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于干涸的唇齿相贴在一起，瞬间引燃了沈燃心身体里的某种渴望，铁锈的腥味很快蔓延开来，陆止的唇中递过来的鲜血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推开陆止，舔了舔唇上的血，看着陆止没说话。
    心里想的却是这一次又让他领先了。
    “还好吗？”陆止蹭了蹭沈燃心的眼角，低头看了一眼沈燃心被脚镣折磨的面目全非的双脚，然后弯腰将他抱了起来。
    沈燃心摸了摸陆止的胸膛，好半天才轻声道：“是真的。”
    是真实的陆只只，是总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的陆只只，是说到做到的陆只只。
    是永远都能带他回家的陆只只。
    沈燃心几乎脱力的靠在陆止怀里，小声道：“他们想要你的腺体，这是给你挖的坑，你不该来的，其实就算你不来，我也不会出事的。”
    陆止声线嘶哑：“不会出事还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沈燃心，你想干什么？抛下我们娘俩不管是吧？”
    在这种时候，沈燃心却莫名被陆止逗的笑了一下，他的手抱住了陆止的脖颈，凑到他耳边小声道：“管的，会管一辈子的，孩子他娘。”
    陆止看了他一眼，脚步没停。
    别墅里的警报声尖锐又持续，凌乱的脚步声在四周响起。
    陆止抱着他，脚步渐停。
    程澄和沈弃一前一后，将陆止堵在了一条走廊里。
    沈燃心神情严肃下来，拍了拍陆止的肩膀，抿唇道：“放我下来。”
    这看起来少不了一场恶战，陆止抱着他肯定不占好。
    所幸他除了脚上被脚镣扣住之外，还算有点自保的力气。
    陆止将他放下，挡在身后，看着眼前的沈弃，然后侧目看了一眼程澄。
    “我要是能打死你就好了。”陆止眼神很冷：“也免了你到处出来跳，程澄，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当年跟沈自清合作，陆业山花了多少心力才把你捞出来？你现在又跟沈自清搅和在一起，怎么，非要陆业山拿命填你捅出来的窟窿才行是吧？”
    程澄顿了一下，开口道：“把沈燃心给我，我立刻就走。”
    陆止冷笑了一声：“难怪陆业山不生儿子呢，看来是基因不太行。”
    耳麦里传来陆业山的声音：“骂人能不能精准点？不要开地图炮好吗？”
    陆止沉声道：“让你抓沈自清，抓到了？”
    陆业山没开口了。
    两方对峙不下，陆止歪了歪脑袋：“你觉得，你能拦得住我？”
    沈弃向前走了一步，身后跟着一群人。
    “我拦不住，那这些呢？足够拦住你了吗？”
    *
    陆止身上的信息素味道越来越浓重。
    沈燃心已经感到不适，他咬了咬下唇，并没有吭声。
    他知道，陆止现在的状态已经是极度收敛信息素过后的结果了，如果他不在这里，陆止毫无顾忌的话，沈弃带着的这些人，根本扛不住信息素狂躁的陆止。
    沈燃心转头看了一眼程澄：“过来。”
    程澄愣了一下：“什么？”
    “我让你过来。”沈燃心重复一遍，指了指自己脚上的东西：“把它打开。”
    程澄拧眉，可能是觉得沈燃心疯了。
    “你说所有人在你眼里都是利益交换的物品，那我现在跟你做一笔生意。”沈燃心开口道：“从这一刻起，你站在我这边，你要什么，我答应你。”
    程澄眯着眼，下意识的开口道：“你骗我。”
    他想要什么，沈燃心很清楚。
    他不敢相信沈燃心会同他交易到这种地步。
    沈燃心弯了弯眸子：“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机会只有这一次，这个交易做不做，在你。”
    沈弃看着沈燃心当着他的面策反程澄，当即脸色一黑。
    沈燃心宁愿相信程澄会临时反水，也没拿正眼看过他。
    哪怕一眼。
    “杀了他。”沈弃阴狠的吩咐身后的人：“他现在不敢释放攻击信息素，尽你们最大的力量，我要他死在这里。”
    沈弃顿了顿：“别伤到小少爷。”
    陆止勾起唇角笑了一声，挡在沈燃心面前，将所有企图冲上来的人扔回去。
    沈弃带来的这些人多少有点东西在身上，陆止又不敢大肆铺开信息素，打的束手束脚的，好几次都被刀锋擦着身体蹭过去。
    没多一会儿，陆止身上已经有好几道口子了。
    沈燃心咬着牙开口道：“沈弃！停手！你到现在还相信沈自清吗？你忘记了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我管不了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沈弃呼吸急促，红着眸子死死的盯着陆止身后的沈燃心：“我只知道，今天要是留不下陆止，我就会永远失去你！”
    陆止膝盖上中了一脚，瞬间单膝跪地，一点点抹去唇边的鲜血。
    “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等老子过去一脚踢爆他的脑子他就老实了。”
    沈弃冷笑了一声：“在踢爆我的脑子之前，陆总要先保护好自己的腿再说吧？”
    陆止喘着粗气从地上站起来：“你就这点躲在别人背后的本事，永远只是一个烂在下水道里的臭老鼠，你也配沈燃心爱你？爱你妈个鬼，你就配滚回你的下水道里去！”
    沈弃脸色一变，冷声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弄死他！”
    下一刻，打手的刀锋便直直的插进了陆止的大腿。
    陆止当即回身一个飞踹，将那个打手踹了三米远，狠狠地砸在走廊一边的玻璃上，哐啷一声，将玻璃尽数撞碎。
    “来啊。”陆止扶着旁边的墙站了起来：“老子今天就让你看看，什么人才有资格说爱，什么人，才配站在沈燃心身边。”
    陆止话说的慷慨激昂，但沈燃心知道他已经到了穷途末路。
    沈弃身后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
    沈燃心拖着脚镣移到一边。
    走廊上的窗户已经在打斗之中被破坏了，一些零碎的玻璃碎片洒在窗台上。
    沈燃心伸出手，拿过一片带着尖刺的玻璃碎片。
    程澄的目光一直在沈燃心身上，此刻自然也注意到了沈燃心的动作。
    他当即紧张的上前一步：“阿燃，你干什么？”
    沈燃心捏紧了手里的玻璃碎片，皱着眉开口道：“我其实很怕疼来着，但比起怕疼来说，我更怕陆止疼。”
    下一刻，他扬起手，玻璃碎片尖锐的部分扎进了脖颈后的腺体。
    沈燃心狠狠的划开那处的皮肤，在那一瞬间，漫天信息素对腺体的威压便失了效。
    “阿燃！”沈弃目眦欲裂，完全没有想到沈燃心会疯成这样。
    要知道，他的腺体本就是移植过去的，十分脆弱，这样重的伤，只要一个不慎，可能就会导致永久失去腺体。
    他不能理解，即便沈燃心把腺体弄坏，不会受陆止的信息素干扰，可随之而来各种并发症随时可以要了沈燃心的命。
    沈燃心把带血的玻璃碎片扔到一边，唇色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至极。
    他没有理会沈弃的眼神，淡声道：“陆止，放开了打。”
    陆止眉眼阴沉，下一刻，铺天盖地的信息素蔓延开来，首当其冲的便是程澄。
    信息素的天然对抗让他不得不服从。
    沈燃心走过来，拉着他的领子，哑声道：“把我的镣铐，解开。”
    身后的腺体还在不断淌血，浸湿了后背的衣料，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板上。
    程澄抿了抿唇：“在……口袋里。”
    沈燃心的腺体需要立刻止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从小到大，他从未觉得谁的血不该流，谁的命值得尊重。
    只有沈燃心，他为陆止流的每一滴血，都像是毒药一样滴在他的心尖上，叫他痛苦难言，无法宣之于口。
    沈燃心从程澄口袋里拿出钥匙，蹲下身准备解开自己脚上的镣铐。
    因为失血过多，他手指发软，抖得不成样子。
    钥匙好几次从锁眼滑开。
    他深吸了一口气，逼着自己稳定下来，好不容易解开了镣铐，陆止那边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了。
    信息素一旦没有了限制，陆止的战斗力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直线上升，刚才还跟陆止打的有来有回的几个人现在被陆止像是砍瓜切菜一样一拳一个。
    沈燃心解开镣铐以后，便浑身脱力的坐在了地上。
    程澄脸色苍白的摸过来，哑声道：“跟我走吧，阿燃，你的腺体需要止血……再这样下去，你会休克的。”
    沈燃心拍开了程澄的手，勉强站起身子。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不拖陆止的后腿。
    陆止此刻已经把沈弃掼在地上，红着眼眶，像是一头嗜血的凶兽，毫不犹豫的一拳打在沈弃脸上。
    几颗牙齿混合着血液从沈弃嘴里掉出来。
    “臭、煞、笔。”陆止说一个字，就给沈弃一拳，那力道像是要把沈弃的脑袋给锤碎一样。
    沈弃那张好看的脸这会儿肿的像是个猪头，他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看着陆止大笑起来。
    “原来，是我活该啊。”他轻轻叹了一声：“是我放弃了他一次，就这一次，我再也找不回他了，陆止……你好像赢了。”
    陆止轻嗤一声，懒得听这神经病的发言。
    直接把他扔到一边，跌跌撞撞的朝着沈燃心走了过去。
    他浑身上下不知道有多少道口子，但还是固执的要把沈燃心抱在自己怀里。
    沈燃心拍了拍他的手，开口道：“放我下来。”
    “不。”陆止的脸现在也不太好看，他收紧了自己的手臂吗，顿了顿：“对不起啊，宝宝，又没保护好你……又让你受伤了。”
    他走了两步，实在坚持不下去了，猛的跪在了地上。
    沈燃心在他怀中，被他护的死紧，倒是没摔疼。
    “死装……还装吗？”沈燃心翻了个白眼，跟陆止两个人一起躺在地上。
    呼吸越发困难，沈燃心眼皮很重，很想睡觉。
    他知道，这是失血过多造成的休克前期。
    他知道，他现在需要治疗。
    只是他真的太累了，一点力气也提不起来。
    他好像走不出这条走廊了。
    它太长了。
    陆止受的伤也很重，两人躺在血泊之中，陆止拉着他的手，下一刻，从地上爬起来，把他也拉了起来。
    “别睡啊，沈燃心。”陆止搀扶着沈燃心，带着他一点点往外走去：“草……刚打架的时候没注意，耳麦被甩到什么地方去了？陆业山到底靠不靠谱……”
    他一边嘟囔着，一边用已经开始模糊发晕的眼睛在地上寻找刚才因为打架被甩飞的耳麦。
    好不容易找到了耳麦，陆止捡起它，重新带回了耳朵上。
    电流嗤啦一声过后，那边传来陆业山焦急的声音。
    “陆止！陆止！听得到吗？陆止！！”
    陆止勉强提起力气：“没死呢，先别号丧……沈自清抓到没有啊，有人手就分过来一点，沈燃心受了很严重的伤，需要治疗。”
    那边快速的开口道：“你和沈燃心以最快的速度，从别墅里撤退！快点！”
    陆止掀起眼皮，飞快的拉起沈燃心，沉声道：“怎么了？”
    “这座别墅下，被沈自清安装了足以毁掉一切的炸弹。”陆业山沉声说：“异管中心已经检测确认过了，他说的是实话！房子底下的炸弹随时都会因为高温爆炸！沈自清这个疯子，我们的人现在无法进去……总之你们只要还能动，爬都给我爬出来。”
    陆止啧了一声：“知道了……爬着呢。”
    陆业山：“爬快点！！！！”
    陆止沉默了一下，一手拉起沈燃心，一手扶着墙往外走去：“程澄还在里面，他被信息素震慑，现在可能动不了。”
    “我知道。”陆业山沉声道：“优先保护自己。”
    剩下的话陆业山没说，但所有人都知道陆业山是什么意思。
    陆止带着沈燃心快要走出去的时候，拍了拍沈燃心的脸，亲昵的蹭了蹭沈燃心的脖颈，缓慢的开口道：“只剩下几步了，宝宝，可以自己走出去吗？”
    沈燃心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眼神紧紧的盯着陆止：“什么意思？”
    陆止眨了眨眼：“回去找程澄，老爷子的情，得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