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是三口并一口,囫囵吞枣似的把“早中饭”吃完的。
吃的太急,差点儿被米饭噎着,猛地灌了一口水才算把已经到了嗓子眼儿的米饭压了下去。胡乱把碗筷摞起来,放在方筐里,正准备往前厅跑的时候。转念一想,不对,也许人家是来找韦仪的呢。
“福伯让我过去的?”我问阿柴。
“嗯,”阿柴说,“福伯转告,裴家大郎君是专门来拜访你的。”
我去!还专门来拜访我的。
这娃儿脑子是被驴踢了吗?
哪有人跑到别人主家做客,说:“啊,不好意思,我不是来找你们的,我是来找下你家家仆的。”
绝对会被当成神经病赶出去的吧?
“不对不对……”阿柴突然说,他似乎混乱了,“裴家大郎君说的是专门来拜访郎君的,顺便来找下你。”
这样说话才对么……去别人家找别人的家仆,怎么也得给主家打声招呼。
俗话说得好,打狗还得……咳咳,这个比喻不恰当。
“哦。”我应声,前往前厅。
到了前厅的时候,就看到韦艳艳和裴虚己正在喝茶。
唐朝人喜爱喝茶,从遍地都是的茶馆就能看出来。
名字也都取的很文艺,我之前穿越过来的那个茶馆叫“聚仙阁”,不远处那家叫“听风楼”。好像再走远点儿,那家叫“相聚茶楼”。
也许是因为现在还没有到全民爱茶的地步,估计也就只有长安这边的文人雅士已经开始品茶、当成饮料食用——其他地方大部分还是中药的用途多一点儿——所以,才取了这等文艺的名字吧。
再过二十年,有个叫陆鸿渐的人就出生了,他在二十七岁的时候写了世界上第一本茶叶专着,没错,他名叫羽。
他的书才算是真正开启了全民爱茶的盛大局面、成为民间的主要饮料。
从此,饮茶之风普及于大江南北,茶文化正式开始影响全民。
最早,茶叶是作为中药的。
古代人类直接含嚼茶树鲜叶,其目的是为了清洁口腔、或是改变口腔的味道,久而久之,茶的含嚼成为人们的一种嗜好。这个时期大概是春秋前后。
随着人类生活的进化,生嚼茶叶的习惯转变为煎服:用鲜叶洗净后,放置在陶罐中加水煮熟,连汤带叶服用。这个时期差不多是南北朝时期。
从最开始的咀嚼茶树树叶,到后来的煮茶树鲜叶,到唐朝的烹煮茶叶。
这是一个漫长的茶文化发酵史。
在陆羽引领全民喝茶大浪潮之前,茶文化也已经悄悄开始向饮料过渡。
唐朝时,茶叶就几乎已经变成了后世我们见到的样子:开始经过提前烘培,这是炙茶。
然后经过贮茶、碾茶、罗茶等多道工序之后,茶叶算是正式“好”了。
然后就是择水、烹水煎茶。
现代人喝茶远没有古代人喝的讲究,普通人大多是直接用热水冲了了事。
喝茶在唐代还是很讲究的,烹制茶水的水质有明确的要求。
茶经说:其水,用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
也就是说,烹制茶水最好的是山泉水,而且需要选那种慢悠悠流淌的那种,古人认为水得活,但还不能急躁;激流的水他们是不用的,认为这种水“气盛而脉涌”,没有中和醇厚之气,与茶质不相合。
水选择好了,就是烹煮了。
用小铜壶装了,坐在小炉子上烹煮。
之后那些繁琐的程序……
原谅我来到的时候,装了半个月的病,实在是没学会。
再说,烹茶这件事儿多是文人雅客自给自足的事儿。
我之前在“聚仙阁”的主要工作就是负责加水。
水是一大早去山上挑下来的山泉水。
卯时之前就得准备好去,来回一趟大概得一个多时辰。
回来基本上就得辰初两刻了。
也就是古代,要是现代那么快节奏的生活,为了喝杯茶花上三四个小时,怎么算都不合算。
“三娘。”我走上前,冲韦艳艳行礼。
“阿晋,这位是裴叔家的大郎君,”韦艳艳说,这就算是介绍过了。
我转身冲裴虚己行礼,“郎君。”
“阿晋。”他倒是挺实在,直接顺着韦艳艳叫了。
“没什么事儿,奴就下去准备点儿点心了。”我说,行了个礼,准备跑。
“怀义何时回来,可曾听说了?”他倒是没喊我,我松了口气,退了出来。
“今早儿倒是收到了家兄的书信,”韦艳艳一改平常跟我们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儿的样子,这么看,还是挺正常的,“北面出了些情况,前去平定。”
“家兄本是临时受命,这天儿虽眼见着转暖了,可东北地区还是冷着呢。”韦艳艳接着说,“我想着,能不能托人带些衣物给他,也好御寒。”
是呢,这天儿东北地区可是冷着呢。”裴虚己赞同,“三娘可听说了,昨个儿,大家(玄宗)差鸿胪卿崔忻崔伯悦前往辽东,册封靺鞨的首领祚荣;废去了‘靺鞨’之名,专称‘渤海’国,册封祚荣为渤海郡王、左骁卫大将军,兼任兼忽汗州都督。”
“如此甚好,”韦艳艳说,“连年战乱,最苦的还是百姓。地都荒了,哪来的粮食吃呢。”
“说的是呢,”裴虚己又表示赞同,“安定了疆域才能开始发展内部生产,不瞒三娘说,我不日便准备启程去安北都护府。”
“去哪里做什么?”韦艳艳不解地问。
“准备跟随怀义,安定疆域、平定叛乱。”
“佑卿兄莫要说笑,”韦艳艳一脸不敢相信,“恕我直言,上阵杀敌,顷刻之间,安危难保,且不说佑卿哥没有武艺傍身,纵然有,也得万分小心才能护己无虞。”
“这些我也想过,”裴虚己说,“男儿志在四方,做学问固然可以救世,却救不了人。”
“救世就可,”韦艳艳说,“世人有千万,如何救得过来?”
“话虽这么……”
“理儿也是这么讲,”韦艳艳不依了,她打断裴虚己的话,“换句话说,佑卿兄和嫣然就如同我和家兄,家兄自小长在军营,我尚且不担忧,若是佑卿兄上阵杀敌,按阿梨的性子,岂不是要哭闹着跟去?”
我没有再听,琢磨着去厨房准备做些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