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热浪灼人。
天空湛蓝,象一块硕大的绿飞毯无垠无际。太阳的脸红彤彤的,眼睛一眨不眨地俯瞰大地。道路两旁高耸入云的桉树枝条耷拉着,浅绿的叶子病蔫焉的垂掉着。无数知了趴在柳树上不知疲倦地叫个不停,让人烦不胜烦。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柏城镇一望无际的田野上,一块块郁郁葱葱的烟田、一片片青翠肥大的烟叶、一株株壮硕向上的烟株,在阳光照射下,仿佛给大地披上了黄绿相间的袈裟,成为时下一抹最靓丽的风景线。
据市县烟草专家估产,柏城镇烤烟今年每亩均产烟叶比去年增产二十斤以上,全镇可增加烟叶产量二十多万斤,同时,烟叶质量也迈上了新台阶。预计全镇烤烟总产值比去年增加四百多万元。
柏城镇烟叶陆续进入成熟期,部分村组的烟农已开始采摘、烘烤。烟叶采摘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曾华一方面带领镇党委、政府、人大、政协班子成员下沉到村里,督促指导各村的烟叶采摘工作,一方面因势利导,大力支持镇妇联、镇团委积极行动,组织全镇妇女,成立了烟叶采摘大队,重点吸纳能吃苦耐劳的建档立卡贫困户、低保户的劳力,分片分村采摘烟叶,既带动了群众务工增收,又解决了劳动力不足的问题,实现了双赢。烟农成群结队穿梭在烟地里,有的采摘,有的搬运,有的装车,大家忙得不亦乐乎,每个人的脸上无不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曾华根据烟叶采摘时间的特点,一般早上五点多就起床,简单洗漱一番,在镇食堂吃完早餐后,照例骑着摩托车飞驰到田间地头,然后从摩托车的后备箱拿出简易、深色的长衣长裤换上,遮住手和脚,戴上宽大的草帽,下到烟田帮烟农干活。他熟练地采摘烟叶,与烟农们有说有笑,谈笑风生,其乐融融,哪里有半点镇党委书记的影子。
十点多钟后,太阳逐渐悬挂头顶,气温升高,热浪扑面而来,此时采摘烟叶会影响烟叶烘烤质量。曾华便上田,到沟边、水渠的水沊里,捧上一把清水,稍微清洗一番,重新换上衣裤,不顾天气炎热,骑着摩托车到专业的烤烟集中烘烤点调研,现场解决问题。
八月份,烟叶采摘完成之后,按照“烟-稻-菜”的轮耕计划,犁翻烟田、抢插秧苗需要集中大量用水,曾华必须全面掌握全镇水情,多方调度水源,保证农作所需。他到离镇中心二十来公里的凤形中型水库调度水情,到各村的微型水库、山塘巡视,了解蓄水情况,准备充足水源。到七月中旬时,曾华的脸晒得红中透黑,黝黝一片,稍稍咧嘴一笑,一排白牙格外醒目。
七月十五日,星期六。曾华一大早就接到汪伯电话,说要请他和刘真、刘善、云飞、江山等人吃晚饭,七点钟开餐,已有人帮厨,不用他帮忙。
曾华满口答应,吩咐云飞买了一件汪伯喜欢喝的郎牌t9,两件蒙牛先去汪伯家。自己则在办公室,照例处理一个星期堆积如山的日常公务,如文件等。下午快五点时,他换上工作服,骑着摩托车赶往汪伯家。到了汪头村头,见一家种植大户正在采摘、装车、拉运,忙得不可开交。曾华二话没说,停下摩托车,直接跃入烟田里,和大家一起采摘、装载烟叶。烟农认得曾华,死命拒绝帮忙,无奈曾华人高马大,力气过人,拗他不过,只得无奈又欣喜地听之任之。
六点半左右,太阳已经下山,天空尚有昏黄的余辉。烟农家的烟叶采摘完毕,曾华在水渠的水沊里,掬一捧清水,洗净脸和手,用毛巾胡乱擦干水珠、汗珠,然后坐在路边的田垅上,用草帽扇着风,一双清澈的眸子望着波浪起伏的烟叶,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汪伯早站在大门前几米翘首以盼,待曾华停下车走到身前时,仔细看了几遍,嗔怪道:“看你,黑得象个非洲人了。一身泥巴裹裹,污渍斑斑,肯定又是帮烟农干活去了吧。”
曾华象一个做错事的小孩,躲避着汪伯犀利的眼光,赔着笑,小声道:“汪伯,有什么好吃的,我饿了。”
汪伯用手轻轻掸掉曾华衣服上的污垢,惜爱地说:“后生仔,我知道你的德性,不抽时间帮群众做点事,心就不安,所以我也叮嘱他们,不准打电话催你。快去洗个澡,邋里邋遢的,哪里象个党委书记?”
“是,汪伯。”曾华向汪伯做了个鬼脸,迅速从摩托车后备箱里拿出衣裤,向汪伯家走去。
曾华到了汪伯大院前,发现前面几米一辆丰田轿车十分眼熟,便走向前查看,车尾后牌照:粤s。这辆车就是半年前在宁山高速路口为他引路的车。他心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真是老天眷顾,车既然停在汪伯门前,一时半会肯定不会离开,待会问问汪伯,好好结识这位让他一直惦念的热心人。
进了院内,宽敞的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零乱的东西摆得简洁整齐,刘真、刘善、云飞、江山、邓雪松、严昊和张美凤正忙里忙外帮忙张罗,铺桌布,扯电线,装电灯,从厨房端菜上桌。曾华点头回应他们的招呼后,便轻车熟路地进了洗漱间。
十分钟后,院内两盏100瓦节能灯齐亮,把大院照彻如同白昼。曾华洗漱完毕出来,轻柔的短袖花格衬衣扎进灰色的长裤内,黑色的皮带勒紧腰部,把健壮的肌肉、完美的体型展现无遗。一头黑黑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秀气的面庞容光焕发,一双明亮的眸子透出青春朝气,神采飞扬。
曾华径直走汪伯身边坐下。这时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中年人身影,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当那人把菜放在桌上后,曾华起身一把抓住那人的双手,激动地说:“老兄,真的是您,还记得我吗?”
中年人仔细看着曾华,摇头说:“兄弟,抱歉,虽似曾相识,但确实记不清了。”
曾华把脸凑近中年人面前,激切地说:“老兄,再仔细看看,能否记得起我是谁?”
中年人凝聚眼光,认真瞧了瞧,再次摇头说:“兄弟,真对不起,没什么印象。”
曾华一脸诚恳,小声提醒道:“去年十月,在宁山高速路出口,一个年轻人的手机因没电失去导航功能,问你去广西界首的路。你不仅把车载手机充电宝给了他,还怕他走岔路,带路十多公里。怎么样,老兄,有印象了吧?!”
中年人眼睛一亮,高兴异常:“老弟,是你,没想到能再见面了。您是我爸请来的贵客?”
曾华和中年人一问一答,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大家纷纷聚拢在饭桌边,目不转睛盯着他们。
汪伯迷惑地问中年人:“三仔,你认识曾书记?”
中年人闻言一惊,喜不自胜,紧握住曾华的手说:“老弟,您就是曾书记,我老爸经常在电话里说起您,说什么生儿当如曾书记,要我好好向您学习呢。”
“老兄,那是汪伯在鼓励我,鞭策我,不能当真,”曾华谦逊说完,便转过头对汪伯激动地说,“汪伯,他就是您老的三儿子汪维义,汪三哥?”
汪伯点头说:“曾书记,正是三仔维义。”
曾华立即张开双臂紧紧拥抱汪维义,动情地说:“汪三哥,我们有缘相识,再见续缘,真是老天有眼啊。”
汪维义也紧紧抱着曾华,眼角湿润说:“曾书记,缘分天来定,你我兄弟结缘是老天的厚爱。”
良久,曾华松开汪维义,重新坐在汪伯身边,轻轻握着汪伯的手,看着大家满是问号的脸,就把那天与汪维义相见的故事讲述一遍,听得大家感慨不已,啧啧称奇,唏嘘不已。
张美凤更加满目惊讶,一脸迷茫,连连摇头晃脑:“太神奇了,不可思议,比电影、小说的奇缘情节都匪夷所思。”
汪伯把曾华和汪维义的手分别放到手中说:“有缘千里来相会,你们兄弟俩情缘既是天定,志趣也相投,希望好好珍惜。”
曾华、汪维义对视一眼,会意地点点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