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精神病院杀人案:尸体才不可怕
作者:方迤   雪泊事务所最新章节     
    “外套?什么外套?” 许青禾有些不解。
    “郭冰身上穿的那件外套,你有注意到肘部的特制的皮革补丁吗?我从没见他穿过这件衣服。”
    高卓回答。
    “抱歉,当时我只注意到了尸体的形态。” 许青禾有些不好意思。
    跟别的女孩子不同,许青禾从未惧怕过尸体,尸体才不可怕,可怕的是会做出各种可怕的事的活着的人。
    虽然刚开始看到浴室门下面漏出的血水也曾紧张得喉咙像是被卡住一般,但那更多的是某种带有强烈恐惧的预感。
    此时二人刚结束警方的问讯,正准备搭乘地铁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郭冰的死讯过于突然,高卓脸色铁青。
    在来精神病院的路上,高卓就已经向许青禾介绍过郭冰的情况。
    郭冰毕业于国内顶尖的建筑学院,大学毕业后就进了校友云集的建筑国企。
    之后发展一帆风顺,在41岁那年成为集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总工。
    不过郭冰41岁担任集团总工程师,48岁就因为精神分裂症住了院,当时医生说他的病程已经至少持续了五年。
    “他的工作表现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高卓似乎在盯着地铁上的一排站台名,但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眼神是涣散的。
    “那老板,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 许青禾问。
    “那个时候我还在做警察。有一天突然接到案子,说道元市的一个工地出现重金属盗窃,郭冰是项目负责人,一来二回的,我就认识他了,谁能想到后来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高卓的嗓音有些低沉。
    “他那个时候的状态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至少我看着很正常。”
    研究生期间,许青禾专门修了一门“精神病学”的课,课上老师有专门介绍过精神分裂症。
    在所有的精神疾病类型当中,精神分裂症算是比较严重的精神障碍。
    患者的感知、情感和行为都会变得异常,并且随着病情的演变,会变得越来越难与人交往,直至完全丧失社会功能。
    最棘手的是,精神分裂症非常难治愈,目前所有的治疗手段都只是在尽力提高患者的生活质量而已。
    据说郭冰发病的时候才四十出头,而对患这种病的人来说,发病越早,愈后就会越差。
    “郭冰的工作始终做的很出色,周围的人一直都没发现问题...... 直到有一次,他在单位晕倒,同事们这才发现他几乎有点瘦的过分了,体重只有九十多斤。”
    许青禾想起在病房浴室见到的郭冰的尸体,是很常见的中年男人体型,并不算瘦。
    她努力在脑海里勾勒九十多斤的郭冰的样子。
    “后来医院诊断他患有被迫害妄想症。” 高卓继续说道。
    根据院方的说法,郭冰一直怀疑有人要毒害他,并且是通过食物下毒的方式。
    而郭冰的防御方式也愈加激烈——
    从一开始不吃食堂里的饭菜,慢慢发展到到不吃单位里的任何东西,很快本市生产的所有食品他都不吃了。
    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只吃进口的压缩饼干,只是没过多久,他的病症已经严重到怀疑就连进口的压缩饼干也被人投毒了。
    “那他的家人呢,没人发现他不对劲吗?” 许青禾想到之前高卓提到过,他从未看到过有别人看望过郭冰。
    “他没结过婚,一直单身,独居。”
    “铛~”
    地铁门开启又关闭,上班族们纷纷扭动着僵硬的身躯走进车厢,继续木然地站或坐着。
    而高卓,此刻他的脸在间断闪过的轨道灯箱广告灯映照下更显惨白,凌乱的头发随着车厢的晃动有节奏地轻轻晃动。
    “为什么单单是那件外套?就因为你觉得那不是郭冰的衣服?” 许青禾问。
    “你不觉得凶手偏偏要把这件衣服留在现场,很可疑吗?”
    “凶手?”
    许青禾觉得整件事变得愈发扑朔迷离了,她抬眼看着高卓,期待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蛛丝马迹,这家伙只要涉及到一些重要的内容,总是这样语焉不详的。
    如果那件西服真的是凶手留下的,那倒也很符合洛卡尔物质交换定律。
    不过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那凶手到底跟郭冰是什么关系?
    猛然间,一个刚刚一直被忽视的图像浮现在了许青禾的脑海里。
    刚刚接受警方问讯的时候,她太过于紧张,竟然忘记了提及浴室水龙头上的一处明显的刮擦.....
    又有一大波人从开着的地铁门涌了进来,许青禾决定先不去管脑子里的想法,她希望从高卓口中知道更多关于郭冰的情况。
    郭冰是从一年前通过院方重新联系上了高卓的,自从郭冰住院后,没有一个人去看过他。
    就连他的父母也从未现身过。
    考虑到医院诊断证明上写的「被迫害妄想症」,高卓曾以为郭冰是希望自己帮他查清楚「下毒的人」。
    所以打算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委婉地告诉对方,说自己早已离开刑警队。
    不过在真的见到郭冰后,高卓感到很吃惊,因为对方无论是谈吐还是行为,都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十分的冷静,甚至可以说是清醒.....
    只是他脸上好像总堆叠着深深的仇怨。
    “可是你为什么这么断定是有人杀了他?” 许青禾对高卓的推断有些不以为然。
    “因为三个月前,医院又打来电话说他想见我,然后见面的时候郭冰趁人不备塞给我一张纸条,上面有一句话。”
    许青禾的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她在等。
    “纸条上写着:「我会死」。”
    说完,高卓面色苍白,颓然地倚靠在地铁中央的柱子上,眼神有些空洞。
    “我当时并没有当回事。不管怎么说,如果一个人得了精神病,那不管他说什么,别人的都不信,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