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今宵看碧霄,牵牛织女渡河桥。
乞巧节始于西汉,兴盛于大唐。
水泽湖畔绿烟柳丝摇曳,情窦男女双双结伴漫步。
长安酷暑难耐,骚雅纨绔常喜骑马郊游。
时值乞巧休沐,上至圣上,达官显贵,下至富庶士人,避暑于名川大山。
水泽庄子,西厢房。
往日出现的后世物品被小雪她们藏了起来。
唐贞观年间,国事繁忙,官员每五天休一天改为了十天一休。
正常假日虽少,节日假却很多,一年下来休息了近三分之一。
后世零零七羡慕了吧!
乞巧节这天,杨台夫人早早就起来了,坐在铜镜前,丫鬟拿着梳子帮忙打理头发。
一旁杨台提着食盒在一旁看着着急,来回踱步叹气。
三天假啊!
难得有这么多时间可以好好看看孙子们了,他能不急吗!
“又不是出嫁,有必要吗?”
杨夫人本来心情不错,被丈夫怼了一句,顿时脸垮了,扭头调侃道。
“不好好打扮下,到时候吓哭了孙子,你来哄?”
杨夫人回头微笑着瞧着镜中自己模样,双手将两边鬓发捋下来,配合着刘海瞬间变得年轻了不少。
“多大年纪了,还像个小姑娘似的,也不怕外人看到。”
杨台翘起二郎腿,撅着嘴翻眼取笑道。
三十三岁放在后世,容貌还真比少年更具风韵。
丫鬟替主子挽好发髻,取出金玉簪子别在发髻上。
杨夫人满意地笑了,起身催促道。
“快走吧,别让孙子们等急了。”
“先前不是不着急吗?”
杨台怼了一句,大步向大街走去。
马车早已停在大门口,刘能一看到杨台,就麻溜地跳下赶马座。
他放好矮马凳后,小跑上前欲接过食盒,杨台笑骂道。
“这可是陛下赏赐,别给摇散了!”
小公子们不是去年十月份出生吗?不到一年,有牙齿吗?
刘能讪笑着小心接过食盒,也没提醒。
老爷正在兴头上,再说也是一片心意。就算孙子孙女吃不了,不是还有儿子儿媳妇嘛。
或许本就是打着看孙子的幌子,实为看望爱子。
杨台夫妇上了马车后,刘能和车夫并坐马车前。
马车慢悠悠进入山庄,路过一望无垠稻田,杨台欣慰地点头。
想到儿子,杨台心情变得复杂起来。
杨台缩回头,放下帘子,脸色变得阴晴不定。
尽管儿媳妇告诉了了一切,他也从朝廷知道了不少地狱国消息。
神秘而又强大的地狱国,就连大唐也很忌惮。
这一切幕后主人竟然是自己的儿子,结合一年来所有种种意料之外事情,杨卿恍然如梦般。
“你怎么了?”
见夫君有些不对劲,杨夫人关心道。
“没什么,就是看着外面喜人稻田感慨而已。”
杨台随便糊弄了一句。
卢氏出身大户,自小能识字断文,心思剔透着呢。
同床共枕十几年,夫君心思她哪能看不透。
“夫君,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心中的疙瘩要不解开,你们父子俩之间始终会有隔阂。
卿儿自小纨绔,自大病痊愈后,就性情大变。”
杨台双手紧握,青筋暴起,卢氏右手搭在夫君手背,温声细语道。
“夫君莫要担心,卿儿虽说性情大变,却记得以前的人和事。”
灵魂已逝,还是异变,或是新旧融合,卢氏都想过了,她笃定是异变。
如已故被替,是不记前世的。
卢夫人双手扳过夫君双肩,两对清澈眸子互相注视着。
“自古魂去身灭,身在魂在。如被侵占,是记不得前事的。”
“至于卿儿能奇迹恢复,还有后面的种种奇异事情。或许是上天可怜我们夫妻,不忍看到挚爱父子阴阳相离,故强留下了卿儿。过人之处,或许是补偿吧。”
杨台脸色缓和了许多,卢氏浅笑道。
“儿媳初次怀孕,不是三胞胎就是双胞胎,寻常人家生一子都难养活。我杨家倒好,一下降生了五个孙子,这不就是上天眷顾吗?”
杨台一下释然,心情瞬间变得豁然开朗。
可一想到儿子身份,杨卿微微皱起了眉头。
夫君刚才神情变化,卢氏看在眼里,嬉笑道:“父子血脉相连,这是谁也改不了的。走到哪里,卿儿都是我们的孩儿,夫君有何可忧虑的。”
杨台双手狠狠拍腿,摇头苦笑,道:“哎!我夫人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陛下就吓得不敢抬头说话。自从知道了卿儿身份,每次见他,那种莫名畏惧就突然涌现心头。后面能不见就不见,奈何架不住日夜思念之情。”
卢氏轻轻抓着夫君手,宽慰道:“卿儿始终是我们的孩子,有什么可畏惧的。就像以前那样就好,父子两人都处着舒服。”
人一旦踏入仕途,对权力的渴望与畏惧更比普通人敏感。
卢氏只是一名旁观者,真正体会不到那种感觉。
马车停了下来,杨台下车就看到儿子儿媳抱着孙子孙女在大门外等候,瞬间喜笑颜开。
“阿耶!阿娘!”
杨卿与夫人齐声热情喊道,杨台大笑上前抱过三个孙子,挨个亲吻了一口。
“这么久都没来,来了也只惦记着您的孙子孙女。真是有了孙子忘了儿呀,见个面都嫌弃。”
“说什么呢!”
卢氏抱着两孙女,瞪了一眼杨卿,回头立马稀罕地逗弄孙女。
杨卿嬉笑着跟在母亲身边,笑道:“阿娘,山下那么热,你和阿耶索性就搬到山庄来住,反正离县城也不远。”
“卿儿可不比从前了,忙着呢,我和你阿耶可不敢打扰。”
卢氏笑着阴阳了一句,杨台心头一颤。
到底还是上次年后冷落了父母,杨卿赔罪道:“以前都是孩儿的错,我保证,从今以后,每天都陪着你和阿耶。”
院落果香沁香,林荫小径蜿蜒通幽,清爽中暑气消弭。
杨梅拉起路旁树枝,卢氏心眼里都是孙女。
“以后有事你就忙你的,我们有孙子孙女,用不着你在前面碍眼。”
杨卿看到后面刘能,询问道:“谁惹阿娘不开心了,是不是阿耶?”
刘能吓得食盒都有些拿不稳,讪笑道:“人家都是儿子亲自去接,你倒好,要父母来探望。”
“嗨!”
杨卿一下明白了,顿时自责起来。
“都怪我粗心大意了,罪过啊!”
杨卿对刘能感激道:“多谢刘叔提点,以后小子有什么不对的,还望你老直言。”
“公子客气了。”
刘能将食盒递给杨卿,杨卿接过,打开一角。
焦黄面皮包卷着豆沙泥,其中掺杂着黑芝麻、葡萄干、花生和红枣,比村子里送的斫饼精致了不少。
“这是宫里专门送来的,大郎舍不得吃,全送给公子了。”
杨卿嬉笑道:“是每个官员都有还是我阿耶独一份?”
“每逢佳节,朝廷体恤百官辛苦,会提前一两天赐下宫廷御制糕点。”
除了斫饼,还有一些桃花糕和蜜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