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大护法这是连我这圣女的行动也要限制了么?”方金枝口气冰冷,直视着邓元觉。
这话可说的太重了。
就连邓元觉也不由一懵,马上半跪于地。
明教的教规可不是闹着玩的。
“属下不敢!”
“那就给我闪开!”
“圣女,我,我说!”邓元觉一咬牙。
“许兄弟,对不住了啊,你也看到了,现在实在是不怪我不帮你保守秘密啊!”他心中暗忖。
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有一个人马上能帮自己分担秘密,心中竟然还有点小兴奋。
方金枝不由暗自一笑,这和尚终究还是拗不过自己。
不过见他这般,也知他待会所说,定然是确凿无疑的,再无一丝隐瞒,也就放下心来。
“来来来,金枝,你坐,坐。”邓元觉起身就拉住方金枝回到桌旁。
方金枝也就半推半就着,任由他按坐回凳子上。
“金枝啊,我待会跟你所说的,你可千万不要再传给第二个人啊,知道吗?”邓元觉神色郑重:“我等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义’字!”
“你到底说不说?”方金枝板起俏脸,没好气道。
这和尚忒罗唣!
“恩,说!”邓元觉用力点点头,又长吸一口气,这才将方才所见到的一切,一五一十,后半段又添油加醋的说了出来。
“所以,金枝,你现在知道了吧?我们这要是把这件事传开了...”邓元觉说着抬起头,想再叮嘱方金枝几句。
可一看方金枝那神态,不由得吓了一跳!
就见方金枝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粉腮上,不知啥时候也早已挂满了泪痕,而一双明丽如秋水的眼眸,更是充满了无限的委屈!
“这...”邓元觉不由一时呆住了,他万没想到这丫头现在竟是这等反应。
沉默的力量最可怕,何况这丫头从未像现在这般委屈满腹过!
“完了!”邓元觉心头狂跳。
这丫头真生起气来,便是他老子也压不住的...
“金枝...”邓元觉心头慌慌,试探着轻声。
“你说的,都是真的?”
方金枝终于开口了,不过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她的语声很是无力,甚至还带了些沙哑,就连她那眼神看似在望着邓元觉的,实则也很是空洞。
“是,是啊。”邓元觉没来由一阵心虚。
但明明自己说的又是真的呀。
“我不信,不信!呜呜呜呜...不信!”
方金枝终于哭出来了,痛哭流涕,趴在桌案上的她,香肩都在不停颤动着。
无论如何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素来仰慕的许大哥,认为是正人君子的许大哥,竟然是这样一个人,他喜好男风,竟然还偷偷摸摸地把男妓都带回家里来风流快活了!
“唉,开始我也不信,可是后来...这由不得我不信呀!”邓元觉长叹一声。
毕竟方丫头和许兄弟之间的情愫,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这本是公开的秘密,眼下就算是为了自家丫头着想,有些事情提早告诉她也是好的。
总不能等两人真的关系亲密到一定程度再让她知道吧?
万一她心里真的对这种事极度抵触怎么办?岂不是害了她一辈子?
“咳。”
邓元觉感觉一阵棘手,不由挠头仔细望了望方金枝。
老实说,这丫头从小到大,他还从未见她哭的这般伤心过,想了想,当下也就柔声劝慰道:
“丫头啊,要我说呢,你还是想开点。男人么,谁还没个特别的爱好不是?何况是能做大事的男人?
邓叔叔我也是过来人了,不是!
我就是说,这种事情,我见的也太多了!
你没看到咱杭州城里那些富商贵族们都还养着娈童吗?更不要说这汴梁城内的那些达官显贵。
至少许兄弟他还好点,他没有对小孩子下手不是?
不对小孩子下手,就足见是个真男人,好汉子!”
“呕。”
方金枝听到这里,不由得心口泛起一阵强烈的恶心。
要不是现在正哭着,差点就要吐出来了。
“两个人相处呢,最重要的是什么?就是互相理解啊!他有点奇怪爱好有什么?你多担待点不就得了?”
“我呸!”
方金枝终于忍不住了,满腹的委屈顷刻间化成了满满的愤怒,一股脑全倾泻在邓元觉身上。
邓元觉只感觉脸上一凉,心头瞬间一震,彻底被方金枝的声势震住了。
就见方金枝霍地站起身,杏目怒睁着恨恨望着邓元觉:
“我觉得,你们好恶心,好恶心啊!我接受不了,接受不了!”
不等邓元觉再有什么反应,她竟然一下子将凳子带翻,再次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邓元觉一愣神,反应过来方才慌忙追出去。
这丫头今天的反应太过反常,她若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那真不好收场了。
“丫头!”
邓元觉一边在后边焦急跟着,一边轻声呼唤。
也难为他,着实是怕惊扰到楼内其他人,因此脚步只能放的很轻。
不过还好,这层楼平日也就许平还有方金枝、江雪薇等几个丫头居住,再有就是他和鲁胖子两个。
鲁胖子出门去了,而江雪薇三个丫头这会儿则已经睡沉。
一直快追到许平房门前,邓元觉方才将方金枝赶上:
“丫头,不要冲动啊!你这要是一下闯进去,那许兄弟以后还怎么做人呀!”
汴梁男风虽盛,城内男娼达到上千人,可这种事情,终究还是不好被人撞破的。
“哼,敢做,却不敢被人撞见么!”方金枝冷哼一声。
“他现在毕竟是朝廷官员,也深得赵官家喜爱,这样子不是害了他吗?”邓元觉焦声道。
他对这许兄弟,着实是从心底希望他能走最顺畅之路的,并不想他在前途上有什么波折。
“何况。”见方金枝也现出了一些踟蹰,邓元觉继续又柔声道:“你们毕竟现在还未曾完婚,你这样冒冒失失闯进去,不也是失了女儿家的矜持和体统吗?”
一句话,说的方金枝马上俏脸一红。
“完婚...”
“这臭和尚!”她心中暗骂,可不知怎么,心底却又感觉很是甜蜜。
意识到邓元觉说的很对后,她一时也是进退不下。
是啊!自己现在和许大哥毕竟没有什么明确的关系,就算是明确的恋人关系都未曾确立,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管他的事情呢...
“嗯哼...”
却在这时,几步外的许平房内,忽然传出来一声诡异的轻哼声!
腾!
那声音不仅令方金枝本来稍稍平息的怒火再又火冒三丈,就连邓元觉听得都老脸一红,不由心中狂念阿弥陀佛。
“恩、哼...”
这一声就更过分了!
而且分明竟是许平的声音!
感受着方金枝那几乎能杀人的目光!邓元觉顿时也感觉从头顶凉到了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