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柴跑到城门口的时候,并没有看到韦家的人。
准确的说,城门前面压根儿没有人经过。
估计是太早了,还没有出城或者进城的人。
“难不成我们来晚了?”阿柴说,“阿郎他们早就出城了。”
“不能吧。”我懵了,“这么早就走了啊!”
“汴州路途遥远,早些启程也不无可能。”阿柴说。
说起来,我到现在还找不清韦老爹他们为什么突然直接决定去汴州那边。
难不成是为了避风头?
可是这边儿先天政变还没开始呢。
也不是探亲,探亲也用不着举家出动;再说了,韦老爹的意思明显是准备“隐居”。
隐居这种事情,多半是很早就规划过的;哪儿有人临时决定要隐居的。
“阿郎之前就准备去汴州吗?”我说。
“之前听郎君提起过,说阿郎准备举家迁往汴州。”阿柴说,若有所思,“但是,后来由于某些事儿耽误了。”
“某些事?”
“嗯,那时候郎君他们都还小,但是大郎君却到了可以说亲的年纪,”阿柴说,“于是跟张尚书家的千金定下了亲事,所以就没有迁走。”
“阿峻阿娘是张尚书的千金?”我问,说起来,这个张尚书我完全没有印象,史书上好像也没什么记载。
“嗯,娘子是张尚书的独女,也是大家(玄宗)的侄女。”阿柴说。
韦家真的是地位显赫。
别的不说了,韦家和京兆韦氏有亲戚、和荥阳郑氏有亲戚,这回还和玄宗也扯上了关系。
真的应了那句话,不能随便招惹大家族,人家有一百种整你的方式。
“是这样啊。”我应声,刚要说话,就听到了马蹄声。
一回头,看到了韦家人的马车。
其实唐朝的时候,马车颜色单一,各大家族为了便于区分——实际上更多的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好出身,都会在自家马车的车前侧挂上自家家徽的小吊牌。
吊牌大多是椭圆形的,上面刻着自己的姓;像韦氏、韦氏、王氏这样的老牌门阀,都是用篆体刻的,一般后兴起的家族,都是用的楷体。
其实韦家的马车隔的有点儿远,我看不清牌子,只是认出了前面骑马的两个人;那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韦老爹和韦煜。
我忙拉着阿柴藏起来,韦老爹他们的车队转眼就到了城门下。
他们只有两匹马和两辆马车。
我估计他们多半是这么坐的:韦老爹、韦煜骑马,韦煜的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坐一辆车、韦艳艳和她后妈以及自己嫂子(韦煜的老婆)坐一辆车。
加上赶马车的两个家仆、坐在车夫旁的岚儿和另一个不认识的女孩,他们这一行人总共只有区区十一个人。
真的打算去种地吗?
说的好像韦老爹和韦煜会种地似的。
车队已经从我面前走了过去,我看到马车的后面绑着几个箱子;很普通的箱子,看起来里面应该是些换洗衣物。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种车子后面带着后备箱的感觉。
他们的车队已经穿过了城门、慢慢消失在我视线里。
我顾不上我不能出现、忙跟了上去。
刚跟了两步,就被人一只手捂住了口鼻、另一只手禁锢住我的胳膊,把我拖到了一边。
我使劲挣扎,可是那双手就跟铁打的似的,我完全动弹不得。
他速度很快,快到周围的店铺瞬间“糊了”。
还有没有天理了,大白天的,居然有人当街行凶。
他拖着我到了旁边的一个店铺后面,然后我看到了一个黑衣人。
看体型身高,特别像萧翊。
“干吗,大白天吓唬人啊?”我本能地说,使劲扭动了下胳膊,我还是放弃了,“把我放开啊?”
“放开你?”面前的人说话了,他的声音有些尖利,应该是刻意改变音色说的话;怎么听都不是萧翊。
我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他眼神冷厉,眼睛是那种桃花眼;虽然我没注意过萧翊是什么样子的眼睛,但是他的眼睛明显比眼前的人的眼睛看起来“爷们儿”点儿。
这肯定不是萧翊。
我忽然慌了……
我也太寸了点儿吧?
大白天的、就在城门口,守城士兵的众目睽睽(好吧,实际上我只看到了四个人)之下,居然被人抓走了。
阿柴呢,这孩子哪儿去了?
同伴丢了,都不找一下的吗?
“你找他吗?”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一样,面前的黑衣人说,冲我身后摆摆手。
我回头,只看到了束缚我的黑衣人的侧脸;我看不到后面。
这时,我听到了一个呜咽的声音,我回头,一个黑衣人带着五花大绑的阿柴走到刚刚那个黑衣人面前。
我天,原来他比我先一步被抓啊……
“你们要杀要剐冲我来,他还是个孩子,你们放他走!”
我最受不了看到有人虐待孩子了,心一横,反正横竖都逃不掉了。
“你当我傻啊。”声音尖利、眼神冷厉的黑衣人说,“放了他,让他去通风报信吗?”
“那你们想怎么样?”
“让他把突厥密函交出来,不然,就送你们俩去黄泉,”他说,阴森森地笑,“黄泉路上,你俩还能做个伴儿。”
突厥密函……那是什么鬼?!
说起来,他们怎么会知道阿柴是突厥人?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说,低头看着地面,我算了下,如果我直接给我身后的黑衣人下面一脚就跑的话,逃跑的几率大概有三分之一。
要么被声音尖利的人抓住,要么逃跑,最蠢的一种是力气不够、“断子绝孙脚”施展失败;那肯定会惹毛劫匪,被就地打死都是有可能的。
毕竟我现世的时候,只是从网上看过gif的动态图、没有实践过,而且那个是正面踢,也不没说被背面偷袭后该怎么办啊?
我刚刚倒是想直接往后仰、磕他的鼻子呢,可是他捂着我的嘴的同时,头还偏在一边儿,我往后磕也只能磕到他下巴。
肯定没办法让他下巴脱臼,那磕了也是白磕,还挨顿疼。
“你不用知道,他知道就行。”声音尖利的黑衣人说,“你只要让他把突厥密函拿出来就行了。”
我看了眼阿柴,她看到我之后,明显眼神躲闪,看来她真的有问题。
“阿柴,他们说的什么密函,你知道吗?”
我话音刚落,阿柴看着我,机械的点了点头。
我的心咯噔一下,这时,声音尖利的黑衣人冲阿柴旁边的黑衣人使了个眼神,那个黑衣人把塞在阿柴嘴里的布团拿了出来。
“好了,你可以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