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尔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挥了挥手,让一个个将刀锋出了一半的北戎将士合起了刀,而后对穆行重道:“山光与人具看。安排这么些人,是想让瑜王殿下看下我军的精气神,不过更重要的,是怕此次会晤有人添乱。”
“哦?此处是北戎之地,克尔王子作为东道主,居然还怕有人添乱,难不成……”穆行重顿了下,看着他的眼睛缓缓说道,“御下无方?”
克尔微沉了下目,答道:“我这边瑜王殿下自是不用担心的,你管好你自己的人就行了。”
“我们北周向来奉行与邻邦友国友好相处之策,但从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穆行重沉声,“我必誓死追回。”
说罢,又对后方北周将士大声道:“北周将士们,你们说呢?”
“誓死效忠北周!人若犯我,我必誓死追回!”众将士齐声答道。
唯一没开口的余荔荔:……为什么不提前给我说下词儿?
虽说腹诽了半天穆行重,余荔荔心内还是有些被震撼到了,不过还没进行更深一步的思考,便听克尔冷声道:“既是来谈判的,这些阵仗瑜王殿下还是免了吧,我们还是快点步入正题的好。”
“正有此意。”穆行重淡然答道,“我沙图一城,因着贵国派兵攻打,被毁的支离破碎面目全非,甲岐关内亦是死伤惨重,城内百姓有家不可回,有乡不可归,此笔账,倒真要找贵国算上一算。”
“甲岐关倒先搁一搁,我且问你,你沙图被毁,难道不是因着你们自己埋了火药吗?我军将士被火药炸的……惨不忍睹,我还未找你算的。”克尔回道。
“如若不是你们非要攻打我沙图,怎会落得个如此下场?”
“可我军因着你们的炸药受此重创却是事实,听闻此次炸药之事是你们红衣将军之子……”克尔抬头看了下孜吾,等孜吾跟他说了,才接着道,“余荔荔,出的主意,若要平等友好谈判,不如你先拿出态度,请他出来跟我们罹难的将士弟兄们道个歉吧。”
“王子殿下未免强词夺理,”穆行重沉了目,“难道我军连防卫的资格都没有吗?战场之上从来没有这个道理,若是如此,我沙图、甲岐关年初所身受罹难牺牲战场的将士们,你们又将如何给他们一个交代?!”
“呲~”克尔轻笑出声,“瑜王殿下现在倒是说的慨然,昨天晚上却不知为何对我北戎人士可蒙无理至此啊?难不成……”
克尔顿了下,随即说的不怀好意:“难不成,是想在我一个普通北戎百姓身上发泄你那所谓的不满?”
“现在是什么场合,王子殿下还是休要说这些事情的好,我们还是尽快回到正题上。”穆行重装作没想到他会拿此事到台面上说的样子,微怔了下后恼羞成怒道。
克尔看他这副样子更加得意,挥了下手示意他继续。
倒是孜吾略觉得不对劲,只记得上次见到此人,他还与那余荔荔同骑一匹去做彼时眼睛不好的余荔荔的眼,好似有些什么关系般,怎么这次又要了新宠?
难不成他跟余荔荔并没有什么?
而娜提那边,在此之前只在曲倾坊门口见过穆行重真容一次,且没怎么细看,只记得是位美男子。
彼时的他虽满腹经纶饱读诗书,但身着粗布麻衣,加上满心想要匡扶正义,自是有些穷秀才的酸儒味儿在的,与现在这个贵气环身傲骨嶙磷,同时又颇有城府之人全然不同,故娜提倒是没认出他来。
孜吾之前听娜提说余荔荔老相好是个男的,那个时候又见他与此人同乘一匹,自然便认定那个老相好便是瑜王赵钰歆,此时听到克尔的话又有些疑惑,便不由自主地看向娜提,却只见她一脸淡然地看向前方,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不由得放了些心,同时又有些讶异。
在他还是个普通将士时,娜提便爱缠着他,但他一直把她当公主当妹妹看,直到对林一叶,也就是苏红玉动了心后,才觉得不妥,不能继续耽误她。
可娜提到底是公主,怎会给人拒绝自己的余地,自是没有放手,照旧爱缠着他,甚至直接从北戎都城北郡搬来了戎城。
他自认并不讨厌娜提,却也……并无爱慕之意,所以并未多做理会,直到此刻,他才惊觉,此女子在不缠着自己的时候,或飒爽英姿或淡然若菊,皆是极吸引人的,而自己,有她在身旁,好像……很安心。
“绝对不行!”克尔的声音唤回了孜吾的思绪。
“天山马场皆是我北戎极精良之马匹,饲养不易,你便绝了这心思吧,倒不如想着如何多要些金银财帛!”克尔拍桌子站了起来。
“王子殿下何必这么激动,再说了,我只是说曾听闻天山马场皆壮马,还未说其他的。”穆行重淡淡开口。
克尔皱眉看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子想必可以看出来,我平日亦喜欢骑射,天山之马闻名遐迩,我早已听闻,我没说把你们天山马场收了去,只道你送我几匹,我带回去养着玩儿就够了。”
克尔眼神微眯:“此言当真?”
“自然当真。不过我家中有几位兄弟,也都喜欢马术,来的时候便缠着我带几匹精良小马回去,当是给他们的礼物了,不知王子可否愿意?”
孜吾闻言,皱眉对克尔低声道:“殿下,此人心有城府,小心他将我马种偷了去,改良他自己的马。”
克尔想了想,亦是低声回他:“天山骏马多依靠天山之上肥美沃草,以及天山清泉,若是食用的其他地方的水和草,倒不太可能养成我们天山马场那般精壮。再说马种需得数十上百匹方能略有成效,只送他几匹,倒是无妨。”
于是乎对穆行重道:“便依了瑜王殿下所言,只是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