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我算是跟他说不通了。
“逸风兄为何断定骑都尉是死于陌刀呢?”我只好转移话题,说。
“你刚刚说的伤口,和我翁爷身上的一模一样。”他笃定的说,好像亲眼看到的了一样。
所以,你们真的是被自己人坑了啊喂……
我扶着额头,俗话说得好,家贼难防。
“令尊当时……”就没看出什么端倪吗?
我说,欲言又止。
“说句不敬的话,家父性格怯弱,以为息事宁人便能相安无事……翁爷其实本就是被酷吏诬陷的……”
心疼他爷爷三秒钟,连帮自己老爹平反都不敢的人,这样的儿子留着有什么用,留着过年么?
“令尊恐怕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我说,“朝堂不比在外,考虑事务诸多。”
他叹了口气,没有反驳。
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干脆什么也没有说。
“他就是怕丢了他秘书省少监的位置,”他酸溜溜的说,“来俊臣那时是则天大圣皇后眼前的红人儿,他一个从四品的小官儿,哪儿斗得过人家。”
说起来,姓刘,还被酷吏污蔑致死……
难不成他爸是刘仁轨之子刘浚?
“敢问逸风兄,令翁可是乐城郡公之子?”
“嗯。”他说,脸上没有一丝惊讶,好像我本来就应该知道似的。
我就说吗,哪儿那么巧,正好也是被酷吏害死了。
得到赏赐的“翁爷”应该指的是刘仁轨吧――也就是曾祖父,第二个翁爷是指的他爷爷。
说起来,来俊臣这个人一般人可能没有什么印象,但是这个人干了一件中国人都有印象的一件事儿。
那就是“请君入瓮”。
关于请君入瓮,还有个外国版,叫《牧鹅姑娘》。
大体意思说的是,有一个老皇后她把自己漂亮的女儿嫁给了一个很远的国家的王子。
一个国家很远,需要长途跋涉,但这个没什么数儿的妈只给自己女儿配了一个侍女和一匹叫普拉达、哦不、法拉达的马。
她给自己女儿准备了很多陪嫁,多的让人看到就忍不住想犯罪,结果半路上侍女果然起了歹心。
她把公主的一切都夺走了,然后冒充公主嫁给了那个王子。
公主成了可怜的侍女,受尽了各种折磨。
但是公主毕竟是自带主角光环的,最后肯定是要嫁给公子、哦不,王子的。
果然,没多久王子就找到了真正的公主;为了庆祝找到了真的公主,还特意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过程不重要,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
宴会上的一件事儿特别重要,那就是:“知识问答”。
王子他爸、老国王很擅长汇总故事,于是把公主经历的一切汇总、编成了一个故事讲给在场的大伙听了。
讲完了之后,问真正的侍女,问她应该怎样处罚故事中的那位侍女。
侍女(假新娘)说:“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把她装进一只里面钉满了尖钉子的木桶里,用两匹白马拉着桶,在大街上拖来拖去,一直到她在痛苦中死去。”
老国王等的就是这句话,说:“正是要这样处理你!因为你已经很公正地宣判了对自己罪恶的处理方法,你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没事儿不能作死;自己作的死,自己哭着也要作完。
不过这毕竟是个童话故事,真实性不可考究;但请君入瓮却是个真实存在的故事,来俊臣对周兴就是这么干的。
这个成语比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顺带揭露了酷吏的残忍。
最重要的是告诫人们不要作茧自缚。
说回来,刘浚是因为陌刀的事儿被迫害致死的啊?
说起来,武则天一家也没有那样的,前一年老爹刚死,后一年就弄死人家儿子。
那你封赏有个锤子用啊?
我叹了口气,“逸风兄请节哀。”
他苦笑,点了点头。
“说起来,那个深潭可曾派人查看过?”我问,“我怕里面有所埋伏。”
“你是说里面那个时候有人?”他一惊,问。
“不一定是有人,也可能是提前设下了埋伏。”我说。
“那不还是有人埋伏吗?”他说,一脸茫然的看着我。
我无奈了,差点儿没忍住一个白眼翻过去。
脑回路是怎么长的啊,埋伏又不是只有人埋伏在那里,在深潭里插上几把陌刀、撒点儿钢钉啥的不也一样的效果么。
理解能力是有多差。
“晋的意思是,他们之前把东西安放在了那里,就等着我们上当呢。”我说。
“安放在哪里?”
“嗯。”我应声,“陇山多春涝,就像这次一样。真的发生春涝,很容易引发山洪。”
“一旦山洪发生,就会像这次一样。”我说,“其他人身上或多或少也有些伤痕,而且还都是被锐器划开的。”
“其实这种伤口不一定是陌刀造成的,”我说,“虽然伤口很长,但是仔细看的话,切开的肉翻了起来,说明这个凶器是把单刃刀。”
“单刃刀?”他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会有那么长的单刃刀?”
“虽然伤口很长,但是造成这个伤口的刀却不一定会很长。”我说,“这把刀应该是斜的插在水里的,一动很容易被拉开一个大口子。”
“你是说,他们是被水流冲过去的时候划到的?”
这不是也不傻吗?
“嗯,”我点头,“所以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彻查那个深潭。”
“彻查?”
“嗯。”我点头,“先找人把那里面的水抽干净,有什么东西自然一目了然。”
“可是那个潭有近百米深、还是活水,水是直接从地下出来的,怎么可能抽得干净。”他说,“而且,没有东西可以抽,只能用瓢一瓢一瓢的舀出来。”
刚夸完他聪明,他就傻给我看。
“他们应该不会埋伏的很深,应该就在谭水两侧;骑都尉他们的伤也大多集中在腰部以上。”我说,看着还是一脸懵圈的刘翊,解释道,“若是埋伏在潭底的话,他们脚上心会有伤。”
“他们的脚上显然没有。”我说,“所以我猜测,埋伏都在水潭靠近潭岸的位置。”
“只要把水舀出一部分就可以了。”我补充说,“应该很快就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