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扬占据京城，不断稳固局势的时候，草原上，一场激烈的厮杀才刚刚落下帷幕。
    失去主人的战马在草原上漫无目的的奔跑，无数残缺的尸体散落在广袤的草原上，鲜血染红了青草，浸入土里，让本已枯萎的青草披上一层红衣，重新焕发了生机。
    皇太极骑在马上，身后跟着阿济格和一众亲卫。
    “大汗，这已经是我们消灭的第五个蒙古部落了，勇士们缴获不少，缴获了很多战马和牲畜，不过我们的铁器和火药越来越少了，以后恐怕得省着点用。”
    阿济格的声音略显嘶哑，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此刻脸上写满了疲倦。
    “让勇士们尽量回收箭矢，那些蒙古人的箭矢也尽量保存下来。”
    皇太极的声音略显沉闷，看着眼前的战场，胜利的喜悦丝毫不能让他兴奋。
    每次回忆起过去这段日子的经历，他都想仰天长叹，痛哭一场。
    在距离盛京城不过百里的地方，他收到了斥候的回报，盛京城陷，城内八旗百姓全数被坑杀。
    派出去的斥候足有百余人，可回来的只有一半都不到，他们大都死在了盛京附近，在和汉军斥候的激烈交锋中殒命。
    皇太极当场从战马上跌落，陷入昏迷，军心大乱。
    阿济格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压制住麾下骑兵，没有让军队崩溃。
    紧接着就是后退，从盛京城一路往西退，随着盛京沦陷、八旗子民尽数殒命的消息在草原上传开，跟随皇太极出征的后金军不可避免的发生了分裂。
    一部分人往辽东去了，他们要给家人报仇，另一部分则想要趁着手里头有兵想要自立山头，至于那些汉军旗官兵，几乎在几天内便逃了个精光。
    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兵马愿意继续听从皇太极调遣。
    面对军心溃散的局面，醒过来的皇太极没有像过去那样采取铁血手段镇压，恰恰相反，他给予那些想要回辽东复仇的将领士卒口粮银钱，放他们回去。
    在清除掉军队里的不安定因素之后，皇太极将代善等少数理性派聚在一起开了一个会。
    最终一致做出判断，辽东是回不去了，汉军势大，现在的他们已经没有能力再与之对抗了。
    要想种族不灭，只有往西发展，等将来发展壮大再发动东征，报仇雪恨。
    皇太极带着代善、阿济格等将领率领麾下仅剩的一万余骑向西进发。
    可皇太极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件事。
    草原上的蒙古诸部虽然早已不复从前成吉思汗时代的荣光，可他们毕竟还是全民皆兵，能够轻易汇聚起数以万计的骑兵大军。
    过去的他们之所以对后金臣服只是因为后金军力强盛。
    因为畏惧，所以臣服，这是草原上传承数千年的法则，强者为尊。
    恐惧让人臣服，同样，恐惧一旦消失，臣服也就不存在了。
    草原上消息传播速度并不慢，尤其是在庞贝这家伙刻意的宣传下，盛京沦陷，后金崩溃的消息在短短几周内就传遍了草原。
    原本和后金关系最为亲密的科尔沁部第一个跳出来反水，近五千科尔沁骑兵打着汉军的军旗袭击了试图返回辽东的八旗骑兵。
    漠南蒙古诸部也开始袭击落单的后金军骑兵，大批的蒙古骑兵活跃在皇太极率领的大军附近，如同一群伺机而动猎豹，在等待自己的猎物露出破绽。
    两个月前双方还是盟友，转眼间就成了敌人。
    “前行五里，到河边扎营。”
    皇太极放下望远镜下令道。
    他相信今天这一仗过后，漠南蒙古那些部落应该会收敛许多。
    他皇太极虽然丢了老家，却也不是这些蒙古部落能随意拿捏的。
    夜幕降临，小河边立起了无数营帐，点点篝火点缀其中。
    卡玛将长刀插入在草地上，一只手从烤架上取下羊腿大口啃了起来。
    旁边一众手下围在旁边看着他大快朵颐，不住的咽着唾沫。
    从羊腿上撕下一大块肉塞进嘴里，卡玛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强忍着膻味咀嚼着。
    自从盛京沦陷，后金丧失了对辽东和大部分女真部落的有效统治，后勤自然也就不存在了，他们这些跟随皇太极的兵将日常生活待遇也是直线下降。
    茶、盐、铁器等等物资都十分缺乏，一路上虽然剿灭了一些蒙古部落，可这些蒙古牧民本身就穷的要死，一些人少的部落，一整个部落都凑不出十个铁锅。
    后金军从他们手里也只能缴获一些简陋的武器和牛羊了，至于金银，在这到处都是敌人的茫茫草原上，金银还真不如茶砖值钱。
    至于各种调味品更是早就被消耗殆尽，仅剩的一小部分也全被分配给皇太极、代善等高级将领改善伙食了，普通的低级兵将那是半点也分不到。
    如今的卡玛身为佐领，手下也有一百多人，可也只能分到一些粗糙的盐巴，仅有的那一点儿茶叶早已被消耗一空。
    “这鬼日子也不知道还要过多久，都开始吃吧。”
    卡玛舔了舔嘴唇边的油腥，腻的他直反胃。
    缺少茶叶、果蔬更是看不到一点，天天吃肉他都快吃吐了。
    周围的兵卒见卡玛下令开饭，纷纷开始抢食烤架上的羊肉。
    懒得理会手下人，卡玛取出水囊往嘴里灌了几口水，勉强压下胃里的油腻味，他转身往营地边缘走了过去。
    “要不是没地方去，老子早跑了，也不知道我还得跑多远，这该死的世道。”
    卡玛望着天边渐渐升起的月亮，满脸愁容嘟囔着。
    此时的卡玛还不知道，他的流浪之旅才刚刚开始。
    皇太极营帐内，气氛格外沉重。
    一旁的火堆燃烧着，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声。
    三个人相对而坐，火光映照在三人严肃的脸上，三人面前是一块做工精细的大地图，角落还印着汉国制造四个小字，这是一张缴获自大明的地图。
    地图上刻画了超过二十个国家，最西一直延伸到黑海附近。
    几个疆域相对辽阔的国家名字被标注在上面，哈萨克汉国、波斯、沙皇俄国、叶尔羌汗国、莫卧尔帝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