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队伍走到了有着稀疏树丛的秃皮山上,地下的土色焦褐色发黑,看着很缺水的样子,空气里没树林中原有的好闻的草木香 ,而是弥漫一种躁气和微微刺鼻的味道,不是很重,有人受不了,直接撕下衣襟围脸。
夜九一边走一边观察,这地方土质特殊,空气异味,一定有一些毒物还有瘴气什么的,于是,她拿出口罩,口罩外面包着布做伪装,把布罩带脸上,又弄一些给家人和孩子,二房也有。
夜九又也弄了些布罩送给差役,同时把解瘴气和毒物的药丸给大房二房服用。
顾一珩此刻没睡,他一直看着忙碌的夜九,顾一珩觉得他此生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了夜九,他的无央,他打小就喜欢的丫头。记得初见小丫头那年,她独自在花园哭鼻子,顾一珩好奇询问,夜九抽抽搭搭的说她的猫死了,她好伤心,说着说着泪珠不断滚落。顾一珩看着眼前穿得像个球的小丫头,一身粉紫色的襦裙,厚厚的斗篷围着她,小脸冻的通红,顾一珩用锦帕给她拭泪,小丫头扑进他怀里哭的稀里哗啦,连他胸口的衣服都湿了一片,顾一珩抱着她有点尴尬,但怀里肉乎乎的小团子一样的丫头他没舍得推出去,那会他十五,已经懂了男女授受不亲,可是夜九小,才七岁,啥也不懂。
隔了几个月,顾一珩去了边疆,那严酷的战场令他成长了,顾一珩一直惦记夜家的那个肉乎乎的团子。
顾一珩终于确定自己心悦那丫头,他期待有一天可以去娶她。
人一旦有目标也就有了动力,顾一珩从校尉到副将用了五年,后面的三年他被封为将军,再后来收复了大羽朝太上皇在位期间失去的国土,顾一珩拿回失去几个的城池,皇帝大喜,封赏他为护国将军,位一品,赏将军府一座。
再后来,他如愿的娶了夜无央,那十里红妆,满都城女儿家羡慕夜家女,夜无央还给他生了一对可心的儿女,至此顾一珩的幸福指数太高了,直到最近一次打胜仗后,大羽朝的皇帝实在没啥封赏他的了,直接把他封为异姓王爷。
封赏才十天,顾一珩这王爷还没热乎过劲,就云端掉下来,成了泥里挣扎的浑身不能动的残废。
变成人人喊打,人人唾骂的卖国贼,虽然是诬陷,可谁知道这是诬陷呢,在百姓眼里这就是真实的。
所以,顾一珩满腔的委屈,满腹的愤恨,满满的各种情绪,最终被夜九这个大直女三下五下弄没了,每天看媳妇忙碌着各种活动,成了顾一珩此时最大的精神寄托。
顾一珩逐渐心里的天平歪了。
流放犯人队伍前行速度逐渐变慢,差役头子章六终于大发慈悲的叫停了队伍,众人就地休息,犯人们老规矩一人一个窝头。
顾一闻一分到窝头,就急忙狼吞虎咽的吃着,这会他一点也想不起原来在府里的用餐礼仪,原来的排场如昨日黄花,顾一闻浑身大小不同的咬包,这痒的他抓心挠肝,顾一闻如今最想要的就是填饱肚子,可以歇会。
顾一闻身后的张氏在默默的想,她儿子虽然每日背着祖母很辛苦,可是儿子吃东西啥都有,人也健健康康的,张氏看着也跟着开心。
只要她儿子高兴,张氏就高兴,至于那些姨娘的不省心,她也懒于管理。
张氏对于夫君不是很喜欢,她平时守着规矩,把正妻的本分做好,陪伴着孩子长大,是张氏目前的鸵鸟心态,反正她对老爷顾一闻已经失望透顶,年轻时候张氏肤白,气质婉约,三房老爷顾一闻那会还真是经常住在她院子,陪着张氏的时间很多,那会她觉得家像个家,后来张氏生了嫡子,因为身子没养好,面色开始发黄,身材也臃肿了些。
这男人么,许多都是“色衰则爱驰。”尤其是爱美色的三房老爷顾一闻,他自从被青楼的清倌赵姨娘勾了魂,眼里不再有她这个嫡妻,顾一闻每天住在赵姨娘的院子,赵姨娘经常在张氏面前得意的炫耀,赵姨娘那张扬的态度很刺眼。
日子久了,张氏想开了,淡泊了对夫君的执念,把全部心思放在嫡子顾清风身上。
顾清风也真的出息,他喜欢读书,为人孝顺,重视亲人,活泼好动,吃货属性。
三房倒真是歹竹出好笋,顾一闻那样的爹居然有顾清风这么灵秀的儿子,也算祖上积了德。
顾一闻对嫡子的照顾还行,他更喜欢赵姨娘的女儿顾芝兰,这女儿平时被他宠着,要什么有什么,家里仆人谁都巴结顾芝兰,都知道这是他们老爷的眼珠子。
流放囚犯轮流去方便,秋风飒飒,大家都有点哆嗦,穿着破旧的麻衣囚服,抱着膀子走回去。
夜九直接走去远离流放犯人队伍的地方,她装作找食材,闪身进了空间,夜九一进去空间就抓了一大把糕点,她一边吃一边拿食材装筐里,吃完糕点夜九又喝了几口灵泉水,果然灵泉水就是好,这通体舒畅,夜九转身出了空间,她准备去附近转转再找点食材。
夜九看见一块巨大的石头后冒出一只羚羊,马上夜九来了精神。
夜九迅速用木系异能困住羚羊的四条腿,她左手拿匕首直接刺入羚羊的脖颈处,只见这头大羚羊轰然一声倒地,夜九拿出空间里的大盆去接羚羊的血,一连接了三盆,血不流了,夜九收回血盆放入空间存起来,夜九她想吃血豆腐了。
夜九把羚羊收入金鸾空间,抬步往前走,她看见前面黑乎乎的像什么毛,她悄无声息的接近,走到近前一看,嗨,这哪是动物呀!这是人。
只见一男子脸朝下趴着,墨发散乱的,宝蓝色的衣赏到处是褶皱,这衣服花纹繁复还绣着金丝,男子背上还有鲜红的血液不断涌出来。夜九用匕首把男子伤处衣服划开,用灵泉水浇洗伤口,然后把脉,发觉他有脉搏,就是极弱,再不处理,估计半个时辰他就得挂了
夜九拿出来水囊,给他喝了几口灵泉水,那蓝衣男子不张嘴,夜九伸手掰开他的唇,直接缓慢的一点点喂水。然后夜九放下水囊,快速往伤口上撒金疮药粉末,并粘上末世带进空间储存的“粘贴拉锁式绷带”,这个绷带就像缝合那样方便,省了缝合皮肉之痛,她把翻开分着的血肉口子复原,黏上绷带。夜九想,你幸好遇到我,不然一定死翘翘了,看那伤口血肉翻着,狰狞的样子,夜九觉得这人武功底子不错,居然挺到获救没咽气。。
夜九用布巾沾水擦抹男子脏污的小脸,擦完发现这居然是一个美男。此人和顾一珩那种绝世美颜不同,他长得有点阴柔之美,他眼毛特长,鼻梁高,肤白,手没干过农活,就虎口处有练剑的老茧。夜九再一看蓝衣男子的衣服是用上好的锦缎加金丝,得出一个结论,这人非常有钱。
夜九低头看到有一块剔透的龙形玉佩在地上,估计是这伤者的,夜九把玉佩收入空间,又把人放一个担架上。
这是刚才夜九用木系异能,利用野草编的担架,担架里面的木头还是她空间原来存的木材。
夜九一手托着担架另一只手拿绳子拉另一侧担架,她悲催的发现,她居然拎不动。
夜九挥手把蓝衣男子连同担架一起送入空间,她直接走回去,夜九走到离队伍还有十几米处停下,她在一块巨石后把人从空间里放出来,让他躺在另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
夜九跑回来找顾一楠和顾清风,让他俩跟着去抬人,夜九见两人回来时候那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开始纳闷,这两吃货饿了吗?抬个担架脸色都不好。夜九顺手从空间里掏出来两包虾干,一人一包直接塞他们怀里,两人脸瞬间红了,来自末世的夜九没想到男女授受不亲的这些规矩,她觉得给她干活不能饿着,大直女夜九哪有古人的矜持想法。
回到队伍顾一珩见抬回来一男人,瞬间他皱起眉头,他注视这男人的衣服,不是大羽朝样式,有点像朱离朝服饰,瞬间他想了许多。
夜九告诉老夫人她刚才找食材遇到一个伤者,她给人救回来,老夫人道这是好事,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夜九乐了,夜九很喜欢老夫人夸她。
夜九去和柳姨娘弄吃的,她把筐拿到柳姨娘面前,柳姨娘高兴的从筐里往外掏食材,“哇,这么多,有果子、有坚果、还有烤鱼和虾干,还有烤好的薯,太开心了,这真是太好了。柳姨娘高兴的说。
柳姨娘忙着生火堆,用来热吃食,作为小吃货属性的顾清风跑过来挨着柳姨娘,坐在她旁边两尺远,顾清风眼巴巴的看着柳姨娘加热烤鱼,他忍不住流口水,看他那个馋儿样,夜九把热好的烤鱼递给顾清风。“谢谢大伯娘!”顾清风接过鱼就开吃,烫的他斯哈斯哈的也没舍得吐出来,“傻孩子,慢点吃,没人和你抢,当心烫着。”夜九也忍不住笑,看他这高个子挺像个大人,表现的还是孩子心态。
夜九把热好的食物放进她那个食盒版本的大扁筐里,夜九端给老夫人,她又拿着包子偷偷塞老夫人那,让她们悄悄吃。
二房这边也欣喜的吃鱼,顾一楠一边吃还一边得意的摇晃自己,他觉得他的人生,简直太美好了,这烤鱼怎么吃也不腻,顾一楠一边大口咀嚼着鱼肉,一边吐出来鱼骨刺,当一条热乎乎的大烤鱼下肚,顾一楠整个人暖和起来,他舒心的靠在一边,笑着看他儿子顾清羽那吃鱼很难受的样子。
夜九端着烤鱼回到顾一珩那,看他表情不好以为又难受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摸着脉,她狐疑,这没事,为何他脸色不对,大直女一点不知道自己男人吃醋了,这醋壶快打翻了,她压根没想会这回事。
夜九放下顾一珩的手,拿起灵泉水喂他喝,顾一珩很听话,就是不说话,默默的你给我啥,我就吃啥。
夜九把烤鱼自己吃完,连着啃了两个烤果子,还吃了馒头,馒头很热乎,保持着刚放入空间那会的温度。
夜九把从空间拿出来的蘑菇汤泡馍给顾一珩吃,这汤好消化,蘑菇肉汤还有馍,馍吸饱了汤汁,味道极鲜美。
顾一珩食欲大开,眼睛柔情似水的望着夜九。
夜九一边吃鱼一边喂顾一珩吃馍,顾一珩吃完那碗泡馍,夜九又从空间里拿出块糕点塞入他口中,甜甜的味道很舒服,但是顾一珩这会心里不舒服。
他开始有了危机感,媳妇喜欢对他的脸犯花痴,这会那边一个美男伤患,对于躺着一动也不能动的顾一珩来说,这属于像动物世界里的,雄性动物的领地被侵犯,他不能说出来这些,打翻了醋缸的顾将军无法诉说这些烦恼,他在心里默默的泛着酸水,思绪翻转了千百遍,愁的慌。
夜九吃完陪着顾一珩待一会,她发现顾一珩情绪不好,就陪着他,夜九也不知该和顾一珩说啥,她不会安慰人。
良久,顾一珩问那人咋回事,夜九巴拉巴拉一顿描述,顾一珩听夜九说救人过程,然后点头不语。
夜九拍拍顾一珩的脸,微微一笑,走了,独留顾一珩一人在那凌乱的纠结烦恼。
夜九去了双儿那,给她擦净小嘴,捏捏双儿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她陪双儿玩会“手指头编花瓣”,又去抱抱臻儿,臻儿皱皱眉头,没推开夜九,脸上冷冷的。
夜九又去看看那个昏迷着的病人,她发觉这男子脸色好了些,于是又给他喂了一粒药丸。
夜九去附近的地方寻找一些草药入空间,存药成了她的习惯。这习惯以后帮了她大忙。
顾清风在那蓝衣男子身边,他明亮的眼眸认真打量这个人,不远处的二房顾清羽也在看着此男子,顾清羽心里还在想,他怎么来大羽朝了…
顾清羽认识这男子,如今就是此男子不认识顾清羽了,昔日国师换了个壳子,让国师自己都唏嘘不已。
许氏看那受伤的蓝衣男子的衣服上绣着金线,财迷的她想扣下来,可是她不敢去近前动手,顾一楠会发怒的,想想后果,她心里暗恨,咬了咬后槽牙,她转过脸不看了,越看越气啊。
差役头子章六看见他们抬人回来,没做声,他见多识广,懂得审时度势的章六,聪明的没管这事。
流放众囚犯吃完接着赶路,顾清风背起筐里的祖母给她掖好草编被子走在夜九的前面。
夜九让侍卫修九修十五抬那个蓝衣伤者。
大家一致认为走在没有树林的路真好,不用怕蛇,不用许多蚊虫叮咬。
他们又走了十几里路,开始看见杂草多了点,枯黄的草叶刮在顾一楠的裤腿上。他甩甩叶子继续走。
天已经快黑了,不远处看见村子的影子,又走了好一会,流放犯人的队伍到了村口,差役头子章六发觉里面好荒凉,没看见村里有人。让流放队伍停下来休息,差役头子章六打算宿这。章六让差役们卸下囚犯们的枷锁,只余下铁链防止他们逃走,还是一家一个人去附近方便,回来换另一个人。
夜九开始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