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疑惑，给璟睿添了茶，一般尚书房休息的时候，璟睿都会带着璟昌、林恒和萧宇去赛马，更何况是现在璟烨也在京城。
璟齐今日搬宫，他作为兄长，怎么也应该去看一眼的，但是并没有，只能说明这件事儿，很严重。
“想好了慢慢说。”谢昭说着，对着在殿门口候着的小全子挥了挥手，小全子会意，带着所有伺候的宫人们都退了下去，现在就是他自己，也不敢听皇后娘娘和三皇子殿下要说什么啊。
璟睿拿着茶盖缓缓地刮着茶盏，举止矜贵，一身的嫡子气度。
等到宫人们都退了下去，璟睿才缓缓开口，“母后，今日朝堂上，已经出现了立太子的声音。”
谢昭转着蜜蜡佛珠的手微微一停，立太子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儿啊。
事关国家社稷，也关系到她下半辈子的幸福和安稳。
“怎么说的？”谢昭问道。
璟睿如实回话，“他们说大皇兄乃是父皇的嫡长子，出身高贵，最近几年一直在边疆为父皇分忧，为皇太子最合适的人选。”
“也有人说，大皇兄的文章不堪入目，现在更是不及儿臣，将大皇兄贬得一无是处，说儿臣得父皇教导多年，是最合适的人选。”
璟睿说完，才端着茶盏喝了一口。
看到璟睿的眼底闪过一丝的愁容，皇后谢昭问道，“睿儿担心的是什么？”
璟睿瞥了一眼窗外的院子，见空无一人，只有小全子在宫门口守着，才开口说道，“当年大皇兄选择去边疆，父皇和母后都很支持，大皇兄也说了，自己不要实权。”
“可若是有一日，他后悔了，想回京了。”璟睿微微一顿，“那我们兄弟二人，便都没有退路了。”
璟睿十岁的时候，就跟着永康帝去上早朝了，到现在也已经两年多，永康帝也会让他帮忙处理一下简单的朝事，更是会亲自教导他帝王权术。
璟睿知道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多重，这几年也一直没有懈怠过，甚至他也一度觉得，自己会成为皇太子。
可是昨日发生了璟川的事儿，今日朝臣们便提出了立璟烨或者是他为皇太子，他在金銮殿，看到端坐在龙椅上的父皇，不知道自己这些年有没有长成他期待的模样？
他们感情很好的几个皇子，大皇兄、二皇兄、璟昌还有小十璟辉，璟烨真的不想与他们反目成仇啊。
“母后。”璟睿拉着谢昭的手，缓缓跪在她的脚前，“就算是真的有那一日，儿臣也一定不会后退半步的，后退半步，就是愧对母后您的生养之恩。”
璟睿知道，母后这些年帮着父皇掌管后宫、教导皇嗣很是辛苦，现在他长大了，不想让母后这么地辛苦了。
看到璟睿那坚定的眼神，谢昭欣慰地扶着他起来，她的璟睿，真的成长为她期望的样子了。
“别怕，发生什么事儿，母后和整个谢家，都站在你身后呢。”谢昭拍着璟睿的手背，让他坐在自己的身边安慰。
璟睿到底还是个十二岁的孩子，有无措的时候很正常。
“你是担心你大皇兄？”谢昭问道。
璟睿摇头，“也不是，大皇兄这些年在边疆很辛苦，有了他在，一些附属国根本就不敢有什么心思，可是儿臣担心的是，别人的挑唆，人都是有欲望的，儿臣担心大皇兄被人挑唆利用。”
璟睿皱着眉头，人心难测，谁能知道以后如何呢？
“那你可看清了，是哪些人支持你大皇兄？哪些人支持你？”
璟睿点头，看着檀木桌上还有笔墨纸砚，看来是昨日母后教小静怡画画了。
他拿起毛笔来，蘸了蘸墨，开始写一些官员的名字。
“奴才给陛下请安，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小全子的请安声音从外面响起，谢昭一个眼神，璟睿立刻拿着东西，猫着身子跑到了内殿。
永康帝进了殿门，谢昭笑着迎上去，脸上还带着些困意。
“陛下圣安。”
“听说你昨日去照顾辉儿了，可是没有睡好？”永康帝看着软榻上两个软枕凌乱地放在一边，没好气儿地点了一下谢昭的鼻头，“这么冷的天儿，就在这里睡，也不怕是得了风寒？朕看着你身边的宫人们也应该好好地敲打了。”
“陛下昨日下了早朝都没有来看臣妾，臣妾想着您今日应该会过来，所以才在软榻上等着的。”
永康帝轻笑，搂着谢昭的腰枝坐下，“你还怪上朕了？”
谢昭让棋春奉了茶过来，“臣妾怎么会怪陛下，辉儿昨日得了风寒，陛下可有去看他？”
“陪着他吃完了药才过来的。”永康帝喝了口热茶，谢昭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愁容，难道是为了立太子的事儿吗？
“陛下这是怎么了？”皇后谢昭挥退宫人，给永康帝按着太阳穴。
永康帝闭目，“都是些朝堂上的事儿。”
后宫不得干政，朝事永康帝不会告诉谢昭，之前说是朝事的时候，都会加上一句不打紧的，可是今日，并没有说那四个字。
皇后谢昭便明了，为着立储的事儿，永康帝怕是也很烦躁呢。
谢昭给永康帝按了一会儿太阳穴说道，“陛下，后日便是腊八了，陛下可有什么吩咐？”
“你看着办就好。”永康帝将皇后谢昭的手拿下来，也帮着她捏了捏肩，“昭儿掌管后宫多年，这点儿小事儿怎么还问朕了？”
“陛下，今年烨儿带着王妃和孩子提前回来了，明年玉瑶也要出嫁了，皇家喜事连连，理应让百官进宫热闹一下，您觉得呢？”
谢昭可以用自己的金手指，再看看官员们的阵营，看看那些在朝堂上胡言乱语的都是谁的人。
刚刚让璟睿写官员名字的时候，谢昭就已经想到了这个法子，现在看到永康帝这样的脸色，这件事儿，怕是根本就等不到除夕那日，还是要速战速决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