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完这两个字就卡壳儿了。
“请进。”帐篷里传出来这句话。
“叨扰了。”我撩开隔壁帐篷的门帘。
这个帐篷的布置和主帐的布置几乎一样。
正对着门的也是一个矮桌。
桌子下面正坐着两个人。
他们俩坐在矮桌的两侧,只能看到侧脸。
我走过去,低头行礼,“在下李晋。”
“在下韦楠。”
这个声音很熟悉,我曾经听见过。
我猛地抬头,面前站着的人,居然是韦老爹。
“阿爷……”我不敢相信地说。
“诶。”韦老爹笑逐颜开。
“建业。”旁边的人接着说。
我偏头,旁边那个人是韦煜。
“阿兄!”我难以置信,他俩怎么过来了?
“你们怎么……”过来了?
我想说,但是觉得不太礼貌,后三个字又咽了下去。
“是这样的,”韦煜说,“彭世伯过来之后,和阿爷互通书信时,无意间提到你受伤了。”
“在外不比家里,我想着过来看一下。”韦煜说,“阿爷不亲眼看到你,也不放心、非要跟来。”
原来是这样。我差点儿被感动得痛哭流涕。
他们待我视如己出,我……知道韦仪还在,却不告诉他们……是不是太过分了?
“劳烦阿爷阿兄挂念。”我说,低头行礼,“晋并无大碍,只是受了小伤。”
“都伤成这样了,还说是小伤。”韦老爹、哦不,韦楠站起来查看我的伤势,说,“我瞧瞧,怎么伤成这样了?”
“前些日子训练不小心砸着了。”我说,“只是有些淤青,不碍事的。”
“少来,子卿都跟我说了。”韦楠有些不高兴,“还不跟我说实话?”
子卿应该说的是彭将军吧。
这个大嘴巴的大叔……我不禁腹诽。
我只好把脖子受伤的事情大体说了一下。
韦楠还好,韦煜听得眉头紧锁。
“想来,今年恐怕不太平了。”韦楠说,我感觉他的话里有话。
韦楠说,“幸亏,提早看出来和那边儿断了联系,不然,日后断然会被牵连进去。”
韦楠说的应该是太平公主的事儿。
“说起来,这还是建业提点的。”韦楠说。
“诶?”我不由得反问。
“别谦虚了,艳艳当时跟我说的时候,提到过是你的主意;幼平也提到过。”
我不知道这个幼平是谁,也没好意思开口问。
“说起来,佑卿的婚礼是不是就是这两日了?”韦楠如梦初醒,他说,“贺礼可备下了?”
“嗯,备下了。”韦煜说,“是三月十六。”
“那就好,若是忘了,幼平那个老家伙非得来找我拼酒不可,我这身子骨儿又不能多……”韦楠说,今天的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赶忙住口。
我忽然想起来,韦楠有肺病,上次还咳出血来了来着。
我心里的愧疚感,又多了一层。
“是啊,阿爷你不能饮酒。”韦煜说,一脸无奈,“味道重的东西也不能吃,咱们出门之前,你还偷吃了两块芙蓉糕……”
“这不是好久没吃了,馋得紧嘛……”韦楠说,清了下嗓子,“咳咳,对了建业,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他压低嗓子,“其实,怀义还活着!”
我一怔,韦楠已经知道了啊?
那就好,我的负罪感,还能轻点儿。
“玄晖跟我说的。其实,他是怀义从小的玩伴,但是后来,玄晖死了……”韦楠说,“说实话,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玄晖活过来了,我都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起死回生之术。”
起死回生之术?
谢艾到底跟韦楠说了什么?
说起来,韦楠不知道谢艾还活着的事情啊?
我忽然有点儿懵。
“对了,玄晖呢?”韦楠看着韦煜,后者摇了摇头,说:“刚刚那会还见来着。”
“吃过晚饭就没再见了。”韦煜补充道,“对了建业,你见到一个叫花桓的人了吗?”
花桓?
他们怎么也知道花桓?
说起来吃饭那会儿就没见,好像她去洗澡之后就没回来。
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要知道军营里面是没有洗澡的地方,洗澡的地方在后山的小池塘。
那个小池塘就在森林的里面,这会儿天都这么黑了还不回来,怎么感觉都像是遭遇了不测似的。
“花桓?我认得她。”我老老实实地说,“晚膳之前,听说她去沐浴了。”
“这都快晚膳了,怎么不见回来呢?”韦楠说。
“对了,她其实不是个男子来着。”韦楠压低声音,说,“她是你花世伯的女儿,花玉珏,小字桓。”
原来她是把名和字倒过来用的啊!
还可以这么玩儿?
“她从小就是个男儿性格,说什么都要去军营。”韦楠说,无奈地摇了摇头,“乾易就这么一个孩儿,也是被她闹得没法儿了,才应允了。”
怎么有种花木兰代夫从军的感觉?
“对外虽然说是男儿,但你知道她是女儿身,所以你和玄晖多帮帮她。”韦楠说,紧接着邪魅一笑,“毕竟我已经和乾易商量过了,把桓儿许给你。”
许给我?
我一懵,难不成说的是许配给我?
“阿爷的意思是……”我装作完全不明白的样子。
“就是字面意思啊!”韦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到了许亲的时候了!”
可是我特别我特喵的是个妹子啊,我怎么能去再娶个妹子呢?
“桓儿这才刚刚及笈,等到你弱冠的时候,便可以把亲事办了。”韦楠说,一脸憧憬,仿佛已经看到了我结婚的样子似的。
“……”我想拒绝,但是欲言又止。
帐篷外忽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
“怎么了?”韦楠看着帐外。
我走出去,刚好和正好要进来的谢艾撞了个满怀。
“阿爷,阿兄。”他焦急地说,“花桓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