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叫喊声吵醒了。
他们都在慌忙穿衣服,场面十分混乱。
来到这边之后,我一直不习惯裸着上身睡,所以一直都是穿着中衣;他们还在穿衣服的时候,我已经扯过袍子,开始往外走了。
姚訚紧跟着也出来了。
房间外面更混乱,院子里满是来回穿行的人群,他们有的拿着水桶,有的拿着枯树枝。
火是从哨塔那边着起来的,要命的是,哨塔正好在风口上;风一吹,火苗仿佛得到了鼓舞似的,着的更欢实了。
原本灰蒙蒙一片的天,在火的映照下,仿佛也燃烧了起来似的。
“大家不要慌!”刘翊也出来了,他的袍子刚刚穿上,还在系皮带,“新入伍的新人们全部去打水,老人们负责去救火!”
“唯!”“唯——!”
……
参差不齐地响应声响彻云霄。
“好了,大家快去吧!”他说,然后冲身侧那些看起来像是军官的人说,“咱们去搬沙袋,先控制住场面,不能再往里面扩散了。”
“唯!”
一阵整齐的应和声。
所有人各司其职。
“走吧,建业!”姚訚说。
“嗯?好!”我回神,跟在他身后。
走到放置粮草的位置,我看到了上次春涝时盛放雨水的大缸。
大缸显然没有上一次的多,应该有很多的水蒸发掉了,为了节省空间,半满的缸里的水互相凑成了整缸的;空出来的缸应该都被收了起来。
我看到姚訚没有动旁边的板车,直接把水缸环抱了起来。
“你不用拖车吗?”
“不用,那个太慢了,还会撒出来。”姚訚抱的水缸,像螃蟹一样横着走,“这样快些。”
我不知道他说的“这样快些”,说的搬水缸还是横着走。
时间紧迫,我也顾不上问。
我照着他的样子,也抱起来一个缸;本来以为装满水的这种大水缸得有一二百斤沉,没想到比我想象的要都要轻多了;就跟我前世时,抱饮水机的桶似的。
可是看姚訚的状态,好像也挺沉的。
走了差不多有三分之二的路程的时候。
“建业……你如此轻松?”姚訚看到我一路小跑,有点惊讶的说。
其实我也算不上是一路小跑。
只是相对于姚訚要轻松一点儿,这孩子到后期基本上不能说是“走”,得说是“挪”了。
“还好吧。”我说,其实我也不敢相信,我居然可以负重走这么远。
其他人已经有到的了,不过他们用的是木桶。
那才能放多点水啊?
一个木桶也就能放个十斤二十斤的水。
这么大的火,根本没什么用。
“建业!”刘翊看到我和姚訚,忙走了过来,把缸接了过去;立刻有两个人迎过来。他们手里拿着木桶,开始往起火点儿上面浇水。
浇到火上面的水紧接着化成了滚滚浓烟。
“我再去搬一缸!”我说,立刻转身往回跑。
“我也去!”姚訚忙说。
“你别去了,歇会儿吧。”我说,“你在这边帮忙救火。”
“好吧。”姚訚还想再说点儿什么,但什么都没说;估计是真的有点累了。
我往回跑,和很多拿着水桶的人擦肩而过。
火势太猛,尽管已经隔绝了周围的可燃物。
可是风却劲了起来,被吹走的小火苗打在了周围的人造皮帐篷上。
众人又赶忙去救那边儿的火。
所有人都忙着救火,完全忽略了警戒——我们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发现这件事情。
我跑到了粮草的位置,又抱起一个缸,横着跑了回去。
来回又跑了两趟,总算是把火扑灭了。
“怎么会起火呢?”姚訚的大爷不知道怎么到了我身边。
“对啊,”刘翊说,“这才刚下过雨,地上湿潮,怎么可能会失火呢?”
原来唐朝并不忌讳“火”这个字啊?
对哈,最开始韦仪“死”了的时候,他们说的也是火化。
“该不是有人故意纵火吧?”刘翊旁边一个看起来挺大众脸的人说。
那个人的眼睛小小的,单眼皮,如果不仔细看,甚至会怀疑他的眼睛是闭着的;头发也有些发黄,看起来营养不良似的;他也不高,一米七最多。
总之是那种特别不起眼的人。
他身高不够,若是有一米八往上的话,我可能都要怀疑他是当初那个想要偷梁换柱的“大众脸”了。
“启禀都尉!”哨兵走了过来,我看看这个哨兵;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很陌生。
明明从最开始见到他之后就经常见他来着——刚刚那会儿回来的时候还见过他来着。
“失火原因找到了。”他说,声音倒是熟悉的样子,“由于风太急,哨塔的某个灯笼的灯罩被吹皱了,油灯在那边烧了个窟窿,火苗就是从那里掉出来的。”
他说,把手上的灯笼拿了起来。
那个灯笼两侧有个对称的窟窿,怎么看都像是被故意烧出来的。
“这个灯笼……”刘翊拿过灯笼,仔细观察了一下,“不是我们的。”
厉害了,我的哥。
这都能看出来?
麻布不都长得差不多吗?
那个哨兵一怔,“不是?”
“嗯,”刘翊笃定地说,“我们的灯笼和缺胯袍是一样的材质,都是斜纹织的布;这个灯笼只是平纹织的。这不是我们的灯笼。”
“说起来,这么大的窟窿,你们都没看见吗?”姚訚的大爷接话道。
他一怔,我盯着他;注意到我的视线后,他也回盯着我。
这时候,一个哨兵打扮的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
他浑身是血,脖子上还在往外渗着血迹;头发乱糟糟的,看起来好像刚刚跟别人打过架。
他刚跑到刘翊面前,结果一下子跌了下去刘翊忙蹲下身子搀扶他。
他抬起头,居然和刚刚拿灯笼的人是一模一样的面孔。
“抓住……”我话还没说完,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人已经到了我面前。
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把匕首,直接把匕首抵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本来以为他要用我威胁刘翊,结果他直接冲我脖子上来了一刀。
霎那间,血如水柱。
我的头一懵、两眼一抹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倒下去的一瞬间,我看到旁边的刘翊和姚訚等人身上溅了一身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