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听到秀山村的方向,梅岚和姚滢便翻山越岭找过去。
路上到处都是积雪,不好走,两人互相搀扶着,走了大半日,傍晚时分终于抵达秀山村。
秀山村坐落在一个山坳里,位置偏僻。
冷风拂面,脸上凉凉的,梅岚叹气道,“怎么又下雪了?”
以前她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冬季喜欢下雪,因为不会受冻,有人伺候,喝着皇后赏赐的香茗,临窗赏雪,美哉妙哉。
这段日子出门在外,比当初在幽州城当军医还苦。这边冬季比盛京要冷很多,风一吹就冻透了,一个月之前开始下雪,所行之处,放眼望去全都白茫茫一片,叫人绝望。天寒地冻,又不敢穿太贵的衣服怕引来恶徒,梅岚的手上生了冻疮,她自己配了药,但到处跑,总也好不了。
姚滢揉了揉梅岚的手,望着不远处夜色下静寂的小山村,轻声道,“我有预感,就要找到了。”
两人到一户点着灯的人家叩门,打听岳家怎么走,说是来投奔的亲戚。
“俺们村就一家姓岳的,南边山脚下那家,门外有个石磨,石磨旁边有棵柿子树!”
梅岚谢过,便顺着村民指的方向找过去。
风雪渐大,村里家家户户关着门,只偶尔听到狗叫声和打骂小孩的声音。
“石磨!”梅岚拉着姚滢跑过去。
大雪覆盖的石磨旁边有棵银装素裹的树,还能看到几个圆圆的雪果子,是吊在树上的柿子。
“就是这家!”梅岚眼眸亮晶晶地望着不远处的房子。
比村里其他人家的围墙高一些,看大门,像是新盖的。已是年底,门上贴着的门神都褪色了。
敲门前,梅岚又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祈祷老天保佑沈枫就在里面。
沈翎等太久,她们也找得太累了。
姚滢拍门,很快便听到一道苍老的声音,“谁呀?”
“我们想打听一个人。”姚滢扬声道。
两人来秀山村的路上商量过,到了这家,直接表明来意,看他们的反应。若找错了,省得浪费时间。
又过了一会儿,门开了,是个清瘦的中年男人,高个子,容长脸。
男人皱眉望着站在门外只露出两双眼睛的陌生人,眼神戒备,“你们要找谁?”
“大叔,天太冷了,能让我们进去歇歇脚吗?”梅岚脚都要冻僵了,一直交替着在动,不敢停下来。
“你们……都是女人?”男人听到梅岚的声音,愣了一下。
“是啊!”梅岚点头。
夜里想到别人家里去,两个姑娘让人觉得没那么大威胁。
中年男人又犹豫片刻,见梅岚不停哈气,才侧身道,“先进来再说吧。”
“多谢多谢!”梅岚拉着姚滢进门。
院子很宽敞,先前的积雪都被扫干净了,刚下的雪才落了薄薄一层,盖住下面整齐平坦的青石板。
姚滢不由想起,沈翎在青山村的家里,院子里也铺了青石板,比别人家都干净整洁。
堂屋里点着油灯,一个妇人把正在纳的鞋底放到笸箩里,站起身来,神色不安,“这是……”
梅岚和姚滢摘下帽子头巾,露出两张秀丽的脸。
妇人惊讶,“是两个姑娘?大风大雪的,你们在外面跑,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男人端来一盆热水,姚滢和梅岚擦了脸,又洗了手,才感觉稍稍缓过来。
看到她们露出真容,男人愣住,妇人更是脱口而出,“莫不是仙女儿……”
姚滢是个美人,而梅岚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美得直接霸道,艳光四射,叫人挪不开眼。
她莞尔一笑,更是顾盼神飞,“我叫小梅,她叫瑶瑶。”
男人叫岳岷,妇人是他媳妇儿,叫杨秀云。秀山村大半人姓杨。岳岷是入赘到杨家的。
杨秀云又端来热水和四个温热的包子,梅岚和姚滢喝了水,把包子也吃完了。
“真好吃!谢谢秀云婶子。”梅岚嘴甜热络,姚滢几乎不说话。
“你们从哪里来?要找什么人?”岳岷皱眉问。
梅岚正色道,“我们从尧国来的。我哥哥三年前失踪了,我来找哥哥。”
话落,便见杨秀云变了脸色,又下头去,拿起笸箩里的鞋底子摩挲着。
“尧国人……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了?”岳岷眉头皱得更紧了。
“岳叔和秀云婶子一看就是好心人,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我哥参军,三年前失踪了,有人说是战死了,却没有尸骨。今年我才打听到,他可能没死。听说岳叔有个三年前找回来的儿子,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们见见?”梅岚直截了当表明来意。
岳岷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
而旁边杨秀云手中的鞋底子湿了,她垂着头,泪如雨下,“我就知道,那么好的孩子,肯定有人惦记着他……”
梅岚和姚滢对视一眼,高兴地握住彼此的手,找到了!
岳岷凝眸望着两人的反应,深吸一口气,“你们……要找的人,长什么模样?”
姚滢这才开口,描述沈枫的身高和长相特征。沈枫曾救过她。
岳岷听完眉头紧锁,一时仍未表态。
堂屋桌上靠墙放着一束用绳子捆起来的干花。梅岚进门便注意到了,那是一种药材,只是这样摆着也很好看,颇有雅趣。
视线再次扫过那束干花,梅岚眸光一凝,突然起身走过去,把干花抱起来,指着上面的绳结,满面欣喜道,“风羽结!”
姚滢起身细看,点头道,“没错。”
“什么……风羽结?”杨秀云泪眼婆娑地问。
岳珉定定望着那个特殊的绳结,就听梅岚解释,“这是我哥自创的绳结,取名叫做风羽结。”
沈枫,沈翎,各取名字的一半。这个绳结,沈翎用过,梅岚和姚滢都知道。
杨秀云神色怔然,“这样啊……”
岳岷猛地起身,往外走去。
片刻后,堂屋门口出现一道颀长的身影。
眉目俊朗,一身布衣也难掩出众的气质。
姚滢神色一喜,“是沈大哥!”
梅岚高兴上前,甜甜地叫了一声,“哥!”沈翎的哥哥,当然也是她哥了!终于找到了,太开心了!
沈枫望着面前陌生的美丽姑娘,蹙眉后退两步,“你……真是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