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千里寻药
作者:懒庐书生   鹤鸣于九天最新章节     
    梅慕雪他们是万万没想到,华茯苓会这么轻易就答应了为东方子佩治病。一时之间,众人倒有些不明就里,受宠若惊。
    白鹤鸣直觉上认为,华茯苓与自己的师门又或者说是与二师兄洪天澜,绝不仅仅是认识那么简单!难道,她与二师兄是棋友吗?因他们进来的时候,看见在医庐的显眼位置,放着一盘还没下完的残局,由此可见,华茯苓也是一个爱棋之人。
    白鹤鸣无暇多想,自己有机会问问二师兄也就是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为东方子佩治好病。
    在华茯苓的医庐旁边还有一汪巨大的湖,湖水清澈见底,像一只飞舞在花红柳绿丛中的彩蝶,十分漂亮。梅慕雪他们后来听药童说起,这湖的名字叫做“情人湖”,名字也很美呢!
    华茯苓首先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东方子佩,询问了她身体的具体情况,又仔细的给她诊了脉,最后,又割开了她的手臂放了半碗血,认真地观察、研究了好久。
    见华茯苓这么久没有说话,大家心中都有些焦急。朝霞道:“华前辈,怎么样?我家姑娘的病能治愈么?”她问出了大家想问的。
    华茯苓“哼”了一声,道:“自然是能治!她这是娘胎里中了剧毒‘半边月’,已经深入到奇经八脉,五脏六腑。虽然,有人试图解毒挽救,奈何他们全都是半吊子,最后,虽然保住了她的小命,却把她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刚刚只是在思考,要用什么药才能把她治到最好,而又不伤及她的根本!也叫你们几个小娃娃瞧瞧,我到底是不是浪得虚名!”
    忘忧本就对医术十分有兴趣,此次来到幽谷医庐,自然也想趁机跟华茯苓学习一二。她问道:“那不知华前辈想好用什么药给东方姑娘解毒了吗?”
    华茯苓暼了忘忧一眼,道:“小丫头问这个干什么?你也懂医术么?”
    忘忧道:“晚辈只是略懂一点皮毛而已!”
    华茯苓试着问了忘忧几个医理上的问题,没想到她是对答如流。
    华茯苓赞赏道:“小丫头谦虚了!你的医术,绝不在我的两个童儿之下!你叫什么名字啊?”
    “婢子名叫忘忧!”忘忧答道。
    华茯苓呵呵笑道:“忘忧?萱草啊!你这名字倒是与我的有着异曲同工之处!要不,你就留在这里拜我为师,跟我学习医术,如何?”
    忘忧刚欲开口拒绝,华茯苓又转头看向梅慕雪,问道:“她是你的丫头?”
    得到梅慕雪肯定地答案,华茯苓便道:“这丫头于医道上天资聪颖,甚合我的心意,你忍痛割爱一下,让她跟着我,将来好继承我的衣钵,行不行?”
    众人听完皆是一惊。
    梅慕雪微微一笑,道:“华前辈,忘忧她并不是一件物品,她有自己的思想和认知。她虽然是我们梅家堡的人,但要如何选择是她的自由,我不会强行干涉。”
    忘忧走上前来,跪在了梅慕雪面前,道:“堡主与姑娘待忘忧恩同再造,在我有生之年,绝不背离梅家堡与姑娘!”
    说完,忘忧又来到华茯苓身旁,深深一礼道:“多谢华前辈的厚爱,只是,你我二人今生恐怕是无师徒之缘!”
    看得出来,华茯苓是真的喜欢忘忧,她一指东方子佩道:“你们让我医她,好啊,总得付我点诊金吧!我年纪大了,现在还没有传人,我就要忘忧这个丫头!”
    梅慕雪摇了摇头,道:“华前辈!不行!既然,忘忧她已经做出了选择,那我们梅家堡定会护她一世无忧!至于前辈的诊金,还请另择其他,不管您要什么,我等都必竭尽全力满足于您!”
    东方子佩也开口道:“华前辈!为了我的身体,梅姐姐与白大哥他们不远千里奔波,我已经非常过意不去!如今,怎可又让梅姐姐与忘忧主从分离?若真是如此,我这病不治也罢!反正,这么多年我都已经习惯如此了!”
    医庐之中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重,少顷,华茯苓噗嗤一笑,对忘忧道:“小丫头,你虽然是个下人,但是命还不错!你这小主人倒是护你得紧!罢了,我岂能做那强人所难、横刀夺爱之事!”
    华茯苓顿了顿,又指着东方子佩道:“你这小丫头也不错,不枉他们为了你千里奔波!只不过,你说不要我医治,那你知道,你还能活多久吗?
    东方子佩摇了摇头。
    “怕是连二十岁都活不过了!”华茯苓道。
    原来,华茯苓刚刚亦有心存试探之意,但众人闻听她后面所言,俱都为东方子佩担忧。
    白鹤鸣适时问道:“华前辈,那东方姑娘的身体……”
    华茯苓一摆手,道:“我知道你们想问什么,放心吧,她的身体我确实能治,但是,我现下缺少三味药材,需要你们替我去取来,当然是越快越好!”
    白鹤鸣道:“华前辈您快说,是哪三味药材呢?”
    华茯苓道:“你们别答应的那么快!我要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
    梅慕雪道:“华前辈您只管吩咐就是了,不管是上山下海,我们一定把您要的东西双手奉上!”
    华茯苓道:“好!第一,我需要一只独生在北直隶永平府秦皇岛附近水域的‘百年老鼋’,必须要活的,死了它的药力就会大减。第二,我需要你们到关外辽东旅顺口的蛇岛,为我捕捉十条‘黑眉蝮蛇’,此种蛇有剧毒,你们一定要万分小心,要是实在带着不方便,可以直接杀之取蛇胆给我也行。第三,我需要湖广襄阳府凤鸣轩的至宝‘凤羽幽灵’。”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华茯苓要的这三样东西,真是一种比一种难取!不过,为了治好东方子佩的身体,就是再难也得去做。
    白鹤鸣与梅慕雪是一样的心思,当即决定,由他们二人前去取药,留下抱琴等四个丫头照顾东方子佩。
    东方子佩知道两人此行千难万险,不愿意他们为了自己拿性命去冒险。遂道:“白大哥,梅姐姐,我们还是回去吧,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白鹤鸣打断道:“东方姑娘,你不必多说了,我答应过东方大哥,一定会让华前辈医好你的!”
    梅慕雪也道:“是啊!东方妹妹,你什么也不必多想,就在这幽谷之中安心地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华茯苓要的这三样东西,有两种在北方,一种在南方。白鹤鸣与梅慕雪决定先去北方,取相对比较容易的百年老鼋和黑眉蝮蛇,再回去南方的凤鸣轩取他们的门派至宝“凤羽幽灵”。
    话不多说,白、梅二人骑着快马一路北上。由于两人着急赶路,非必要就连客店也不投宿,终于,在十几天内就赶到了关外辽东旅顺口。
    蛇岛,位于旅顺口西北部二十多里的海中,四面多悬崖峭壁,唯东南角有一片卵石滩,适宜人类登陆。在这不大的岛上,生活着数以万计剧毒的黑眉蝮蛇。
    白鹤鸣与梅慕雪安顿好了马匹,带好临走时华茯苓给他们的蛇药“七叶一枝花”,就要雇船扬帆出海。可是,众多的船老大们一听二人要去蛇岛,竟没有一个人愿意载他们前往,可见,蛇岛的可怕之处真是家喻户晓。
    最后,梅慕雪拿出三百两纹银,外加威逼利诱,才有一个人愿意把他们送到距离蛇岛一里之外的地方,然后,再放小船让他们自行前往。
    《庄子?秋水》中说,天下之水,莫大于海。万川归之,不知何时止而不盈。
    白鹤鸣从小在雪山长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大海。他看着大海那恢宏的气势,银白色的巨浪,方知此言不虚。他很是激动与兴奋,还大声地喊叫了几句。
    倒是梅慕雪,仿佛司空见惯了一般,一上船,就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喝茶,不怎么爱说话了。
    半个多时辰后,白鹤鸣与梅慕雪跳上了船老大放下的小船,以内力推之,径直向蛇岛划去。
    到了岸边放眼望去,两人一阵头皮发麻。巨石、树木、山梁、洞穴、水塘等处,到处都是毒蛇。
    梅慕雪扶着白鹤鸣的手臂没动,白鹤鸣瞬间明白了,她是有些怕了。看来,怕蛇果然是女子的天性,连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梅大小姐也不例外。
    白鹤鸣道:“雪儿,你就留在小船上吧!我一个人去去就来!”
    梅慕雪犹豫了一下儿,心下还是有些害怕,也就不逞能了,乖乖的呆在了小船之上。白鹤鸣拿起准备好的布袋子,拔出了宝剑,纵身一跃,跳上了卵石滩。
    白鹤鸣小心翼翼的向前行走,慢慢地靠近岸边巨石上一条很大的黑眉蝮蛇。那蛇似乎也感知到了危险,站立起来抬头看着白鹤鸣,似乎随时准备攻击他。
    白鹤鸣晃动手中的宝剑,故意激怒那条黑眉蝮蛇,它喷出毒液,而后一口咬向白鹤鸣的手臂。
    白鹤鸣等的就是这一刻,刷刷极快的两剑,将蛇斩成了三段,而后将中间的一段装入布袋子之中,因为蛇胆一般都位于蛇身体的中下部。
    如法炮制,白鹤鸣一口气斩了十来条黑眉蝮蛇。就在白鹤鸣松了一口气,以为可以轻松完成任务的时候,变故陡生。他感到背后有不下三条毒蛇盯上了它,而且周围的毒蛇越聚越多,他似乎要被包围了。
    必须得马上离开这里,可是黑眉蝮蛇的数量还不够多,这么走实在不甘心。就是这一瞬间的犹疑,背后的两条毒蛇就站起身来企图攻击于他,可是突然又没了动静。
    原来,是梅慕雪站在小船之上,早一步看出这隐藏的危险。她虽然害怕蛇类,可是对白鹤鸣的关心战胜了恐惧之心,几剑砍了毒蛇,替他解决了背后之危。
    白鹤鸣回眸一笑,万山皆青。他又装了几段蛇放入布袋子中,然后,与梅慕雪携手回到了小船之上。
    待小船远离了这蛇岛,白鹤鸣才将布袋子里的蛇段剖腹取胆,放进了事先准备好的陈年烧酒“凤城老窖”之中浸泡。
    白鹤鸣和梅慕雪乘大船回到了旅顺口,又随便找了一家“悦来客栈”住下了,洗去一身的尘埃,他们也算是初战告捷。
    白、梅二人并未在辽东做过多的停留,第二天便启程离开,直奔他们此行的第二个目的地,秦皇岛。
    在白、梅二人快进山海关的时候,碰到了许多向关内逃难的百姓,一打听才知道,女真人犯边,是又要打仗了。两个人拿出随身的银两和干粮救济了一些人,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大明王朝与关外女真人的战争,其实可以追溯到一百五十多年以前。
    自正统十四年“土木堡之变”之后,大明王朝国威受挫,边事大坏。李满住、董山等建州女真部首领开始“乘间窃掠边境,辽东为之困弊”。
    成化三年,明宪宗朱见深下令进剿建州女真,史称“成化犁庭”。经此一役,建州女真部虽损失惨重,但并未亡族灭种,此后,双方维持了近百年的和平。再其后,建州女真部首领努尔哈赤崛起,经过二十余年的征伐,终于统一了女真各部。
    明万历四十四年,努尔哈赤开元建国,定国号为金,建元天命,定都赫图阿拉城,并于万历四十六年起兵反明。
    而今大明与女真战事又起,双方虽互有胜负,却令辽东地区众多百姓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终究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秦皇岛,位于北直隶永平府抚宁卫东七十里,有山在海中。相传,秦始皇东巡“碣石”曾驻跸于此,并派人入海求仙,故而得名秦皇岛,是全国境内唯一一个以帝王名字命名的城池。
    白鹤鸣与梅慕雪来到了秦皇岛,发现这里风景优美,山清水秀,碧海蓝天,沙质细软,飞鸟成群,鱼翔浅底,人与动物和谐共处,是最宜居之处,也就难怪那老鼋会独独生活在这里。
    梅慕雪甚至玩笑着说道:“我竟然不知道,这距离京城不算远之处,还有如此美好的地方!说不得,将来有机会还要到这里再住上一段时间!”
    白鹤鸣虽笑而未语,却默默的将这话记在了心里。
    鼋是群居动物,它们一般白天隐于水中,夜间才会出来在浅滩处觅食,所以要抓住它们,也得晚上才行。
    白鹤鸣的水性相当不错,他在白天几次下水,探访鼋群的踪迹。而后,他与梅慕雪在岸上一连等了五个晚上,才终于发现了一只老鼋。根据那老鼋背上的同心纹数量判断,它的年龄应该在一百岁以上。
    抓住老鼋没费多大力气,只是,要保证它健健康康的活到云南,倒是颇费了白、梅二人一番功夫。他们把老鼋养在了一个大水缸中,并且每日小心翼翼地更换干净的水和新鲜的食物,终于把它有惊无险的护送到了云南幽谷,当然,这是后话了。
    正是:病人之病,忧人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