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重拾旧梦
作者:懒庐书生   鹤鸣于九天最新章节     
    宁远大捷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天下,当捷报传至京师之时,“飞卒持红旗入城,阖都欢动”,京师士庶,空巷相庆。天启皇帝称,“此七、八年来所绝无,深足为封疆吐气”。
    此役之后,高第羞愤难当,连续两次上疏请辞,天启皇帝允其归,而兵部尚书一职则由云中接任。
    百里鸿志、陆超、马彪三人御敌有功,亦各有升迁。百里鸿志升任了正四品的明威将军,留任辽东,跟随袁崇焕将军戍边,实现了他的人生志向。陆超和马彪则升任了正五品的武节将军,继续跟随在云中身边。
    而袁崇焕将军更是声威大震,被提升为从二品的辽东巡抚、右佥都御史,受到皇帝玺书嘉奖。
    前去支援宁远的江湖义士、武林豪杰早已各自散去,各回各家,他们大都对所谓朝廷的封赏是没有兴趣的。南、北武林盟亦联名撒下英雄帖,定于九月初九重阳节在九华山举行武林大会。
    “雪山五杰”暂时都留在了梅家堡,只因洪天波言道,他们的师父“瀚海雪翁”洪世烈已经从雪山出发,亲自赶来了梅家堡。除了梅思远和洪天波,所有的人都惊讶万分,又是什么事情值得年过古稀的洪世烈亲自跑一趟?
    洪世烈于二月十八日到达了梅家堡,梅思远和梅夫人率领梅思安、梅慕雪以及梅家堡上下所有头领到大门口迎接他老人家的到来。当然,他的五个徒弟更是直接迎出了十里,在城外就接到了师父。
    梅思远见到洪世烈,抱拳深施一礼道:“洪老前辈亲至,我们梅家堡上下不胜荣幸,蓬荜生辉!”
    “见过洪老前辈!”梅家堡其余众人也齐齐抱拳施礼道。
    “梅堡主和众位朋友客气了!老朽来的唐突,给大家添麻烦了!”洪世烈着实没想到梅思远会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来迎接他。
    众人又寒暄了一阵,梅思远将洪世烈等人让进了正厅。下人上过茶点之后,无关人等俱都退下,正厅之内只剩下梅家的几个人和雪山派众师徒,梅思远让梅念恩守在了正厅门外。
    “老朽着实是没想到,时隔二百余年,你我两家还有相见之日!”洪世烈眉眼间难掩激动之色。
    “是啊!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梅思远亦心潮澎湃的接口道。
    两人的对话委实让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梅思远便缓缓地道出了两派的渊源。
    原来,他们梅家正是驸马都尉、荣国公梅殷的后人,梅家先祖乃是梅殷的幼子。
    当年,梅家先祖带人救出了建文帝之后,为了防止被燕王朱棣发现端倪,他们并未回到纷乱的南京城,而是反其道而行之,秘密来到了燕王朱棣的老巢北平府(后称北京)定居,并一手创建了梅家堡。
    后来,燕王朱棣在南京登基称帝,年号永乐。永乐三年十月,梅殷入朝途经竹桥时,为前军都督佥事谭深、锦衣卫指挥赵曦推拥坠桥溺毙,事后,二人却上奏称梅殷是投水自尽。
    永乐十八年,大明正式迁都北京,梅家堡亦初具规模,但谁也不会想到,他们会与梅殷以及建文帝有任何的关联。
    二百多年过去了,雪山派与梅家堡并无深交,亦不知双方实乃故人。若非白鹤鸣与梅慕雪相识、相知、相恋,而梅思远又爱女心切,将梅家枪法传授给了白鹤鸣,洪天波便不会在梅家枪法中发现端倪,认出了故人。
    洪天波曾私下里询问过梅思远梅家枪法的来历,得到的答案是家传,他便顺势说出了雪山派的由来。
    梅思远这才明白洪天波的用意,亦同样说出了梅家堡的来历。洪天波知道真相后,立即飞鹰传书给师父,洪世烈这才来到了梅家堡。
    至此,众人才明白雪山派与梅家堡竟有如此深厚的渊源,不由得一阵唏嘘。尤其是白鹤鸣和梅慕雪,心中更加确定他们的姻缘乃是天定,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用过午饭之后,众人又一齐去了梅家的秘密祠堂祭拜了建文帝、梅殷以及梅家历代先祖。梅思远向先贤们一一介绍了众人并陈述了宁远之战的经过。
    最后,梅思远言道,他们虽然与现在的朝廷关系微妙,种种恩怨纠缠不清,但他们所效忠者,从来都不应该只是一人一姓,天下兴亡,百姓安康,才应该是他们所坚守的大道。
    听到梅思远此言,洪世烈、洪天波、洪天澜、洪天壮、洪天阔、白鹤鸣、上官子宜、梅思安、梅慕雪等人频频点头,深表赞同。
    洪世烈他们又在梅家堡中盘桓了数日,期间,商定了白鹤鸣与梅慕雪的婚事。二人的婚事定在了明年的三月初六,正是万物复苏、草长莺飞的季节。
    至于为什么是明年呢?因为,他们的前面还有一个梅思安。梅思远将要在今年五月初五端阳节那日将梅家堡堡主之位交给梅思安,而梅思安又将在八月二十日迎娶东方子衿过门,九月初九还要举行武林大会。其余的月份不是太冷就是太热,长辈们翻遍了黄历,也实在没有太合适的日子。
    白、梅两个当事人倒是一点也不着急,言道,还是先解决他们三叔的问题要紧。在白鹤鸣的师父和师兄们离开之后,两个人又去了江湖之上游历,看望了几个故人,做了不少有益的事。
    前几日,梅慕雪收到了凤鸣轩独孤老夫人的来信,邀请她和白鹤鸣参加她小孙儿的满月宴。两个人欢喜之余,便率先赶往了湖广襄阳府凤鸣轩。
    在凤鸣轩内,看到独孤凤鸣与褚明熹夫妻和谐,独孤老夫人看着孙子笑得合不拢嘴的模样,白、梅二人也由衷的为他们一家人感到高兴,并各自送上了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
    之后,白鹤鸣和梅慕雪回到了白云山庄。又到了清明时节,二人为白剑锋夫妇扫了墓,将白虹宝剑供奉在了墓前,而不同于以往,这次梅慕雪是以他们儿媳妇的身份。
    最高兴的人莫过于老管家白耿,他忙前忙后,嘴里念叨着让白鹤鸣他们一定要在家里多待几日。白鹤鸣在私下里找到他,言道,让他为自己精心地去准备聘礼,咱们白云山庄虽然比不得梅家堡的财力丰厚,但也要尽全力不委屈了雪儿才好,白耿连连点头称是。
    白鹤鸣和梅慕雪这次在家中住了一个多月,而后去了杭州仁义山庄拜访东方兄妹。如今,东方子衿每日都忙于江湖上的事务,甚少有空闲的时间。而东方子佩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又精研医术,每日里为乡邻们义诊,日子过得充实又快乐。
    在仁义山庄盘桓了几日之后,白、梅二人又去了九华山看望“九华钓叟”杜彦之。九十多岁的杜彦之依然精神矍铄,凤翥龙翔,见到两个小娃娃,他也是格外的开心,又亲自为他们烤鱼、温酒!
    在杜彦之的船上,白鹤鸣和梅慕雪详细的向他讲述了宁远之战的前后经过,以及将要举行的武林大会,还有他们二人的亲事。老人家很是为他们高兴,并提前送上了自己的礼物,是一对精美异常的鱼饰同心锁,两人自然是再三感谢。
    最后,杜彦之又试了试白鹤鸣的武功,发现仅仅过了一年多的时间,他的武功又精进了许多,口中是毫不吝啬的赞美!
    离开了九华山,白鹤鸣和梅慕雪又去了洛阳祭奠慕容惜,陪她说了大半天的话。只是,他们这次并未见到慕容恪,宁远之战中他命无恨送的那些兵器起了很大的作用,二人一直想当面谢谢他。后来,二人便释然了,想来,慕容恪也不需要他们的感谢。
    之后,白、梅二人来到了西安城,住进了四海客栈,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既然到了乌达的地盘,他果然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热情地款待了两位好朋友。当然,两人也给乌达的宝贝小孙孙带了礼物。
    白鹤鸣又带着梅慕雪去了那家“杜康醉刘伶”的小酒馆,希望能碰到“一蓑烟雨任平生”。白鹤鸣忆起那次二人的斗酒,一切恍如昨日。
    在五月初五端阳节前,梅慕雪和白鹤鸣赶回了梅家堡。堡中热闹非常,所有大小头领都到齐了,只为参加梅思安接任堡主之位的大典。
    在此之前,梅思远秘密地带着梅思安去了百花山庄,见到了山庄大总管花满山和他的弟弟百花卫统领花半山,兄弟二人亦上前认了新主。
    在卸下堡主之位的第二天,梅思远就带着上官子宜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一封书信,意思是他以前俗务缠身,亏欠夫人太多,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空闲,他带着夫人逍遥快活去了,等老三成婚那日他们自会回来。
    再一日,梅慕雪和白鹤鸣也向梅思安辞行,言道二人要回雪山。白鹤鸣表示,他十分想念师父、师兄和他的小师侄们,也想带着雪儿去看看他长大的地方。他们亦保证,一定会准时回来参加三叔的婚礼。
    而今,偌大的梅家堡只剩下了堡主梅思安和那些下属们。梅思安在大呼命苦之后,就乖乖地去书房处理堡务了!好在,他就快要成亲了,以后,他的佩儿会一直陪着他!
    白鹤鸣和梅慕雪回到了雪山派,门中所有人都很高兴,尤其是白鹤鸣那些小师侄们,他们本来就和小师叔一起长大,对他既敬且爱。如今,他带回了梅慕雪,这帮小辈们自然都围着她,“小师婶儿,小师婶儿”地叫个不停。
    今日,雪山上又飘着小雪。雪山派众师徒正齐聚演武场上进行晨课,连许久不曾考较弟子们课业的洪世烈也来了。
    在“雪山五杰”的带领下,弟子们将雪山派的剑法、掌法、内功、轻功全都演练了一遍。在高台上盘坐着的瀚海雪翁笑着连连点头,看样子,对弟子们的课业很是满意。
    站在一旁的梅慕雪亦看得津津有味,她以前就最爱白鹤鸣在雪中舞剑的风姿。今观整个雪山派上下神采飞扬、意气风发,她才明白雪山派代代均有杰出弟子的原因,这更是雪山派强大的根本所在。
    白鹤鸣好久没和弟子们一起上晨课了,今日重温旧业,恍若回到了从前那些焚膏继晷的日子。
    晨课完毕,有小辈弟子提出想看小师叔自创的绝招“鹤鸣九天”,白鹤鸣的目光转向师父,洪世烈微微点了点头,他其实也还没有完整地看过呢。
    白鹤鸣轻摇双臂,一飞冲天,而后轻轻地挥出了一掌,那一掌看似平平无奇,可远处的雪堆巨石却炸裂开来。那排山倒海般的威力让小辈弟子们都看呆了,半晌之后,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好”字不绝于耳。
    白鹤鸣的四个师兄既感到骇然且又欣喜万分,才短短三年的时间,小五的武功已然超越了他们,将来的成就更是不可限量。
    洪世烈没有说话,瞬间移步到了白鹤鸣面前,抬手拉开了架势,竟是要亲自陪白鹤鸣过招!雪山派众人和梅慕雪俱都瞪大了双眼瞧着,能看到洪世烈亲自出手,简直太不容易了!
    白鹤鸣先抱拳请了个罪,然后施展出十成的功力攻向了师父。师徒俩的招式先缓后急,白鹤鸣尽展平生所学,依旧未能让洪世烈的身形移动半分。直到最后,他再次施展出鹤鸣九天,双掌与洪世烈正面相对,洪世烈只向后退了一小步,而他却整整退了三步。
    胜负已分,白鹤鸣恭敬地道:“师父神威,弟子万万不及!”
    “鹤儿,你将是我雪山派创派二百余年来最为杰出的弟子!为师深感欣慰,亦与有荣焉!”洪世烈微笑道。
    白鹤鸣听到师父如此赞语,惶恐道:“都是师父和师兄们的悉心教导,方才有我今日的成就!”
    洪天波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小五,你今日取得如此成就,都是自己朝乾夕惕、勤学苦练的成果,我们只会为你感到高兴!”
    洪天澜等三人也跟着点了点头,白鹤鸣心下十分感动,最后,却也只说出了一句,“嗯!我知道!”
    梅慕雪心道,泽霖哥哥虽然从小就没有父母双亲,可他却从来都不缺少爱,他的师父和师兄们以及雪山派上下所有的门人弟子,让他长成了一个温暖而美好的人!
    正是:恰似人间惊鸿客,墨染星辰云水间。
    后记
    天启六年六月十三日,司徒无双辞去了西域“九幽教”圣女之位,回到了雪山派与洪天阔团聚,同年腊月十六日,二人低调的成了亲。
    天启六年(大金天命十一年)八月十一日,努尔哈赤因宁远之战失败,身受重伤,抑郁而逝。而经过一番激烈的角逐,四贝勒皇太极最终胜出,继承大金汗位,年号“天聪”。
    天启六年八月二十日,梅家堡新任堡主梅思安与仁义山庄庄主东方子衿之妹东方子佩完婚。次年十月,东方子佩诞下一子,取名梅逸春,小名朗儿。
    天启六年九月初九日,南、北武林盟于九华山举行武林大会。大会最终决定南、北武林盟正式合并为中原武林盟,并公推东方子衿为盟主,至此,分裂了一百多年的中原武林终于重归一统。其后,中原武林盟在东方子衿的带领下团结和谐,日趋向好。
    天启七年三月初六日,白云山庄庄主白鹤鸣与梅家堡大小姐梅慕雪成婚。他们的婚礼轰动了整个大明,无论是江湖还是庙堂亦或是民间,登门道贺者不计其数。
    其后,白鹤鸣与梅慕雪夫妻二人常游历于江湖之上,笑傲于山水之间,仗义行侠,济困扶危,足迹踏遍了大江南北,东至大海,西至大漠,南至琼州,北至奴儿干都司的索伦部。
    又六年后,白鹤鸣的武功已然是登峰造极,大约世间已再无敌手,被江湖人尊称为新一代的“天下第一高手”。
    崇祯九年(大金天聪十年),皇太极正式称帝,改国号为“大清”,改元“崇德”。
    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日,大明亡于闯王李自成之手。值得一提的是,清军用了二十六年的时间,始终未能攻破山海关。后来,若非吴三桂献关投降,大清想要入主中原,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