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拂晓,黑夜将尽。
乌达继续问道:“喂!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啊?又和丐帮有什么关系,干嘛要替他们出头?”
白鹤鸣道:“在下白鹤鸣!我们雪山派与丐帮交好,家师又与任平生前辈相交莫逆,我这才去丐帮打探你的消息,却没想到他们也正在找你!”
乌达嗤的一笑,道:“你去丐帮打探我的消息?你能打探出来什么呀?他们要是真的有用,也不会这么久都不来找紫金钵!”
白鹤鸣“哼”了一声,道:“你可千万不要小看那天下第一大帮,他们已经探查到你在西安城,任平生前辈也已经亲自过来了,抓住你是迟早的事!”
“哦?‘一蓑烟雨任平生’么?他老人家都来了?哈哈,我的面子可真大!”
“呵,不以为耻!”
“你个小娃娃懂什么呀?这才叫排面呢!”
“白,唉,我叫你一声白兄弟,可好?你是不是真的想要那紫金钵?”
白鹤鸣点头道:“废话!我说了是要还给丐帮的!你要怎么样才肯将它拿出来?划下道来吧!”
“其实也简单!”乌达指着那万丈悬崖道:“你敢从此处跳下去,我就把紫金钵给你!”
“你骗傻子呢吧!从这里跳下去,就算我的轻功再好,也非得摔成肉饼不可!”白鹤鸣气道。
“没有!绝对没有!要是我从这里跳下去,你敢不敢跟着跳?”乌达走到崖边道。
白鹤鸣被激起了傲气,道:“有何不敢?你跳我就跳!”
乌达心道,到底还是年轻气盛啊,经不起那激将之法!
乌达真的一下子就跳下了那万丈悬崖,白鹤鸣一惊,急忙喊道:“喂!乌达!吴不归!你别寻死啊!”
喊了半天不见回应,白鹤鸣咬了咬牙,也跟着跳了下去。
两个人都摔死了吗?当然没有。
原来,在悬崖下面十五丈左右的地方,悬挂着许多粗铁链,乌达跳下来后手抓着铁链在等着白鹤鸣呢!白鹤鸣也如法炮制,抓住了铁链。
乌达抓着铁链双手交替一直向左移动,到了一个洞口处,他才松开铁链跳了进去,白鹤鸣在后面也跟着进去了。
悬崖下边的山洞中居然别有天地,里面全都是稀世奇珍,珠宝玉器、名剑宝刀、书画孤本等等应有尽有。原来,这里竟是乌达的藏宝之地!
白鹤鸣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多奇珍异宝,今天算是大开了眼界。乌达也有些激动,道:“白兄弟,二十年来,你是唯一到访这里的客人!”
不知怎的,白鹤鸣听他的语气竟然有些落寞,便不再与他针锋相对,第一次郑重地道:“谢乌兄盛情,在下荣幸之至!”
白鹤鸣心道,好物虽多,却无人与之共赏,他也是寂寞的吧!
乌达带着白鹤鸣来到其中一个置物架旁,伸手拿下一物递给他道:“这就是丐帮的紫金钵,我没骗你吧,必须要跳下来,才能给你!”
白鹤鸣拱手道:“多谢乌兄!你这藏宝之地隐秘、精妙的很,如果不是由你引着前来,天下间怕是没有人能找得到!”
说完,他把紫金钵放进怀中,仔细地收妥了。
乌达得意之极,道:“那是!我乌达的藏宝之地,哪里是凡夫俗子能够找得到的!我原本想着,若是打不过你,我就跳下来长眠于此,让这些宝贝一直陪着我也好!反正,我的儿子也成了亲,再无后顾之忧,我也算对得起乌家的列祖列宗了!哪知……唉,白兄弟,咱们俩投契,我的这些个宝贝,你看看喜欢哪个,随便挑,我送给你!”
白鹤鸣看着琳琅满目的宝物,却摇了摇头。
乌达不禁暗暗点头,宝物虽好,白鹤鸣却只有欣赏之心,并无占有之意!只因,他的眼神清澈如水,看不到半分贪婪之色,这小子真不错!
乌达又道:“不如我帮你选一件,保证你会喜欢!你跟我过来!”
乌达说完,带着白鹤鸣往里面走了走,冲着最西面的置物架上一指,道:“你看那个怎么样?”
白鹤鸣顺着乌达所指一看,原来,架子上是一副上等的马具。
乌达道:“好马须得配好鞍,我这副马具可还配得上你那踏雪乌骓马?来,你过来近处看看嘛!”
白鹤鸣欢喜的上前,看了看马蹬又摸了摸马鞍,居然触手生温,他疑惑的的看向乌达。
乌达有些骄傲的口气道:“你发现啦?这就是此马鞍的妙处,冬温夏凊,人和马都舒服!怎么样?你喜欢吧?”
白鹤鸣点头道:“喜欢是喜欢,可是……”
“哎呀,我知道,你就放心吧,这不是我们中原人的东西,而是那蒙古老王要送给关外鞑子大汗的礼物,被我恰巧给……嘿嘿!”乌达打断他道。
白鹤鸣心道,敌国的东西应该不要紧吧?他遂拱手道:“那我就收下啦!多谢乌兄赠宝!”
“嗯!给你,拿着!”乌达欣喜地道。在他看来,白鹤鸣肯收他的东西,就是没把他当外人。
白鹤鸣又欣赏了半天乌达的各种宝贝,而后,两个人一起出了山洞。
回去的路只有一条,在一个特定的位置,悬挂着几条往上的铁链,若没有乌达带着,真的是极难发现。就他这个藏宝洞,没有一身上乘的轻功,绝对是进退两难,最后落得个粉身碎骨的下场!白鹤鸣再次感叹设计者的心思之精绝。
回到了悬崖上面,白鹤鸣道:“乌兄,我要去丐帮把紫金钵完璧归赵,你以后也别在干偷盗的行当了,就安心做你的乌大善人,好不好?”
乌达有些自嘲地道:“白兄弟,你就放心吧!既然已经在你手上连栽了三次,我还算什么‘吴不归’啊?唉,只能洗手不干了!”
“那太好了!我相信你!”白鹤鸣高兴地道。
“对了,白兄弟,你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找我,可以通过各地的四海客栈给我传信!”
“好!乌兄,我知道了!这就告辞了!咱们后会有期!”说完,白鹤鸣展开轻功快速地离开了。
白鹤鸣先回到四海客栈沐浴更衣,吃完了饭又给踏雪换上了新的马具,这才出发去了丐帮西安分舵,再次见到了任平生与秦大兴,将紫金钵归还给了丐帮。
丐帮众人自是对他千恩万谢,当被问到是如何夺回紫金钵之时,他只说是机缘巧合下又碰到了那“吴不归”,吴不归被他追的没办法,丢下紫金钵就跑了。
众人皆以为白鹤鸣是谦逊而不愿多说,只有任平生笑而不语,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果然是人老成精。
在丐帮盘桓了半日,白鹤鸣便想要起身告辞。
任平生却阻止了他,豪爽地大笑道:“白小五!择日不如撞日,咱们去好好地喝上他几坛,你再走也不迟!”
“也好!晚辈奉陪到底!”白鹤鸣也十分痛快地道。
还是那家雅致的小酒馆,任平生把每种酒都要了一坛,又要了一桌子的下酒菜。
白鹤鸣心道,前辈你这是要灌死我呀,哼,谁怕谁,来吧!以至于,这一场吃酒生生演变成了斗酒。
二人先前用的是正常的酒杯,一杯接一杯,是酒到杯干,后来干脆换成了大海碗。两个时辰过去,十坛酒没了,白鹤鸣喝的是晕头转向,舌头都大了,任平生却依旧是气定神闲。
任平生笑道:“白小五,你还行不行啊,要不,我叫人送你回去吧!”
白鹤鸣心高气傲,自然是不肯服输,他口齿不清地道:“前辈,我还没醉呢!这才哪到哪啊!”
说完,白鹤鸣又干了一海碗。
眼见一坛酒又见了底,白鹤鸣心知这样喝下去自己非趴下不可,得想个办法才行。他眼珠一转,有了,暗自运起了凝气混元功,将肚中酒都逼入了十指当中,最后排出体外。就这样,二人硬是把桌上剩下的酒全部喝光了。
小酒馆的老板、伙计和其他酒客看得眼睛都直了,直呼二人是酒仙下凡。
半日已过,任平生醉眼朦胧,又哈哈大笑道:“痛快!好久没喝的这么痛快了!”
白鹤鸣干脆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次日,他是在小酒馆旁边的客栈中醒来的,在他的枕旁,有一张任平生留下的小笺。
小笺上面写道:凝气混元功虽好,却不适合喝酒。想要多喝酒,还是我老头子这个方法管用。你要是学了这个,保管以后千杯不醉,这就当是我老人家送给后生晚辈的见面礼吧!
小笺的最后写了几句口诀,任平生竟是把他的独门气功“五阳功”传授给了白鹤鸣。白鹤鸣站起身来,对着丐帮西安分舵的方向遥遥下拜,道:“多谢任老前辈!”
白鹤鸣离开了西安城,继续上路。他一路向东,这一日,走到了陕、豫两省交界之地。此处山高林密,遮天蔽日,白鹤鸣下了马,饮了口水在路旁稍事休息。
一会儿,远远的传来了“我武惟扬,行道八方”的号子声。
白鹤鸣放眼望去,正是有一支镖队经过此地,镖旗迎风招展,上书“振武”两个大字。
白鹤鸣听他的师兄们说过,山西“振武镖局”是北六省最大的镖局。他们的总镖头赵振武刀法高强,江湖人称“神刀”,名头甚是响亮。
赵振武年轻之时做过六扇门的总捕头,隐退后一手创立了振武镖局,经过十几年的发展,方有如今的规模地位。
振武镖局一行二十来人,俱都带着兵刃,骑着健马,中间护着一辆大车,车上有一口大箱子,也不知里面是什么珍奇物事。为首之人四十多岁的年纪,国字脸短胡须,手持一柄“七环宝刀”,白鹤鸣猜测,他应该就是赵振武。
突然,白鹤鸣听到有“沙沙沙”的脚步声传来。说时迟,那时快,一群黑衣蒙面腰系红丝带的人杀向了镖队。
振武镖局的人反应也不慢,全都快速亮出兵刃,围成一圈护住了大车。赵振武大喝一声,道:“护镖!点子扎手,大家小心!”
霎时间,两方人马就战在了一起。那群黑衣人下手异常毒辣,立时就有几个镖局的车夫、趟子手死于非命。瞧他们这架势,倒不像是来劫镖,而是专程跑来杀人的!
那“神刀”赵振武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之辈,在三名黑衣人的围攻之下,那柄七环宝刀舞的风雨不透,显然是立于不败之地。镖局其他的人了可就没那么幸运了,不到一刻钟,就死伤了大半。
白鹤鸣出手了,他施展雪山烈焰掌,攻向那为首的黑衣人。
那黑衣人一惊,道:“小子,你是什么人?胆敢管我们‘暗影阁’的闲事!”
白鹤鸣一听,居然是江湖上有着“暗夜之影”之称的暗影阁么?他呵呵一笑,道:“巧了!本公子管的就是你们的闲事!”
“你小子找死!”那黑衣人恼羞成怒道。
白鹤鸣不语,手上加紧了攻势,黑衣人暗暗心惊,哪里来的野小子,武功竟然如此的厉害!
暗影阁是近十年来崛起于江湖的杀手组织,他们不问缘由,不问对错,明码标价的杀人害命。不管你是谁,要杀谁,只要出的起他们要的价码,暗影阁都能为你办到!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会为雇主绝对的保密。
暗影阁组织严密,杀手训练有素,出手不留活口,十年来从没有一次失手,没有人知道暗影阁在哪里,更没有人知道其阁主是谁。
那黑衣首领眼见不敌白鹤鸣,就想使用暗器阴招。他快速地离开战圈,做出要逃跑的假象,反手从袖中掏出几枚铁蒺藜就掷向了白鹤鸣。
那些铁蒺藜都泛着蓝光,显然是有剧毒。白鹤鸣一见,怒从心起,他迅速地拔出扶光宝剑,挽了几个剑花,只听的“铛铛铛铛”几声,那些铁蒺藜一股脑的全被打落在地。
而后,白鹤鸣瞬间就移动到了那黑衣首领面前,一剑割开了他的喉咙,扶光宝剑第一次见了血!
再看镖局其他人,已是险象环生。白鹤鸣快速的上前,手起剑落,那些黑衣人的兵器全部掉落在地。白鹤鸣并没有杀了他们,只是伤了他们右手的手腕,让他们没办法再继续作恶。
此时,就只剩下围攻赵振武的那三个杀手。赵振武也发了狠,只见他左手一探七环刀背,瞬间摘下三个刀环,手一扬打了出去,三个黑衣人顿时二死一伤。原来,这才是神刀赵振武的杀手锏!
赵振武用刀指着受伤的黑衣人,喝道:“说!谁派你们来的?”
那黑衣人却昂着头道:“我们暗影阁要杀的人,没有谁能逃的了!”说完,便吞了衣领间藏着的毒药自杀了。
赵振武又瞪着其余受伤的黑衣人,还没等他说什么,那些人也如法炮制,全都死了。
原来,这就是暗影阁的规矩,要么顺利地完成任务全身而退,要么就是死,白鹤鸣不禁替他们感到悲哀。
赵振武来到白鹤鸣面前,抱拳道:“在下赵振武,多谢少侠仗义援手!敢问少侠高姓大名,师承何派?”
白鹤鸣也拱手道:“不敢,在下雪山派白鹤鸣!”
“哦?难怪白少侠的身手如此了得,原来竟是雪山派的高弟!不知尊师是雪山四杰中的哪一位?”赵振武问道。
白鹤鸣早已对别人认错自己的师承见怪不怪了,他道:“不才师承瀚海雪翁,雪山四杰乃是在下的师兄!”
“哦?原来少侠竟是洪老前辈的弟子?失敬失敬!”赵振武惊道。
白鹤鸣又连连谦让了一番。
振武镖局除了赵振武之外,就只剩下了六个人,还多多少少都挂了些彩,此时,他们早已开始互相上药、包扎伤口。
这是振武镖局自开业以来,从未有过的惨败。赵振武见之,不由得悲从中来,萌生了退意。他下定决心,跑完这趟镖,就关闭镖局,与家人去过安稳的日子。
白鹤鸣问道:“赵总镖头,你们这趟镖是要去哪里?又怎会招惹上了暗影阁这些人?”
赵振武摇了摇头,道:“这趟镖是要到洛阳名剑山庄,我振武镖局这些年来与江湖朋友一向都是以和为贵,又怎会和那暗影阁扯上瓜葛?赵某也不知究竟是哪路人和我振武镖局过不去,不仅要夺镖,还要杀了我们所有的人!今日若不是遇到白少侠你,我振武镖局就要全军覆没了!”
赵振武派了两个人将遇难者遗体送回镖局,白鹤鸣想着送佛送到西,反正自己也和他们差不多顺路,索性就一起走,也好有个照应,赵振武他们自是求之不得。
白鹤鸣帮助丐帮找回了紫金钵,又和“一蓑烟雨任平生”斗了半日的酒,今次,又救了振武镖局上下。江湖上的各路消息本就传播的极快,白鹤鸣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江湖后生,到现在是声名鹊起。
如今,江湖上很多人都知道,雪山派掌门“瀚海雪翁”洪老先生又收了一个小徒弟,年纪不大,身手却十分了得,日后,雪山派怕是要出个“第五杰”了!
正是:十年磨一剑,一朝试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