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爷……”我抹去脸上的泪水,轻声说道。
我内心确实感到触动,但不至于如此失控;大部分的情感波动,其实源自李晋。
韦老爹笑得一脸满足,似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又滔滔不绝地说了半天。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他的心情一旦好转,连咳嗽都停止了。
我们又聊了半个多小时,直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阿爷……宵禁快开始了。”我提醒他,顺便指了指对面正在打烊的店铺。
“嗯,那就回去吧。”他心情依然很好。
好不容易说服他回家,到达韦家时,韦蘅正站在门口。
“族长。”我行了个礼。
他对我点了点头,又转向韦老爹,“阿兄。”
“怎么还没休息?”韦老爹恢复了他那不怒自威的态度。
“想陪你喝酒。”韦蘅说,“我怕你难过,所以刚才没说……”
他突然意识到说漏了嘴,赶紧闭嘴,吐了吐舌头。
韦老爹没有回应,径直走了进去,“你回去吧。”
我知道,这是在对我说。
“是。”我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回到韦府后,阿柴他们已经休息了。
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醒来。
刚洗漱完毕,想起味心居的“免费午餐”已经进行到第四天了。
我急忙叫醒阿柴他们,开始临时突击教他们制作豌豆糕。
以后就用豌豆糕和绿豆糕来应对吧,我想。
事情太多,实在顾不过来。
回到韦府,我拿起一根棍子开始练习棍法。
古代真是不方便,如果有搜索引擎的话,直接搜索教程就可以了,不用这么费劲。
全靠自己摸索,完全不知道如何开始;也没有合适的器械来练习臂力。
我回想起萧翊“教”我的动作,越想越觉得有些中二。
我尝试还原那套动作。
木棒和陌刀的重量完全不同。
我只好把凉亭的柱子当作陌刀的刀柄来练习,但柱子太粗,我抓不住。
无奈之下,我先练习倒立,增强手臂力量。等到手臂足够支撑身体后,再练习横向支撑。
至于如何熟练地使用陌刀,就留到以后再说吧!
练习完萧翊“教”的动作后,我在院子里开始跑步。
为了避免昨天那样的抽筋,我特意做了两遍热身运动。
确认不会再抽筋后,我开始绕着院子跑步。虽然受了伤,但明显没有昨天那么吃力。
果然,世界上很多事情努力了未必有结果,只有健身,只要坚持就会有效果。
我艰难地跑完十圈,气喘吁吁地站在一旁,这时看到阿柴一脸困惑地看着我。
“阿晋哥……你在干什么?”阿柴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袋豌豆。
“跑步。”我直起腰,开始做扩胸运动,“你们平时不锻炼身体吗?”
“锻炼身体……是什么?”阿柴一脸迷茫。
“就像大家一起做五禽戏之类的。二郎是武将,他没提起过吗?”
“没有,郎君成年后就一直在军中;如果不是这次有事,可能一年到头都回不来一次。”
“有事,出了什么事?”我有些不解,没听说有什么事。
“就是郎君的婚事,他下个月就要和韦家娘子结婚了。”阿柴说,“郎君平时驻扎在北疆,回来一次要快马加鞭一个月。如果下个月再回来,时间上就来不及了。”
“上次他临时被叫走,本家就不同意。”阿柴说,“郎君却说,一个半月足够来回……结果……”
我的头突然痛了起来,脑海中闪过韦仪的影像。
他骑着骏马,手持陌刀,勇猛冲锋;他身穿重甲,绛紫色披风随风飘扬,红色的液体顺着披风滴落。
突然间,电闪雷鸣,大雨倾盆。他站在风雨中,双眼红肿,如同嗜血的修罗。
周围的敌军尸体大多手持弯刀,他率先下马,带领众将士安葬了战友,也安葬了敌军。
“阿晋哥,你没事吧?!”阿柴吓了一跳,“对了,昨天就想告诉你,疾医嘱咐要每天服用汤药,我这就去煮!”
“没事,等下……”我扶着头,话还没说完,阿柴已经跑远了。
我坐在石凳上,不明白为什么会看到韦仪的记忆。我从未经历过这些,也没听他提起过。难道这些也是李晋的记忆?
李晋,你会怪我吗?
怪我占用了你的身体,怪我没有照顾好韦艳艳;怪我占有了本属于你的一切。
我想,我固执地认为,这样他可以听到。
抱歉,我现在需要这个身体。我说,我要帮韦仪报仇,也要帮你报仇。
我还答应了韦老爹,要保护韦艳艳;我作的孽、我接下来的责任,我不能让你替我承担。
后天是韦仪的葬礼,到时候真的要和他告别了。
如果你真的在的话,有什么想说的话可以告诉我,我帮你带给他。
我知道,小时候你和韦仪关系最好,不然我对他也不会有这些莫名的好感,这些好感大多来源于你的情感。
当然,如果你想拿回你的身体,我肯定会还给你;“他”原本就是你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
脑海中忽然响起一个悦耳的男声,略带磁性,听起来很年轻;虽然李晋也确实年轻。
他说:“李嫣然,谢谢你让我还能活着,谢谢你替我活着。”
“没有啦,我应该谢谢你。”我在心中回答,“不然我早就死了。”
“嗯。”他说,“我知道,是我的阳寿尽了,以后,你就是李晋了。”
真的会有阳寿吗……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几次,其实都……对不起,我只是有感而发。艳艳……怀义兄真的是一个好人,可他却死了。葬礼那天……请帮我带一句话给他吧。”他说,“就说我在碧落等他。”
突然,声音消失了。
我急忙喊:“李晋?”
“李晋?!”
“喂——!你不是真的走了吧?”
他没有再回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