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传摄心 搭班唱戏
作者:凡笔弄墨   太虚天骄传最新章节     
    两军尚未交战,先俘获敌军哨探。这极是提振士气的事情,更重要的可以从敌方哨探嘴里撬开很多刺探不到的信息。金焰极是高兴走到丰跟前,一把搂住丰尘的肩膀,道:“丰尘兄弟,你可真是福将啊!”
    金焰治军素来严厉,但有违反军令者无不严惩。不过获得军功的,那也是重奖。一个个士兵看着金焰对丰尘勾肩搭背,无不感到惊奇。
    “这小子谁啊,这两天总看见他。”
    “不知道,还经常进大帐。嘿,保不齐谁家的富贵子弟。”
    “你们不知道?舒州城外的那个小神医啊。”
    “啊,就是这小子啊。当时都半遮着脸,哪里分辨得出。”
    “可了不得,听说他一个人生擒羯赵哨探二十人。一个个四肢都被他卸了,还有两个鼻青脸肿的,说不定也是被他打的。”一众兵丁议论纷纷,只是不知道那两人不是被打的,而是被无数蚊虫蛰咬的。
    金焰现在的心情极好,笑问:“快,说与哥哥我听听,你是怎么活捉这些人的?”
    两人快步走到大帐,崔宰和常啸天已经站在帐前等候。匡弋在一旁来回走动,双手连搓,嘴里嘀嘀咕咕:“妈的我怎么就没碰到这群羯赵的探子,不然我也抓他几个回来。”
    常啸天虽然心中赞许,不过倒是面无表情。问道:“尘儿,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巧遇而得啊?”崔宰心中暗道,果然一切都瞒不过老常啊。
    丰尘点点头道:“昨夜我是无意遇到的,这一群人趁夜渡河,我尾随其后,一直到一个渔村。直到他们要下手杀一个两三岁孩子,我这才出手将他们擒下。”
    说话间已经有人将这一群人的衣服及兵器全部带来。常啸天、崔宰上前一看,除了有十几套长短弯刀,还有几套居然是硬弓和箭弩。崔宰皱眉道:“这绝不是一般的哨探,衣服齐整,器具齐备,分明是一支极有目的精锐。”
    常啸天问道:“尘儿你说,他们这么一群人就是进渔村去杀一个孩童?”
    丰尘点点头道:“我若稍缓一缓,那孩子必然被这些禽兽给杀害了。”
    金焰听的目眦欲裂,怒道:“这些畜生,有种的过来真刀真枪的拼一场。杀两三岁的孩子,混账。大帅,我们先提兵杀了他前营的人再说。从左家庄渡口去,留下一千人守好渡口。我夜里间奔袭,杀完就回,几个时辰的事情。”
    常啸天听金焰安排还算合理,并未责骂。道:“金焰,你想想。羯赵都是北方人,多数不会水。刚才听尘儿讲,这些人都是渡河而来,可见必是军中千挑万选之人。费这么大周折,不去探我军营布置,兵马粮草。却去杀一个三两岁孩童,值得这么大费周章?”
    金焰一听,倒吸一口冷气。道:“嘶,这里面透着邪性啊。刚才探子还来报,有一部羯赵人马正在集整,方向应该是彭城。”
    丰尘道:“这其中必然有诈,羯赵先是大军莫名其妙消失了,只是留下部分老弱残兵。既然撤兵了,为什么能这么快调兵协防彭城?可以看羯赵的大军并未走远,只是稍稍后撤,找地隐藏起来。”
    匡弋一边听他们分析战事,一边用手抹额头的汗珠。心想:‘还好没冒进,要不然非得全军覆没不可。’
    常啸天听丰尘刚才所说,甚是满意,点点头道:“尘儿所说极是。羯赵军队不但没走,反而在等我们上钩。这批渡河潜入的赵国精锐,必是为了祸乱我等军心。”
    崔宰问道:“那我等该如何部署?”
    常啸天看向金焰问道:“小金子,你会怎么打?”
    金焰稍作沉思,道:“既然羯赵安排这一队人马,潜进来就是为了杀我百姓,乱我军心。我想必然不会就这一队人马,这几日定是还会有。我们就在沿河扎下口袋,来多少灭多少。破了他的第一步棋,再说。”
    常啸天点点头,道:“很好,另外我们的斥候也要继续深入北地。探查情况,摸摸战情。金焰的铁骑卫做好准备,还有匡弋的虎贲军也准备好。随时准备突袭敌军诱我上钩的前营,记住要先断其后路。突袭之后,不管战果,即刻撤回来,渡口和沿路自有接应。”
    金焰一拍巴掌道:“对,逼他们现身,再寻战机。”
    常啸天点点头,挥了挥手,道:“去吧,抓紧部署。记住,军前违纪的,先杀后报。”
    崔宰摇了摇头,心中深深叹了口气,心想:‘我汉家人才济济,可是如常大将军这般军神,却被朝廷陷害。现在奸佞当道,圣心蒙尘。此战也顾不得许多了,当不留后路。’心志坚定,深深的吸了口气,道:“羯赵欲乱我军心诱我深入,这次我们破了他的前营,饵没了我看他拿什么钓鱼。”
    军中刑罚极酷,什么炮烙、剪指、拔牙无所不用其极。抓来的这二十人,一个个已经遍体鳞伤。倒是一个个就是闭嘴不说,惹得金焰大怒。当着这些羯兵的面,硬是砍下两人的人头,即便如此还是没有撬开羯兵的嘴巴。
    “杀,都杀了。这些畜生有种来杀我百姓,就要有被杀的准备。全部炮烙,一个一个的杀,我就不信了。”金焰面上的一道伤疤抽搐着,怒喝道。
    丰尘刚才出了营帐,就被晁遂叫去了。“晦行公,你找我有事?”丰尘问道。
    晁遂笑道:“你小子就是个奇葩,没事我就不能叫你了?我不日就要离开此地,看着打打杀杀的没意思,到时候你跟老酒鬼说一声。还是闲云野鹤好啊!”
    丰尘些时日洛琬儿离开已经让他心情郁郁,这时候听到晁遂又要走,不由得更是落寞。低着头并不说话,只是深深的吸了口气。
    晁遂笑道:“来,出营走走去。”
    丰尘跟着晁遂出了营帐,两人漫无目的的边走边聊。“丰尘,我教你的那些运气的法门,你可记住了?”
    丰尘道:“嗯嗯,记住了。不过这些法门好像是极精深的内功心法,我越是修炼越是觉得自己差的太远。”
    晁遂心中大乐,心道:‘屁话,那是老子的九转内丹之功。丝毫不比老杂毛的丹息功差多少,当然了得。’面上却正色道:“那是,老子教你的东西能差了?你去问问天下还有谁值得让我指点的?”
    丰尘笑道:“是是,晦行公教的自然不会差。”
    晁遂道:“过不多些日子,就是你师祖百岁寿辰了。我要出去转转,给这老东西准备份礼物。也不晓得,这一南一北哪个皇宫里的宝贝好些。这老东西虚怀若谷的,不沾俗字,还真不知道送些什么好。”
    “对了,小子我再教你个心法,或许有用。多年前从一个西域异人哪里搞来的慑心术,依你现在的内力水到渠成的事,很快就能修成。那家伙被我一掌震废了,不过这心法对你们这次逼供我看用处不小。还有记住,遇到内力相当的人,是不能用的。当心反噬,伤了自己的心智。”晁遂道。
    说完就将摄心术的口诀传给了丰尘,道:“你自己参照口诀运行内力,看看是否能打得通?”丰尘依言,潜运内力。初始尚有诸多不顺,再用医理一推。几处转换之处再无阻滞,也就一切畅通无阻,口诀中所述的反应自己都能应验。
    “晦行公,我好像修成了。”丰尘纳闷道。
    晁遂瞪着眼道:“就运行一遍你就成了?”
    丰尘道:“好像是的,反正刚才口诀里说的我都做到了。”
    晁遂摆摆手道:“好好,你小子身上的怪事反正也不缺这一样。我走了,待你师祖百岁寿辰,我去太虚宫找你。”说罢丝毫也不拖沓,一步跨出,人已在十数丈之外了。
    丰尘看着晁遂的背影,笑了笑。又往淮河边走去,心想:‘还是晦行公来的豁达,天地之间任之逍遥。’
    北岸羯营,那一群黑衣人的首领来回渡步,道:“按理说该归来了,怎么到了这个点还没动静。”
    其他人也是被他这焦躁的话语,带的有躁动。一个个议论纷纷,揣测昨晚出去的那一队到底发生了什么。
    申闻得报远远过来,就看见一个个接头接耳。其中一人如同笼中困兽,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申闻眼睛微微眯虚,眼里满是杀气大步过来。这几十人一看是申闻过来,哗的的一声,右手抚胸道:“参见将军。”
    申闻眼光从每一个人身上掠过,最终停在为首的那人身上。道:“你身为百夫长,首先就要沉住气。他们人在南岸,各种情况不明。不能及时北归,原在情理之中。说不定遇到什么事情,暂时躲藏。你就算心绪不定,也可找我。怎么可以将这种情绪传给部属,乱了军心?身为百夫长,你首先要的就是稳定军心。不能沉住气,怎么能带兵?”
    那领头的被申闻一阵呵斥,汗出沾背,愧不能对。
    申闻问道:“你说说,这次去若是他们成功,对岸会有什么反应?”
    那领头的道:“对岸百姓至少会行丧葬之礼。人头悬于市,必然会惊动当地官府,甚至驻军。”
    申闻喝道:“你也知道!那你为何不去安排前去打探,却像个娘们似的,嘀嘀咕咕。罚你此次南渡,杀十户,啖五人!!”
    那领头的,又羞又愧,道:“是!杀十户,啖五人!”
    其他一众被申闻几句话就将士气挑动起来,一个个拔出弯刀,嘴里呦呵呵的喊道:“杀十户,啖五人!杀十户,啖五人!”
    丰尘又来到那棵歪脖子树前,看着滔滔淮河水。心想:‘上次听琬儿说羯赵皇帝用兵,虚虚实实,恐怕大周江山保不住。可是这天下百姓苦日子又什么时候到头,就算大周打败了羯赵。可是这些官员昏庸,只图享乐又怎么会真去为民所想。若是羯赵吞并天下,那汉人恐怕更要遭殃。’心中还有疑虑丰尘难以解开,长长的叹了口气。不由想到,若是洛琬儿在身边定是能帮自己解疑答惑的。
    忽然前方水中,又是发现有人渡河。丰尘暗道:“胆子好大,大白天也敢只身渡河。”再仔细一看,那人浮浮沉沉,好像力有不支。丰尘心中一凛,:‘不对,这不是羯赵的哨探。’
    飞身跃下大树,几个闪身已经到了河边。纵身一跃入河,极快的游向那人。丰尘靠近之后,将那人面向上托起,带着向岸边游去。
    那人支撑着身体,悠悠的说了句:“那些恶魔吃人,杀人。一村的人都没了。”说完脑袋一耷,晕死过去。
    丰尘暂时还分辨不出这人到底是假扮而来的,还是真的遭受羯兵迫害的。将这昏死过去的人,背在身上。丰尘内力极是充沛,身负一人也是身形如飞不逊骏马,不一会就来到大营。
    营前守卫见丰尘身负一人不知死活,大开营门让他进来。
    崔宰、常啸天还有金焰等一众将官闻讯而来。丰尘将这人放下,搭了搭脉。道:“应该没事,只是极是疲乏,又受惊恐。这才晕厥过去。”说完稍稍渡了点内力过去。那人悠悠转醒,一看身边都是身穿盔甲的人。吓得双手在地上连撑,往后退去。
    常啸天看此人,鼻梁不高,眼窝不深,应是汉家人。道:“此乃大周军营,你莫要害怕,到底遇到什么事了。”
    那人仔细打量了一下,果然着装都是周朝服饰。几日来的压抑瞬间爆发,捂脸嚎啕大哭起来。“你们何时打过去啊,我们在北方没得活路了。这些禽兽,将我们汉人看的连畜生都不如啊。”
    崔宰命人递了杯热水过去,道:“你且慢慢说来,既然来我大周了,定能护得你安全。”
    那人颤抖的接过水杯,道:“我也不想活了,这些畜生到我们村,屠村杀人、吃人啊。”
    金焰问道:“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那人道:“我家小的多,吃的不够啊。还好还有点打猎的手艺,就在那些畜生来村前一天就出门了。打了些野兔山鸡回村,忽然发现羯军。我怕他们杀人,就躲在村前的一个小山头上。这些畜生,进村就将男丁和老人拉倒村口,让一些士兵,用刀一个个砍了脑袋啊。可怜我家几个娃儿啊,还有村里其他一些娃子和女人,晚上居然就被这些畜生杀了烹煮吃了。”那人一边叙说着,身上浑身颤抖。有恐惧,也有仇恨。
    崔宰和常啸天,面沉不语。金焰听完,扬天怒吼。“杀,杀了这些灭绝人性的畜生。老子不要他们的情报了,现在就点火,炮烙!”
    丰尘伸手阻拦了下,道:“等等,金焰大哥,我说不定能套出什么。到时候你随便处置就是。”
    常啸天心思一转,问道:“尘儿,今天那黑厨叫你出去,是不是教你什么了?”
    丰尘笑笑道:“是的,传了我一门摄心术。孩儿也不知道能不能奏效,先试试再说吧。”
    常啸天素知晁遂之能,对金焰道:“去,带丰尘去,说不定能建奇功!”
    金焰一把拉着丰尘,径直的向看押那十几个羯病的营房走去,常啸天和崔宰紧跟过去。他们知道这要是说出什么有用的东西,羯赵的计划就完全暴露在他们眼前了。
    来到营房金焰挥挥手,示意下押了一人过来。道:“丰尘老弟就看你的了。”崔宰和常啸天则站在营门边上静观结果。
    丰尘走近,潜运内力,双目直视那人。那个羯兵一忽儿眼神迷离起来,如同醉酒一般。丰尘问道:“你们过河,干什么来了?”
    那羯兵道:“杀人,杀老头,杀娃娃。”
    金焰一旁听的大吃一惊,这是什么异术,怎么这就招了。
    丰尘又问:“为何要杀老人,小孩?”
    那羯兵道:“让周朝的人生气,打我们。”这羯兵汉话说的不熟,不过也是能挺懂什么意思。
    丰尘再问:“那你们大队人马都到哪里去了?”
    那羯兵迷糊道:“躲起来,杀汉人。”
    崔宰和常啸天对视一眼,他二人从这简短的对话里已经知道了羯赵这次用兵的方略了。常啸天道:“尘儿,好了!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
    金焰一把搂住丰尘额肩膀,哈哈大笑道:“真有你的,老哥哥我是服了。”
    几人来到大帐,常啸天道:“羯赵的用兵不出所料,就是手法太下作。他们不敢渡河,怕我们半途击之。就遣送这些人过来杀我老弱妇孺,意图激怒我们。他前营留下的那支残兵就是诱饵,一旦我们出兵,必然后撤。直至钻进他们的包围,然后吃掉我们的大军。嘿嘿,好计策,好打算啊。”
    丰尘忽然道:“不好,他们可能很快会识破。”
    金焰问道:“这个怎么讲?”
    丰尘道:“这一队人已经被我们俘获,北边定会有所反应。说不定会派出其他哨探,来看我们这边的反应。”
    崔宰看了一眼丰尘,极是赞许的点了点头,道:“丰尘所言极是!金焰你立刻安排人去找周边专办丧事的或戏班子,给点银两让他们做出个披麻戴孝的样子。沿河村落四处转转,演出戏给北边看看。还有几处营地,安排兵丁来回进出大营,定要显得匆忙。”
    金焰拍了一把丰尘肩膀,笑道:“打了这么多年仗,还第一次要演戏,哈哈哈。你小子不来军营都可惜了。既然他们想看,那咱们就演出大戏给他们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