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大获全胜。
既诛杀了危害三州县的匪首韩七,又收编了上千的贼寇充军。
可一算,行军日程,由此被延误一天。
既然已经延误一天,那就顺便再办一件大事。
永康喊来上官元英,吩咐道:“你带两名侍卫,速去泗州府衙,让府尹季允之率大小官员接驾!”
“怎么?”
霍幼楠闻言,扭头问道:“已经行军到此为何又绕道泗州?我们已经接近粟县边缘,可直走经过万川郡,这样一路更加顺畅一些,物资补给也方便不少,为何要多此一举?”
没错,这样一来,无形之中就多绕几十里路,难道就是为了在泗州蹭季允之一顿饭?
这个决定,让一向沉稳的狄芳也大惑不解,道:“是啊王爷,王妃说得没错,边关军情紧急,我们何故又要耽误一天行程?”
只有霍青遗孀沉默不语,沉声便道:“王爷部署,自有道理!”
“如何道理?”
霍幼楠一急,就把头转向自己的祖母。
霍青遗孀望着自己这个一脸急躁的孙女,冷声道:“内乱不宁,贪官不除,杀再多的外敌,又有何用?”
“老夫人说得极是!”
永康靠近马车车窗,向车内霍青遗孀又道:“粟县,万川物产丰富,通向京都必须要经过雍州的大荔城,但大荔城向东,又是泗州府的辖区,这韩七盘踞这一带多年抢劫过往商旅,泗州府尹季允之纵匪为患,危害周边三郡县,不把这根毒刺给拔了,我们去边关前线流血卖命又是为了谁?”
“但不知这泗州府尹为何如此昏聩?”
狄芳心头,但还是有不解之处,泗州地界盗匪成风,只能说地方官府剿匪不力,这养匪为患,应该言过其实吧?
“是啊!”
霍幼楠又抓住了机会,接着说道:“在驿站,那些商人不是说了吗?地方官府也曾多次剿匪,但这贼寇韩七人马众多,加上又在周边郡县来回游击,这才导致泗州官府拿他韩七没办法而已,但要说养匪为患,我觉得这有些过头了!”
永康笑道:“当然,这些现象,那都是表面而已,你想想,泗州境内荒漠居多,物产远不如其他三郡县丰富,所以地方官吏就少了油水,而三郡县的商旅进京都,虽然要经过泗州辖区的这一段,但歇脚又在雍州所辖的大荔县城,如此一来,这份商贸带来的赋税,又被雍州所得,想想这个,就不难得知那韩七为何短短几年就如此壮大起来?”
此言一出,霍幼楠自知争辩不过,便从车窗缩回头去。
……
晌午时分,泗州府尹季允之带着几十名官员,出了南城门外候着。
众官员远远望见,一队兵马正向这边开来。
“大人,这九皇子北上,何故绕道来我泗州?”
“是啊!按理说,过了大荔城,应该是往万川郡走,这么一绕,还真是蹊跷!”
“大人,会不会是九皇子出了大荔城后,在我泗州地界遇上了麻烦?”
“哎呀不好!万一九皇子丢了物资,或者死伤了人马,来我泗州兴师问罪……”
“呵呵!”
面对七嘴八舌的众属下,泗州府尹季允之轻狂一笑,又道:“诸位还是稍安勿躁,一个过路的窝囊废皇子,无非就是借机打些秋风而已,要粮?给他一点;要钱?镚子没有;问罪?我等皆为朝廷命官,自有三司会审才能定罪,待会来了,诸位见机行事就好!”
众下属这才安下心来,就等九皇子的兵马到来。
此时,泗州府丞却不以为然,突然又道:“大人,万一九皇子被韩七那厮不长眼,抢了东西又死伤了人,问起罪来,这如何是好?”
“哼!”
泗州府尹季允之一甩衣袖,愠色怒道:“韩七又非我泗州人氏,他抢谁杀谁,与我泗州何干?”
府丞面颊一抖,低头退后不再言语。
季允之接着又道:“就是朝廷怪罪下来我泗州府剿匪不力,也不想想,我泗州府衙拿什么去大力剿匪?”
“毕竟,韩七是活动在我泗州地界多一些,万一九皇子在我泗州地界吃了韩七的亏?”
府丞忍不住,又回了一句。
“我泗州地界?”
泗州府尹转过头去,冲着府丞怒斥道:“再是九皇子在我泗州地界吃了亏,他此去边关前线,带的必是精兵强将,若是就这都败给韩七,那他有何脸面找我等的麻烦?就衙门那几百兵丁,难道就比九皇子带的兵马还要强?”
季允之如此一说,怼得府丞一时无言以对。
不过,季允之的这话,倒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一个州衙,兵丁满员也就是五百人,而且还是缺刀枪少革甲的,拿什么去和人马三千左右的韩七对抗?
为了打消众属下的不安,季允之又道:“诸位还是把心放宽,就那窝囊废,大大的草包一个,他能干什么?想想,那么多的皇子,唯独让他上前线去送死,他不是大草包谁是草包?”
府尹扫了众人一眼,缓缓又道:“就这等草包货,有何可惧?给他饭食吃,那都是一种浪费粮食的莫大罪过!”
“大人所说极是!”
“还是大人看得通透!”
“有大人这话,我等高枕无忧矣!”
除了府丞,其他官吏们纷纷拱手,对府尹季允之的这番高论称赞不已。
就在此时,脚下大地一阵抖动。
冲天扬起的烟尘中,一队骑兵奔腾而来。
紧跟在其后的,是蜿蜒二三里地的辎重车辆队伍。
辎重车辆队伍后面,又是长长的一队步卒奔跑着。
顷刻间,骑兵队伍,已经来到城门口。
望着如此威风凛凛的队伍,众官吏不由得一阵胆颤。
在泗州府尹季允之的带领下,一行官吏纷纷迎了上去。
“下官泗州府尹季允之,参见镇北王,参见王妃!”
季允之拱手躬身,立刻上前向永康和霍幼楠见礼。
“下官等人,参见镇北王,参见王妃!”
跟在季允之身后的大小官吏,也纷纷拱手躬身,向走在最前面的永康二人见礼。
永康眼睛半睁,懒懒望过众人一眼,淡淡道“不必多礼!”
看着这帮脑满肠肥的家伙们,永康恨不得刮下这帮人的肚油炼了润润车轴。
就这些表面谦和的官员们,没他妈一个好东西!
往往都是前线边关吃紧,他们在后方紧吃!
见永康没提其他,季允之心里一宽,又道:“听闻王爷率兵北上,路过泗州下官辖区,下官已经为王爷和大军备好酒饭,还请王爷王妃进城歇脚!”
“好说!”
永康缓缓抬头,道:“本王此次北上,本来不走这道,但想起一事,便顺便拐到泗州办点事!”
“哦!”
季允之满脸堆笑,拱手又道:“能为王爷效劳,此乃下官的荣幸,王爷有何事要办?尽管吩咐下来就可!”
永康别有意味地望着泗州府尹季允之一眼,缓缓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烦劳季大人带路吧!”
不一刻,府兵队伍开进泗州城内。
泗州府衙前面的空地上,已经摆满了长桌,一溜临时垒起来的锅灶上,正煮着热腾腾的饭菜。
“请王爷和王妃到府内歇息!其他人留在外面用饭就可以。”
面对泗州府尹的热情,永康摆摆手,说道:“让季大人费心了,不过,本王此次只是路过,顺带办点小事,就不进府打搅了,依我看,这外面更好,多敞亮!”
此言一出,季允之面上一尬。
“不知王爷来此,所办何事?”
季允之讪笑着又是一问。
永康眼睛盯着前面一条繁华的街道,忽然冷声问道:“前面此处可是正隆街?”
“正是!”
季允之心头一震,只好又道:“王爷也知道泗州府有条正隆街,看来王爷胸罗万象,所知甚广啊!”
这马屁,说不定会拍到马蹄上。
这些,谢敬堂和何钦二人,已经把一些情况全都告诉了永康的。
果然,永康眉头一皱,冷声又道:“近二年来,本王丢了不少东西,最后查明,那些所失之物,全在正隆街上!”
此言一出,季允之面色骤变,急道:“王爷远在京都皇城,府上所丢何物?居然在这离京都皇城五百多里的泗州府正隆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