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不辱使命
作者:雪山一棵松   天理良心最新章节     
    “最后一个议题由我主讲,”云飞心情沉重说,“各位领导,大家都已知晓我镇的财政状况,我就不再赘述。”
    “刚才党委通过了今年扩种烤烟至一万亩的宏大计划,种烟面积比去年翻了一番,增幅不可谓不大,但困难也会呈几何数字增加。曾书记前晚给我说,这是啃硬骨头,打大决战,也是破釜沉舟,背水一战,只许赢不能输。”
    “夫战,勇气也。狭路相逢勇者胜。勇气即士气。”
    “大战即将来临,镇政府干部职工当前的士气又如何呢?”
    云飞面色凝重,忧心忡忡说:“勿需讳言,镇机关干部目前是人心涣散,势如一盘散沙,你吹你的号,他唱他的调。绝大多数干部职工都是得过且过,出工不出力,根本没有出征打仗前应有的状态。”
    “如果去啃硬骨头,门牙必啃缺;打大决战,必稍触即溃,溃不成军。”
    “因此,请各位领导分析镇干部职工士气低落、意志浮沉的原因,谈谈解决的办法。”
    李学针出人意料地率先开口:“镇干部队伍的组织成分复杂,九零后、零零后占比近40%。我认为,他们普遍政治觉悟不高,组织观念淡薄,思想混乱,农村工作经验欠缺,又不肯、不愿、不能吃苦耐劳,干啥啥不行,挑三拣四、敷衍塞责第一名。”
    陈晓波一脸愤慨道:“我们镇老干部多,占比达35%左右。不少人多年不上班,勉强上班也是出工不出力。”
    “他们对镇领导鸡蛋里挑骨头,对年轻干部指手画脚。老子天下第一,谁也不敢惹,谁也惹不起,”
    章小飞愤怒地说:“他们如此为所欲为,主要是因为我们太软弱,过于迁就,不敢处理,更不敢下重手整治。”
    “我同意章主席的意见。对这群为老不尊,为少无能之人,传统教育的方式已完全失效,”柴明义愤填膺说,“对他们绝不能姑息迁就,采取高压政策唯一对策。完不成任务的,考核不合格的,扣工资、津贴和资金。无理取闹的,请求县委调其到乌蒙山乡充军去。”
    “看他们还敢不敢惹事生非,扰乱正常的工作秩序。”
    “陈宣委观点差矣,”刘善饱含深情说,“俗话说:‘家有一老,如同一宝’,老同志阅历深厚,农村工作经验丰富,是我们的宝贵财富。”
    “老同志爱对我们挑刺,喜欢和我们顶牛,大家都不喜欢,甚至是讨厌。但我认为事出有因,扪心自问,我们何时关心过老同志的生活,过问了老同志工作中遇到的困难?几何与他们心对心交流过,不少老同志的名字我们都叫不全。”
    “他们是长辈,我们不关心他们,凭什么要他们尊敬你我们?”刘善满脸愧疚之色,深深自责道,“我是组委,过去自以为是,对待老同志做得很差劲,可以说是不称职,深感羞愧。”
    杨伟矛头直指李学针,毫不客气反驳:“李镇长,你对年轻干部的看法过于偏颇,有失公允。不错,年轻干部思想前卫,说话直冲冲,行为方式与我们有鸿沟,有的甚至格格不入。”
    “但是,大家摸着良心说,镇政府大部分工作是谁在做?年轻干部。镇政府的难事累事,是谁冲锋在前?年轻干部。说句丢人的话,我们平时借口事多,个人的普法考试,总结材料,参会记录,等等,都是年轻干部替我们完成的。”
    “我们过河拆桥,反口说他们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行什么?我们教给了他们什么?知道在他们的眼中,我们的形象有多猥琐吗?”
    李学针气得说不出话来:“杨伟,你……”
    刘真语气凌厉说:“章主席,你是镇人大主席团主席,应该多倾听人民群众的呼声,代表最广大人民群众的利益,你听了吗?听了多少?能代表谁吗?动辄讲下重手,最不该出自你之口。”
    “柴书记,司法最重要的前奏是法治纪律的教育。作为政法委书记,你应该深有体会。贸然说用重典,舞枪弄棒,喊打叫杀,是解决问题的最佳方式吗?你是不是草率唐突了?”
    柴明气呼呼说:“刘书记,我不需要你来教育我怎么执法,更听不见你虚无缥缈的说教。”
    章小飞颇不服气说:“刘书记,讲大话不要本钱,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有本事说个道道给我听。”
    刘真不屑一顾,扭头向着曾华说:“镇干部士气低落,无心工作的原因有多方面,我认为,同志们连续三年的年终奖被克扣挪用是主因。”
    “十八大以来,财政管理日趋严格,以前的各项补助都被砍掉了,收入减少很多,同志们都眼巴巴盼着拿着年终奖去买年货,给孩子们压岁钱,走亲访友买贺礼。”
    刘真又扭转头,盯着章小飞,怒不可遏说:“可我们当领导的倒好,把同志们的年终奖克扣挪用,用来大吃大喝,请客送礼,铺张浪费。”
    “大家换位思考,如果你是普通干部职工,心里怨不怨,肚里恼不恼,脑里恨不恨?”
    “你还有工作的动力吗?还能发挥主观能动性吗?”
    “因此,不从根本解决问题,说再多的大道理,下再多的死命令,讲再多的狠话,都如小石头丢进河里,只听见声响,看不到动静,无济于事。”
    “正合我意,”曾华颇颇点头,李学针一开口,曾华就知道不简单,章小飞等随后发言,曾华就明白他们是在带节奏,误引方向。
    曾华颔首赞许:“刘书记说到点子上了。云飞,向大家宣布吧。”
    云飞深吸一口大气,神色坚毅无比:“13号晚上,曾书记给我说,云飞,要想马跑,必须把马喂饱。同志们牢骚满腹,心怀怨恨,出工不出力,烤烟扩种计划就会泡汤,前期所有努力均会前功尽弃。不管你用什么法子,采取什么过激措施,一定要凑齐2014年全镇同志们被挪用的奖金。这是曾书记原话,我没增减半个字。”
    “我也当即立下军令状,说无论是从泥里滚到水里,还是从水里滚到火里,一定凑齐152万元钱,补发同志们2014年的年终奖。”
    宛如一颗深水炸弹爆炸,不仅涌起了冲天水柱,而且河面还波涛汹涌,经久不息:“刚才云飞主任不是说镇财政濒临崩溃,油尽灯枯,他又哪来的信心凑齐152万元的天文数字?”
    “如果镇财政能拿出152万元,刚才还有必要讨论如何节衣缩食,连开会都不提供茶叶、矿泉水吗?”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云飞主任即便是魔术师,也要先有道具真钞才行啊。”
    “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看曾书记如何挥泪斩马谡。”
    “云飞主任敢立军令状,自有马良的如神之笔。”
    云飞屹立不动,待嘈杂声平息后,轻吁一口气,如释重负:“我可以欣慰地、负责任地告诉大家,我不辱曾书记使命。”
    刚刚平息的议论声又起:“云飞主任真的凑齐了152万元资金吗?我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难道镇里有小金库,被云飞主任查获了,发现了意外之财?”
    “太好了,终于可以和老婆交差了,可以扬眉吐气、挺胸抬头做男人了!”
    “云飞主任,能说说资金来源吗?我很好奇。”
    云飞耸耸户,神秘莫测说:“镇政府是否有小金库,李镇长最有发言权。你们去问他。”
    “资金来源嘛,对不起,无可奉告。”
    云飞调皮笑道:“你能向老婆交差就行了,她还能问钞票上的水印号吗?”
    会场哄堂大笑,随即鸦雀无声,寂静无比,只听见墙上挂钟的秒针嗒嗒跳动的声音。
    大约过了一分钟,大家眼睛泛着泪花,不约而同地起身站立,有节奏地拍起巴掌,发出排山倒海般的掌声。
    云飞始料不及,脸上红云朵朵,鼻子一酸,多日来的担惊受怕烟消云散,一扫而光。他的眼角慢慢湿润,手足无措,虔诚地鞠躬致谢。
    曾华严肃说:“我今晚和云飞再次对账,确保准确无误。请大家暂时保密!”
    大家异口同声回应:“请曾书记放心!”
    散会后,曾华对云飞说:“明天上午8点半召开全镇男50岁、女40岁以上干部职工大会。10点半召开其他干部职工大会。”
    曾华对开会的细节一一安排,云飞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