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外城,一路向北。
一千府兵骑兵,加上那么多的辎重车辆,一路浩浩荡荡就上了官道。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大亮,所有的火把已经被熄灭。
“看得出来,我们这一走,父皇他老人家心里很难受!”
霍幼楠先开口了,这是她自出府以来,主动说的第一句话。
永康咧了咧嘴,笑道:“难过那是肯定的,但我猜,父皇他这会,绝对是在怒斥太子殿下。”
“怒斥太子殿下?”
霍幼楠一愣,向永康投来狐疑的一眼,又道:“莫非,你又阴人家了?”
“我哪敢?”
永康摇摇头,狡黠一笑,又道:“人家可是太子啊!我做臣子的,哪敢在老虎嘴上拔毛!”
说完,永康瞥了霍幼楠一眼,一脸坏笑地低声说道:“不过,母老虎屁股上的毛,我倒是很想拔几根玩玩!”
听到这话,霍幼楠气就不打一处来。
咋就遇上这么个无赖?
多下作的事,他都能想得出来!
看到永康的嘻哈样子,霍幼楠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尽量不回头看,队伍末尾那两口白得刺眼的薄皮棺材,让她心里总是不太爽快。
“你还真想阵亡了躺那棺材里?”
面对霍幼楠的一问,永康点头道:“没错,既然死了,就没那么多讲究了!”
这话,让霍幼楠一阵心塞!
她突然想起了被埋葬在边关的父兄们,父兄们为国捐躯后,被烧成了灰,装在坛子里就地埋了,就连这样一口薄皮棺材都没有。
鸡冠山上的墓园,只是他们的衣冠冢。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永康望着前方,居然吟起诗来。
“王爷好诗!”
这时候,焦凯凑了上来,竖起一根大拇指,又恭维道:“王爷文治武功,当属大昌第一!”
本来就情绪低落的霍幼楠,看到焦凯后就皱起眉头,嘲讽道:“焦大人这拍马屁的本事可是见长!”
焦凯面上一红,尬笑道:“小的不才,让王妃见笑了。”
如此一说,霍幼楠霎时就想起永康的承诺,便对焦凯说道:“听王爷说,你对火器的使用颇有研究?”
焦凯一愣!
什么火器?
眼珠子一转,猜到九皇子可能是找了什么托辞,曾经搪塞过这九皇子妃的。
绝不能让九皇子在她面前露馅,绝对不能!
“回王妃话,小的是懂一些,只是不太精而已!”
焦凯连火器是何物都不知道,便顺着霍幼楠的话先对付一阵。
“精不精无所谓,只要会就行!”
霍幼楠顿时来了精神,对焦凯说话的口气,也立刻变得柔和了起来。
焦凯一脸苦相,偷瞥永康一眼。
你倒是给个提示啊!
王妃的脾气,小的我可是不敢惹,就上次差点把小的给堵后院打死。
不料,永康就像没看到焦凯求救的目光,装作没事人一样,眼睛直盯着前方。
“王爷……”
心急万分的焦凯,低声一句。
就等永康给个暗示的话,哪怕是一个眼神,或者是吐露几个字?
“说呀!”
急不可待的霍幼楠,又催促了一句。
“啊……”
焦凯一阵头大,只想找个借口躲到辎重车辆队伍那块去。
“就那些咒语,使用火器的咒语!”
霍幼楠殷切地望向眼神游离不定的焦凯,生怕催得急了,焦凯这货也把咒语给忘了!
咒语?
焦凯又是一阵头大!
这什么使用火器的咒语?
我哪知道啥跟啥呀!
看到焦凯脸都快绿了,生怕露馅的永康,这才说道:“就是上次我让你记的那些口诀,我怕自己忘了,抄给了你,让你帮忙研究的那些口诀!”
“呃呃!”
焦凯明白了,这九皇子,看来真忽悠过九皇子妃,只是被九皇子妃还惦记着这事!
可我哪知道你给她具体搞了什么鬼?
就是编,我总得照猫画虎才行啊!
“这咒嘛!”
焦凯边挠脑袋,边偷瞥着永康。
眼下,已经出了皇城,但还没离开皇城多远,还是谨慎为好!
永康想到这里,假装对焦凯说道:“本王悟透了,这火器的使用,完全依靠念咒也不是很保险,万一关键时刻失灵,那可是反而害了自己!”
霍幼楠一听,马上把矛头转向永康,急道:“既然你悟透了,还吞吞吐吐干什么?说出来听听!”
“这个?”
永康摇摇头,又道:“好办法是有了,就是眼下还不适合实验,等赶几天路,我脑海里再把那办法思考周全一些,扎营休整的时候,再试也不迟,反正,使用方法越简单越好!”
见永康如此一说,霍幼楠眼里的兴奋,又暗淡了下来。
几天时间太久,她也想马上就学会对那把短枪的使用。
既然永康说已经悟透了不用念咒就可以使用的方法,那么,只有耐着性子等了。
焦凯又怕霍幼楠再拿他问事,不免头皮一麻,找了个以监督军资运输的名义,就策马赶到队伍最前面的辎重车队后,才松了一大口气。
此时,已经离开皇城十多里地。
但这个范围,只是出了城而已,说白了还在京都地界的辖区。
永康向身后的公羊毅嘱咐道:“通知前面的辎重车队,让他们靠边,由骑兵打头,辎重和其他物资,还有仆从女眷乘坐的车辆,跟在骑兵后面。”
公羊毅立刻前去传令,永康又向尉迟剑吩咐道:“告诉高祥,派一名百夫长,带一百骑兵押后跟着,保护好那两口棺材!”
看永康变了队型,霍幼楠急道:“你让骑兵打头,那速度定然要提高不少,这样一来,后面的车辆和马匹都得追赶打头骑兵的步伐,车辆和马匹会吃不消的!”
永康哪管得了这些?
他现在要的就是急行军是速度!
至于车辆和马匹,若是有损坏和伤亡,沿途更换就是了。
只是霍幼楠不知道,有几千匹的军马,已经在半个月前,就在一处秘密地区屯养着的。
就是这些马匹全部跑废了?
那也不是什么问题,四千匹军马里面,挑一千多匹战马还是绰绰有余的。
剩下的那些,轮流拉车都够用了。
“你懂个匹屁!”
永康瞪了霍幼楠一眼,冷声又道:“延误了战机,你我扛得起父皇的盛怒?担得起天下众口的讨伐?”
不带这么上纲上线的哈!
不就打个前站吗?
和北凉全线开战,那也要等到来年春暖才行!
但事关边关危机!
作为将门之后的霍幼楠,也是深知其中利害的,把嘴一撇,就顿时不作声了。
贻误战机!
这顶帽子可够大的,压得霍幼楠无话可说。
沉默了一会,霍幼楠还是憋不住了,悻悻说道:“你也太夸张了吧?”
“夸张?”
永康一怔,不怀好意地望向霍幼楠,惊愕道:“戍边之责,国之大事,怎么做都不为过!”
“没人说你戍边有错,但你把两口破棺材,还要派一名百夫长带兵押后,你可知道,那玩意儿,就是白送人,也不见得有人要的,人家不唾你一眼窝就算客气了,还派人看护,真可笑!”
原来,霍幼楠气愤的是这个?
确实,就那两口油漆都没上,杨木板子白得瘆人的薄皮棺材,还真没人稀罕!
别说送人都没人要?
平常人就是多看它两眼,都嫌晦气!
听到这话,永康半眯起眼睛,盯了霍幼楠一阵,心里不禁暗骂起来。
你懂个逑!
白送人还不见得有人要?
还唾我一眼窝?
啊呸!
小爷我那两口棺材里,装的可是温香软玉和白花花的银子。
告诉你!
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这你知道什么意思了吧?
说的就是这个。
人要藏拙,财不外露!
明白不?
有肉的包子不在褶子多,就看里面是什么馅了!
连这都不懂,白长那么大个、那么大胸了!
拜托!多长点脑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