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您好,我要托梦。”
一道细弱的声音响起,围着靓号告示牌叽叽喳喳的鬼们一下子就让开了一条道,让后面的鬼上前去。
“小姑娘啊,你是那个ai鬼是吧,说话这么小声,要不是大家都是鬼,差点都听不到了。”
“是i鬼,不是ai鬼。”
“不是一个意思哈。”
“一个数据鬼,一个是内向鬼,两种东西。”
“哦哦......”
苏凌招呼那小姑娘上前,将告示牌往前推了推,望着她道:“这边是托梦须知,你可以先看一下。”
这姑娘身上怎么这么多伤啊,看着年纪也不大。
这时,忽地有女鬼问道:“你身上的伤是被霸凌的吗?学校霸凌吗?”
“什么!”一群鬼忽然炸开了。
“霸凌?”
“霸凌就是仗着人多,抱团欺负人,一个两个的跟恶魔似的,小小年纪一肚子坏水。”
“哎呀,小姑娘你多大啊。”
学生女鬼:“十六了。”
众鬼再次炸了,这小姑娘才十六,那欺负她的岂不是年纪也不大,那......啊啊啊啊啊啊,不能想,越想越火大,还找不到人报仇。
一开始问话的女鬼让其他人往后退退,自己走到了小姑娘的身边,微微弯腰望着她:“你来这里多久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女鬼瞥见了小姑娘手腕上的痕迹,眉头皱的更深了。
“不知道有多久了。”学生女鬼双眼无神,她只记得自己一遍又一遍的看着自己生命的最后,越看越麻木,直到今天听到了这个商店,才找了过来。
“老板,我看完托梦须知了,不是亲人也可以托梦吗?”
“可以。”苏凌道。
学生女鬼低着头想了一会儿后,微微抬头,爆发出了她短暂一生中最大的勇气:“我可以托梦给我的老师吗,我要告诉她,她说的不对,不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不是男的只是淘气,不是女的早熟,我要让她知道她是错的。”
一旁的女鬼叹了一声:“听你的描述我就猜到了,是个女老师,因为我遇到过这样的人,明明外表是女性,但是对男性却无限包容,对女性却总是挑刺,甚至厌女。”
一旁男鬼不明白:“为什么?”
女鬼摇摇头:“我也不懂。”
苏凌也不懂,因为她也遇到过,那是以前公司里的一个同事,对男性总是和颜悦色,说话温柔,对女性却总是挑刺嘲讽。
“哎,如果外表是女的,却恨女的,那她就不是女的,但她也不是男的,所以她是公公?”
“你这个解释,我觉得挺合理的。”
苏凌没忍住笑出了声,笑完后又觉得怅然可惜,因为作为鬼只能托梦,却不能让坏人得到惩罚。
女鬼望着那个学生女鬼安慰道:“我知道你肯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才会这么选择,那你现在会后悔当初的选择吗?”
“会。”学生女鬼微微垂头,“我以为会让他们后悔,但他们并没有。”
“是的,坏人通常不会认为自己做的事是坏事,他们从来不会觉得自己有错,所以惩罚自己是错误的选择,你给那个人托梦,你觉得她会改正,还是会觉得晦气?”
学生女鬼忽地抬头,眼前逐渐清明:“对,我不能指望坏人良心发现,但我可以救一个人。”
“我想好托梦的对象了。”
学生女鬼扣除一千积分,拿到了一颗黑心球,紧紧地握在了手里。
其他鬼们纷纷散开。
苏凌望着刚刚劝人的鬼道:“你好温柔啊,生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是老师,压力太大,生病的。”老师女鬼苦笑一声,“如果有来生,我有选择,或许我不会成为一名老师,我想成为一名自由插画师。”
苏凌忽地想到了什么:“我这里卖纸笔,你要回去画一画吗?或许能涨正常积分呢。”
“这应该也算是一种自我救赎吧。”
“好,我试试,我在屋子里是可以碰到实体的。”老师女鬼扣除积分拿了纸和笔,即使只有黑白,她也要让她的画生动起来。
这边黑心球光芒微闪,已经开始托梦。
“刘桐苒,刘桐苒,我是陶梨,我是陶梨。”
刘桐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猛地吓了一跳,瞬间从课桌上跳了起来:“你,你,你......”
“他们在我走后开始欺负你了?”陶梨皱着眉望着她,见她面色被吓得惨白,便放缓了脸色道:“对,是我。”
陶梨露出了自己的手腕:“是我。”
刘桐苒忽然就哭了,不是哭自己,而是看着陶梨道:“你也对自己太狠了,你疼不疼啊。”
“我好疼,特别疼,比他们欺负我还要疼。”陶梨认真道,“所以我应该要告诉父母,告诉校长,告诉警察,告诉一切能帮我的人,而不是一个人默默忍受。”
“坏人不会觉得自己有错,他们只是觉得“好玩”,觉得他们互相之间有义气,有胆量,他们无畏无惧,胆大包天,所以,我们要自救。”
刘桐苒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望着这位平常没怎么说过话的同学,哽咽道:“他们就是一群疯子,他们甚至都没有后悔过,凭什么,他们间接害死了人啊,凭什么......”
“我知道,他们说不定还会背后骂我软蛋只会自杀呢。”陶梨望着刘桐苒温柔一笑,“你要努力学习离开这个小县城,去往更大的城市,去见一见更宽广的天地,也让我看一看外面的世界有多大,好不好。”
刘桐苒哭着道:“好。”
陶梨鼓励地望着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刘桐苒,你一定不要走我走过的路,你应该走向更宽阔的大路。”
“同学一场,我会一直默默祝福你的。”
“再见。”
刘桐苒哭着猛地从课桌上醒了过来,满脸的泪。
“哎呦,睡个午觉你哭什么,哭你太胖,还是哭成绩太差啊,哈哈哈哈哈哈。”
刘桐苒一言不发,抬袖擦干了眼泪,简单收拾了一下,也不顾周围人怪异的目光,在那些人回来之前,直奔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