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狄芳一脸的不解,霍幼楠绘声绘色地向她讲了那天在郊外的事。
“真的如此厉害?”
狄芳闻言,目光再一次,投到自己手里的短枪上。
“二婶,我可不是胡说,真的很厉害的!”
其实,霍幼楠自己,也没搞明白这火枪的事,但还是把看到的那些说出来,表示自己比要别人知道的多点。
狄芳最终把目光,还是转移到永康的脸上,她知道,永康给的答案,那是最正确的。
迎着狄芳问询的目光,永康点点头道:“这是短枪,专门做短了尺寸的,就是为了便于藏匿在身上携带,主意作用就是防身,真正的杀器,那就是长枪,那个威力,要比短枪大多了,主要是射程,二百步的范围就能要敌人的命!”
二百步?
那可比弓箭和弓弩要厉害多了!
一般的羽箭,在射出五六十步后,准头就已经大打折扣。
所谓的百步穿杨,那也只是个夸张的说法。
在风力这些因素的影响下,羽箭的射程和精准度,根本达不到百步穿杨的程度。
只有射技娴熟,又是硬弓的条件下,勉强可以射中百步之外的目标。
但这只是命中率,还谈不上是杀伤力!
弓弩是比硬弓强了些,但那只是射击的精度提高了不少,但射程可是远不如硬弓。
但是,火枪钢珠的穿透力,远比任何硬弓和弓弩的箭簇要强出不少。
霍幼楠当初的震惊,也就是这一点。
当野鸭和野兔的身体,被贯穿后,她这才深深地意识到,这把叫火器的短枪,远比任何硬弓强弩都牛掰多了。
想到当场自己兴奋之下,建议永康把这火器献给朝廷的事,她这时候,才明白永康当场让她保密的那些话。
原来,她的男人真的是要造反!
难怪不让她把火枪的事给说出去,当场让她就此打住,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提一个字。
使尽各种手段弄钱,而且秘密地制造火枪,这真是要造反啊?
军费、兵器都有一部分了,剩下的,那真是该夺军权了!
此时,霍幼楠完全明白了过来!
她的男人,这是要真的谋算着造反,把边关当成了他成气候的大本营。
怪不得!
他挖苦心思要去雁门关,制造了各种流言蜚语,利用了各种矛盾和摩擦,这才得到了圣上赌气式的恩准,封了他一个征虏大将军的军衔,又特批私募府兵的权力给他。
看来,之前在自己眼中的那些荒唐事,都是他刻意制造出来的假象,让别人认为他蠢,认为他窝囊,更认为他胆小怕事,贪财又好色,容易被丁点儿小钱就能满足。
这九皇子,简直研究透了人性!
难道,那本传言中的古书里面,都有这些秘诀被他学了去?
这时候,霍幼楠才发现,此时的永康,她的这个男人,也是给她御赐的这个夫君,简直就和出城前判若两人。
窝囊、胆小、好色又贪财,这难道都是装出来的吗?
不,好色那可是捶实了的,毋容置疑!
但其他,就不好说了!
他真的是像春桃方才所说,老夫人眼里大昌朝再找不出第二个与之匹配的天才?
越是想这事,霍幼楠肚子里的疑问就越多,脑仁也就疼得越厉害。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她自己只是性子粗放了些,但绝不是傻,更不是愚蠢至极的人。
她都不敢再往下想了!
从半夜起来,到圣上亲率众臣的壮行过程,又到这快马加鞭的急行军路上,她的脑袋一直都是懵的。
如果非要想出个头绪,估计自己会被折腾得疯掉不可!
“想什么呢?”
永康发现了霍幼楠的发呆,伸出一只手掌,在霍幼楠的眼前晃了晃。
“哦!”
霍幼楠打了个激灵,突然说道:“四天后,祖母真的会在你们说的那个地方,能和我们会合吗?”
“嗯!”
永康点点头,又道:“一切都是我提前安排好了的,没让二夫人跟老夫人一起走,就是为了缩小目标,如此一来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一应用物都没有携带,就是个出去走走亲戚的样子,所用之物,沿途都准备好了的。”
“你都计划好了,只对我隐瞒了这些?”
霍幼楠又是一脸的不高兴,口吻里尽是埋怨。
“是的,这一切,我都让李子鱼提前安排好了的,没让府上的人参与,就是为了不被人怀疑我们还有其他目的!”
永康毫不隐瞒,把真相,一股脑儿地全部亮给了霍幼楠。
“这么说,祖母她老人家,和你提前就商议过了?”
面对霍幼楠的又是一问,永康重重地点点头,表示这个决定,是和霍老夫人商量过了的。
“不让你知道,也是老夫人的意思,她老人家怕你为此担心,嘱咐我们在离开皇城之前,是不能告诉你真相的!”
狄芳插进来一句,不过说得很委婉,没有直接指出霍幼楠的鲁莽和毛糙。
这傻大妞,到现在还不知道别人为何要瞒她?
可见,平时错了,也没有人刻意指出她什么地方做的不对!
所以,一直以来,她总认为自己就是对的!
在镇国大将军府上,霍家上下是没有人对她苛刻的,这种由马信疆的性子,就是这样娇惯的。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霍幼楠还是有情绪,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唯独就隐瞒了她?
不过,霍幼楠还算识大体,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缠!
思怵片刻,突然向永康问道:“雁门关驻军兵力不少,统帅又不是无能之辈,我就想知道,你凭什么就能夺得兵权在手?不是我小看你,九皇子和镇北王的身份,只能让那些将领们对你礼貌有加,但不是你能夺得人家兵权的法宝!”
这话,还真问到点子上了!
起码都是实质性的存在,霍幼楠的疑虑也不是毫无道理。
永康一脸认真,缓缓说道:“这话,暂且还真没办法具体回答你,有些事情,还要等待机会,创造机会,利用机会,不深入军中,光凭想象来推断,是无法预料突发事件带来的后果的,你等着就是了,现在说这些,还真没法给你说!”
“傻眼了吧!”
霍幼楠一脸轻蔑,斜瞥永康一眼,又道:“夺军权,你以为像坑别人几两银子那么简单?”
“我要做的事,哪一样简单?”
永康摇摇头,苦笑道:“那些看起来不简单的事,现在都不就都成了!”
说完,永康又看了霍幼楠一眼,说道:“行了,你和二夫人好好聊聊吧!我得下车去骑马了,不盯着些队伍,我还真放心不下。”
离开了马车后,永康又骑上了马,跟着队伍匆匆赶路。
他不想在夺军权这个问题上,和霍幼楠去争那些毫无意义的口舌,这些事情都是见机行事,无法提前说个清楚。
不过,夺军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连狄芳也低头沉思起来。
霍幼楠失去了发泄的对象,把目光又投向不再言语的狄芳。
“二婶,你们是什么时候和他达成共识的?”
面对霍幼楠的这一问,狄芳缓缓抬起头来,淡淡道:“自从王爷胜了北凉使团,为圣上,为大昌,也为他自己挣足了面子的时候,老夫人和我,都对他重新做了衡量!”
“就那些小伎俩,能让你们都对他改变看法?”
霍幼楠吃惊不小,迟疑地望着狄芳那张饱满又秀美的脸。
狄芳轻摇一下头,微笑道:“当然不止这些,后来,王爷杀粮商,斩贪官,盈国库,这才让我们大为震惊,才深刻地意识到,他原来是深藏不露,而不是外面传言的那样窝囊,隐忍不发,才是大智慧!”
想想也是,四大粮食几乎控制着全国的粮食命脉,背后关系都是根基深厚,可永康的切入点很干脆,抓住一条罪行,根本不和你掰扯,直接抄家砍头灭族。
这一点看,毫不拖泥带水,也没有给这些罪大恶极的粮食们一个求救的机会。
这样一来,那些后台们,也只好吃个哑巴亏!
既然粮商被抄家灭族了,那些背后的官员们,谁还敢跳出来找九皇子的麻烦?
反正,拆家所得,全部充入国库,就连圣上也是欣慰不已,谁还敢在这个时候,跳出来给自己头上抠屎盆子?
那个傻叉大理寺丞董良云,就是很典型的例子,给粮商腰没撑住,反而丢了自己的命,让自己人头落地不说,还让满城的百姓欢呼雀跃。
狄芳的话,让霍幼楠陷入了一阵沉思。
正因为这些,永康的形象,在她心里改变了不少。
但离她所幻想的那种伟岸丈夫,还是有着很大的距离。
反正,现在他让自己生了一肚子的气,这笔账,等和祖母会合后再跟他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