河所说，他很是不以为然。
    竟然不着痕迹的嗤笑了一声。
    这几年喊口号的人他见得多了，喊来喊去还不是为了自己居多？
    他盲猜刁大河下乡的原因。
    不是在城里惹了祸，下乡避风头；
    就是家里有后台，下乡混资历。
    山脉连绵，峰峦叠嶂，两旁尽是葱绿之色。
    李海军招呼一声，带着刁大河沿着一条小路，钻进了林子。
    “记住那条岔道旁边的大石头，以后就从这条路拐着进山。”
    刁大河答应一声，表示记住了。
    “在林子里记路，不要死记东西南北，那样准迷路。
    一个是要学会辨别方向，白天看树木，看太阳，看影子，晚上看星星。
    另一个就是学着自己做标志，做自己专属的标志。”
    说着，他从背篓里拿出一把柴刀，在岔路口上的一棵树上砍了一道疤痕，这疤痕一头细一头粗，细的一头指向他们要走的方向。
    随着他们深入林区，环境变得越来越复杂。有时需要攀爬陡峭的山坡，有时又要穿过密集的灌木丛。颇有点儿寸步难行的味道。
    李海军一边走，一边拿着竹杖不停的敲击，有时是拍打草丛，有时敲打树干。
    “这叫做打草惊蛇，”他给刁大河解释，“这山里毒虫猛兽是有的，不过不用特别担心，一般很少到人活动的地方来。
    但少来不等于没有，我前一阵子当护林员的时候，就碰到了一条眼镜蛇，差点就交代了。
    你明天也向我一样，准备一根竹棍，边走边敲，有蛇也就吓跑了。”
    树林茂密，山路狭窄，两人左拐右拐，刁大河早就绕晕你了。
    李海军继续道，“如果你迷路了也没事儿，专门找往下走的路。一直走到山底下，总能找到河水溪流。然后沿着河水溪流一直走，就能找到人家了。”
    还别说，这个尖嘴猴腮的李海军还挺尽职尽责，给刁大河交代的那叫一个细致。
    俩人不断前行，虽然林间有风，也早已汗流浃背了。
    李海军扫了刁大河一眼。
    走了两个小时山路，面色如常，是个体力好的。
    “冲这个体力，坚持个三天应该问题不大。”他的心里暗戳戳的想，“本地老山民都坚持不下来，一个城里的少爷羔子三天到头了。”
    忽然听见林中传来咕咕的叫声，刁大河站住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