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上午，教数学的舒老师上完课，点了小风和另外四个同学的名字。
    “全市小学有奥数联赛，我给你们五个，还有隔壁班的五个，报了名……上来把试卷拿去，先试着做做这些题，今天晚上开始留下来讲题。”
    小风拿到试卷，有些许模糊，尚未干透，一股子浓浓的油墨味儿。
    看那字迹清秀，和平日里黑板上的粉笔板书没有两样，他便知道，这是舒老师自己刻的蜡纸，用油墨滚筒一张一张印刷出来的。
    他将题目大致浏览了一遍，小心翼翼卷起试卷，放进了课桌里。
    放学后，校园里恢复了平静。
    舒老师让十个学生坐到教室的前两排中间位置，拿出了试卷。
    “一共十道题，你们都做出了几道？”
    有说三道的，有说两道的，有说一道的。
    舒老师留着浅浅的络腮胡子，微微笑着，“没关系，大家以前都没学过，不会做很正常，你们认真听，学会了，也很容易，下面我们开始讲第一题。”
    “1+3+5+7+……+99，这是一个典型的等差数列求和问题……”
    ……
    “哦！”
    讲着讲着，大家不约而同哦的一声，教室的灯灭了，漆黑一片。
    “又停电了，大家不要慌……天气一热就停电，镇上的变压器也太小了，还好我早有准备……”
    舒老师从讲台下面拿出一包又白又长的蜡烛，一人分了一支，用火柴点着了。
    各人将蜡烛倒过来，滴了几滴蜡烛油在课桌一角上，将蜡烛底部往蜡烛油上一按，蜡烛就稳稳立住了。
    他自己也点了一支，举在手中，靠近黑板。
    “变压器，是什么，是大人们说的路边那个大铁架子吗……”
    小风听着粉笔在黑板上吱吱呀呀沙沙哑哑的声音，将思绪拉回到题目上，“……这是等差数列和等比数列常用的几个公式，你们记下来……”
    十道题讲完了，舒老师拿出蜡纸和铁板，剥着手上衣服上的蜡烛油，“你们整理一下笔记，有不懂的随时问我。”
    烛影摇摇摆摆，教室里响着同学们用钢笔在课桌上写字的沙沙声和舒老师用铁笔在钢板上刻蜡纸的吱吱声。
    小风整理好笔记，看向窗外，夜色朦胧，凉风习习，偶尔传来远处稻田里的一声蛙鸣……
    接下来的每天晚上，小风他们都在这烛光里学习着不同的奥数知识。
    巧算，找规律填空，求阴影部分面积，百钱百鸡，鸡兔同笼，牛吃草，假设法，赋值法，相遇与追及，流水行船，工程问题，时钟问题，不定方程，二元一次方程组……
    一个星期后，舒老师带着他们坐上开往县里的班车，去考点参加考试。
    回来的车上，舒老师笑呵呵地问道：“考得怎么样？”
    同学们都低着头，“老师……题目太多了，有填空，有大题……”
    “做得不好……”
    “有些题目没见过，有些你讲过，一紧张忘记了……”
    他呵呵笑着，络腮胡子似乎也在微笑，“没关系的，能参加就已经很难得了，回去了好好学习，初中还有机会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