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营中也派出了一位将领，双方将领交战，但敌将不敌，退回到了自己的营地。紧接着敌营中又冲出两位将领，夹击官军的一位将领，高霞寓一挥手，立刻有两位将领冲上前去迎战。
    敌营中战鼓响起，上千的兵将冲出来，官军也派出了两千人马，双方混战在一起，淮西军伤亡了数百人，边战边退。高霞寓看到敌军败局已定，下令全军出击，不让敌军有机会关上栅门。
    在激烈的攻势下，官军攻破了被称为铁城的文城栅的外层防御，将两千多名敌军压缩在内层栅栏中。高霞寓调派强弓手上前，淮西军的伤亡更加惨重。
    老疯头看到高霞寓一意孤行地进攻，担心官军会失败，就决定让付云起等人留在萧坡，自己前往文城栅战场，见机行事。他疯癫了十多年，现在突然痊愈，对自己过去十几年的无所作为感到羞愧，因此怀着更加热切的报国之心。
    付云起和玄明道也想前往战场，付云起不忍心看到一万官兵陷入敌人的包围，心中充满了报国之情。玄明道除了这个原因外，还另有心事，他想确认柳明远是否出现在淮西军中。
    老疯头估计付云起和玄明道的武功足以自保，就同意了他们的请求，但不允许萧紫烟等人同去。于是三人运用轻功，奔向一处山头，就看到官军即将攻破文城栅。
    突然，南北两边山后的淮西伏兵同时发起攻击。官军分兵抵抗，前线部队继续猛攻文城栅。两军展开了激烈的战斗，血肉横飞，杀声震天，长枪大刀四处飞舞，双方在混战中各有攻防，一时间难以看出胜负。
    突然，淮西北军中一位将领手持宝剑，四处砍杀，所有阻挡的兵器都被他削断。这位将领发出一声清啸，飞身跃起，从无数士兵的头顶踏过，直奔官军的粮车而去。阻挡他的士兵立刻被杀，这位将领冲入粮车阵中，砍翻数人，点燃了粮草。还有一位敌将也是持剑冲杀，表现得非常勇猛。
    玄明道失声叫道：“柳师弟。”虽然距离很远，但从那位将领的身法和啸声来看，似乎是柳明远，另一位敌将看起来像是秦宁。没想到他们两人都投靠了淮西，这让玄明道和付云起感到非常痛心。
    官军的粮草被烧，士气大减，败象已现。文城栅中的淮西军趁机破坏栅栏，发起反攻，官军大败。淮西军将官军分割包围，肆意屠杀，一时间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付云起等三人眼中含泪，却无能为力。在这场万人混战的战场上，即使你武功再高，也无法扭转战局。老疯头捶胸顿足，哭骂高霞寓。
    高霞寓只得收拾身边的数百残兵，奋力突破重围，向西逃去。但他们被一队人马堵住，遭到了截杀。其中果然有五名和尚，那些官军中的几位大将虽然久经沙场，却挡不住这些和尚的一击，纷纷被打下马。
    老疯头突然从山上纵身而下，动作极其迅速。
    高霞寓看到众将抵挡不住那些和尚，非死即伤，身边的士兵越来越少，不由得仰天长叹，转过枪头，准备自尽。
    老疯头及时赶到，一掌打落了长枪，一把抓起高霞寓，迅速向山上攀爬。
    圆通等人看到敌军的将领就要被擒，却被老疯头抓走。圆通认出老疯头就是那天打散官军，解除了自己危机的疯子。
    圆通不知道老疯头已经清醒，以为他仍然疯癫，并且与官军为敌。老疯头的轻功非常出色，圆通自认为远远不及，也就没有追赶。
    老疯头快速地带着高霞寓上山，叫上付云起和玄明道，一起跑回萧坡，这才放下高霞寓，当面就给了他两个耳光，骂道：“一个将领无能，会害死整个军队。今天这一万官军的性命就是被你害的。”虽然他没有用力打，但高霞寓的两边脸颊已经红肿，他低头不敢说话。
    萧紫烟等人急忙询问情况，得知官军全军覆没，也感到非常气愤。萧紫烟骂道：“这个狗官。”她抬起脚想要踢高霞寓，但被付云起拉住了。
    付云起看到高霞寓身上中了几枪，战袍上沾满了血迹，他曾经勇敢战斗，宁愿死也不投降，叹气说：“高将军，你不听忠言，导致了今天的失败，不仅毁了你一生的英名，还有这一万个好男儿……”他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那位赵姓同窗却不肯放过他，重重地踢了一脚，骂道：“他妈的，我冒着生命危险给你传信，你差点把我杀了，我回去一定让我舅舅告死你。”然后他急忙向长安赶去。
    众人把高霞寓留在萧坡，向北回去。萧紫烟恨恨地说：“这样的狗官，舅舅不该救他。”
    付云起说：“萧姑娘，不是这么说的。高霞寓毕竟为国家立过功，而且铁城之战的失败，如果他死了，真相就没人知道了，责任应该由谁来承担？”
    萧紫烟说：“我们不是人吗？我们不会到处说吗？”
    老疯头叹气说：“虽然我们知道真相，但皇上和百姓怎么会知道呢？说不定还会给他追封英烈，立碑立传。”
    萧紫烟恨恨地说：“这也太便宜这个狗官了。”玄明道因为柳明远的事，一路上沉默不语。
    一路上，大家的眼圈都是红的。到了舞阳，玄明道才把那个敌将看起来像是柳明远的事告诉萧紫烟。萧紫烟非常生气，想要冲到铁城去骂柳明远，但被大家劝住了。她因为柳明远因为自己而投敌作恶，感到非常伤心，不由得掩面痛哭。
    第二天出发时，发现萧紫烟不见了，大家都非常着急，急忙赶往铁城。
    大战过后几天，虽然战场已经被清理，但尸体只是被草草焚烧和掩埋。到处可以看到残破的刀枪和凝结的污血，偶尔在草丛中露出一段苍白的人手。
    文城栅已经在眼前，但没有看到萧紫烟的身影。老疯头非常着急，想要冲进去。
    付云起阻止他说：“以前辈的神功，自然可以轻松进出，但这样会惊扰敌军，找到袁姑娘就更难了。”
    老疯头立刻醒悟过来：“我也是一时糊涂。”
    付云起说：“所谓关心则乱，前辈是因为太关心萧姑娘了。”
    华山派的一个弟子突然发现了什么，急忙扒开一处草丛，发现了三名淮西兵士的尸体，看伤口像是华山剑法所伤，就说：“师妹来过这里。”
    玄明道摇头说：“不是师妹。”
    到了半夜，趁着多云的天气，老疯头带着付云起和玄明道飞快地进入了文城栅。一场大胜之后，淮西军知道官军再也没有力量进攻，所以戒备松懈。
    三人查遍了帐篷和营房，没有找到萧紫烟的下落，只剩下最后一间房子没有查。
    老疯头指挥玄明道和付云起从两边绕过去，自己悄悄地推门进去。房间里一片漆黑，有人发出轻微的鼾声。
    老疯头摸到床边，突然有一道掌风劈过来，老疯头一闪身躲开了。
    那人突然惊呼一声，紧接着又用力地打了一掌，掌风非常猛烈。屋子里的人都被惊醒了，纷纷开始大声喊叫。
    那人大声说：“别伤到自己人。”他便是圆通，第一个跳出门去。其他的和尚也纷纷跟着跑出去，外面已经和玄明道以及付云起打起来了。
    他们的行踪已经被发现，形势变得非常紧张。有几个和尚也是圆字辈的，玄明道和付云起显然不是他们的对手，边打边退。淮西的士兵也被惊动了，军营里开始乱成一团，有人大声喊：“有人来偷袭营地了。”
    老疯头大吼一声，一掌把一个和尚打飞了，看到玄明道快要支撑不住，就一脚踢翻了火盆，逼退了围攻他的和尚，然后抓住他的腰，用力一推，把他扔出了军营。
    圆通借着火光又看到了付云起，冷笑着向他扑过来。付云起已经被一个圆字辈和一个方字辈的和尚逼得走投无路，看到圆通扑过来，更加难以抵挡，情急之下连连后退，一闪身躲进了一间屋子里。
    屋子里正好冲出来秦宁，两人差点撞在一起。他们互相对了一掌，付云起先出手把灯打灭了。
    在一片漆黑中，付云起和秦宁都拿着剑，屏住呼吸。这个时候，谁要是忍不住先出声，就等于把自己送到对方的剑下。
    突然，一面墙被推倒了，外面的火光照进来，亮得像白天一样。老疯头大吼一声，是他推倒了墙，看到付云起和秦宁对峙，就一把抓住付云起，快速地跑出了营地。
    圆通和其他几个和尚紧追不舍，但看到老疯头像飞鸟一样轻松地跳过了两丈高的栅栏，知道自己追不上，就在西边的下山路口守着。
    老疯头闯关自然不难，但带着付云起就不太方便了，于是他决定不往西走，而是向东深入淮西地区。
    除了寻找萧紫烟之外，老疯头想既然到了淮西，就要看看这里的情况，探查一下虚实。
    这时，官军已经围攻淮西的蔡、申、光三个州一年多了。淮西只有三个州的地方，虽然兵力强大，但老百姓的生活非常艰难，所有的壮年男子都被征兵了，只剩下老人、妇女和儿童。不仅食盐供应被切断，粮食也所剩无几，即使有钱也买不到东西。城外到处可以看到饿得皮包骨的老人和妇女在河边挖菱角和芡实，钓上来的鱼虾龟鳖都非常小。
    老疯头和付云起一路上只能打些野味来吃，但连这些小动物也非常稀少，大多是些小麻雀之类的。即使那个疯狂的老人武功高强，也只能勉强填饱肚子。看来不久之后，这些小动物也会被吃光。他们刚到淮西时还是白天躲藏，晚上行动，但后来看到蔡州城的兵力空虚，城外甚至没有设防，即使是白天行走也没有人会注意。
    当他们到达蔡州城门时，守门的士兵以为他们又是一些饥民，骂了几句就准备放行。这时，从城外来了一位将领，大声喊道：“等一下。”
    付云起抬头一看，发现是秦宁，没想到冤家路窄，竟然在这里不期而遇。
    这里是蔡州城的大门，淮西的中心地带。即使老疯头的武功高绝，但如果被揭露了身份，一旦打起来，情况会非常危险。付云起更是觉得，自己几乎没有活着离开淮西的希望。
    在这个关键时刻，付云起下定决心，回想起秦宁在铁城战场上残忍杀害官军的情景，他的眼睛立刻变得通红，勇敢地直视着秦宁。
    秦宁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大声说：“你这个确山的饥民，来蔡州做什么？这里什么都没有，如果你要乞讨，为什么不去信阳？”
    守门的士兵悄悄地凑过来问：“将军，信阳那里还有吃的吗？”这些士兵家里也已经没有粮食了，他们的父母、妻子和孩子都没有东西吃。如果信阳还有食物，他们打算让家人去那里乞讨。
    秦宁冷笑着说：“现在淮西的粮食都在军营里，当然军营多的地方就有粮食。如果你有本事，就去洄曲。”洄曲是淮西的重兵驻扎地。
    那个士兵叹了口气说：“原来将军是在开玩笑。”秦宁骑着马进了城。
    付云起和老疯头混进城里，看到百姓们走路都是低着头，匆匆忙忙的，认识的人只是偷偷地看一眼对方，不敢互相打招呼。晚上，城里一片漆黑，连灯都不允许点。
    付云起和老疯头在夜里观察蔡州，发现只有内城有少量守卫，而且守卫也不严密，将官们频繁地进出。
    付云起说：“没想到蔡州这么空虚，如果有人突然袭击，可能只需要三千兵力就能攻破。”
    老疯头说：“话虽如此，但攻城终究不容易。如果几个小时攻不下来，淮西周围的大军就会包围过来。再说，沿途有很多哨卡，怎么能在几百里之外发动奇袭呢？”
    付云起自嘲地说：“我不懂军事，只是随口说说。”
    老疯头说：“现在我们没有办法找到萧紫烟的下落。”
    付云起说：“有一个人可能知道。”
    老疯头点点头，他们离开了蔡州，在西去的路上埋伏。
    等到秦宁骑马快速经过，老疯头突然跳到马背上，右手抓住秦宁的喉咙。
    秦宁非常害怕，说：“前辈，饶命。”
    老疯头让马继续向前跑，沉声说：“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如果你老实回答，我就饶了你。”
    秦宁急忙说：“前辈请问。”
    老疯头问：“你有没有见过萧紫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