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风怎么可能在家待的住？
    第二天他就去了网吧，修改了工作经历后向几家公司投了简历。
    去第一家时，面试官看了他的简历，皱起眉头问道：“2年内换了3份工作，为什么？”
    小风便一一说明了原因，一家暂停营业，一家被整顿。
    最后这家不好说，总不能说自己考核没通过被开除了吧，说是个人原因又太笼统。
    他灵机一动，答道：“我们是给年轻的家长打电话，称呼都是某某爸爸某某妈妈，简称爸爸妈妈，每天叫别人爸爸妈妈，我接受不了……”
    面试官忍不住嗤了一声，“好，你先回去等通知吧。”
    面试了这么多次，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小风还是听得懂的。
    回来后，小风又去了网吧，把工作经历做了合并，3份工作变成了2份。
    第二家面试通过了，是做展会营销的，小风应聘的是电话销售。
    上班后他发现，加上自己公司里一共才6个人，一个老板，一个经理，四个员工。
    工作氛围也没有，一上午稀稀疏疏几人加一起也打不了二十个电话。
    上了两天班，他果断没去了。
    第三家很远，在郊区，去了一看，是个工厂。
    人事主管是个男的，看样子三十来岁，他带小风去办公室看了一圈，几张黄漆的老旧桌子，脚下是水泥地面，墙壁是白色的石灰，污迹斑驳。
    小风点点头，“这环境可以。”
    他有些意外，想了想，“我带你去车间看看吧。”
    来到车间，是个高大的铁皮棚，里面巨大的铁皮风扇呼呼作响，工人们忙碌着，汗流浃背。
    小风说道：“你说订单多的时候要来车间帮忙，我觉得还能接受。”
    他着实吃了一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又回到了人事部办公室。
    坐下后，他说道：“办公室这么简陋，车间条件这么艰苦，你居然说能接受……”
    小风微笑着答道：“我是农村出来的，吃过苦，这个不算什么啊。”
    他抬起头来，看着小风，“我以为你看了二话不说就走了……说实话，我们需要你这样有经验又有学历的人才，但是……但是我不希望你在这里做下去……”
    “啊？为什么？”
    小风当然无法理解，也是头一次遇到，作为一个负责招聘的人事部主管，他为什么要说这样前后矛盾的话？
    他答道：“你岁数不小，和我年纪相当吧，该成家立业，该有自己的事业，你说你愿意干，只是因为你待业已久，急需一份工作糊口，但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将来你肯定会后悔的。”
    小风正要问为什么，他继续说道：“到那个时候，你要走，要去追求更好的生活，你失去的是你的青春，我们失去的呢，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员工。”
    看着小风的简历，他又说道：“我看你换工作比较频繁，但我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你需要认真考虑自身优势，找一个适合你的方向，长期坚持下去，肯定有收获！”
    小风看着他，感觉他眼神里有某种与众不同的东西，那便是发自肺腑、感同身受的坦然与真挚，一时竟心生感激，连声说道：“好！好！感谢指点！感谢指点！”
    可是细想一下，除了做销售，还能做什么呢？
    第四家，培训第一天，老师在台上情绪激昂地讲着课。
    “人活着，就是一个面子！你买了房子，关起门来吃馒头咸菜，没人知道！就算知道了也没人笑话你反而说你节约！但是你没钱又吃馒头咸菜，所有人都会笑话你瞧不起你！”
    小风听了，想起曾经的自己，想起童年时那个贫穷的年代，心里一种莫名的不舒服。
    老师继续说道：“我们做销售的，就是要把赚钱放在第一位！”
    然后举了一个例子，“前几天一个新员工，我教的话术他不用，反而胡说瞎说，我上去就掐住他的脖子，你再胡说？挡我的财路！我掐死你！”
    小风看着他张牙舞爪、目露凶光、青筋爆出的样子，着实吓了一跳。
    课间休息时，他借着上卫生间的机会，溜了。
    第五家，面试官问道：“看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是未婚？”
    小风虽然早有准备，还是不知所措，尴尬地答道：“个人原因吧。”
    “个人原因？穷就是穷，别扯得那么冠冕堂皇！”
    小风听了，顿时只觉五雷轰顶，身心俱废。
    出了大楼，他坐在台阶上，腿脚无力。
    唉，一个面试而已，对我而言怎么那么艰难啊！
    嫌我换工作太频繁，我认了。
    嫌我年纪太大，我认了。
    嫌我没有经验，我也认了。
    嫌我未婚，我也能认。
    嫌我穷，这是什么逻辑啊！
    我要是有钱，有钱我还上什么班啊！！！
    这工作，还找得下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