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多数人来之前都觉得山神之说离奇可笑，也就云二妹那种年纪小、见识有限的孩子才会相信。
    可亲眼看到巨大的蜡烛灯从天而降时，心里的震撼和惊恐难以言说。
    更震撼的是天上竟然传来一道温和的女声：“你们来啦？治安员是哪个？”
    新来的人群不约而同地静默了片刻，抬起头怔怔地望着天。
    像是在确认声音的真正来源，又像是在努力消化世上有神仙这件事。
    这道声音明显来自天空，那缥缈苍茫的感觉，根本不是装神弄鬼能办得到的。
    哪怕是民间传说的幽魂，也绝不是这般神圣而震慑人心的模样。
    云桢直接使用的“群体通话”，由于解锁范围有限，只有这座山上的人能听见。
    个别村民正好站在山边，发现往前一步就能听到，退后一步又没有声音。
    反复横跳地尝试之后，心里更加惊叹。
    山神竟然真的存在？！
    大家都有些缓不过神。
    治安所的侦查大队长陆珣握了握拳，站出来主持事务：
    “您好，我是治安员队伍的负责人，听说您抓到了整个人贩子集团，我们想将人带回去审问调查，不知您这边可否放行？”
    能独自将几十个匪徒快速制伏，不是山神也是能人。
    陆珣不会小看任何存在，想拿人就得同对方好好商量。
    云桢托着下巴想了想，婉拒他：
    “带回去，你能保证他们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那个代号老爹的头目，可是光明正大地在县里盘踞呢，没人罩着他敢这么嚣张？”
    “你们就在这里审问和判决吧，我会全程监督的，不然让你把人带走，过几天说不定全都放跑了。”
    陆珣闻言皱眉沉默，一时不知道怎么回话。
    他才来所里没多久，很多情况不怎么了解。
    若是山神所说的属实，那县里岂不是……
    云桢从抽屉里拿出一支羽毛标本，对着人贩子挨个点数：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老虎不在家，放屁就是……你！”
    她从匪徒堆里抓出点到的壮汉，恶声恶气地命令道：
    “选到你了，快！把你这些年做过的坏事一一交代出来！还有你的同伙和老大都做过哪些恶事，也要详细供述！”
    “要是敢说谎……哼哼！就让你体验一下二麻子的下场！”
    那壮汉怕得浑身发抖，满脸呆滞地反应不过来。
    被云桢推了一下脑袋才回神，结结巴巴地开始供述。
    “我、我跟马老三一起拐过5个女人，还有2个孩子，主要是在附近的村子……”
    壮汉还算听话，把这两年犯下的案子、拐卖的人都交代清楚了。
    时间地点，记得住就说，记不住也没瞎编。
    说到最后口干舌燥，也没有听见山神喊停，心里觉得慌乱，居然开始说起那些年他和他的贼匪兄弟们追求过的女孩。
    云桢不想听人贩子的爱情罗曼史，出声打断他，然后依葫芦画瓢地又点了3个人。
    被点出来的人迫于山神的威慑，大多都会老实地交代罪行。
    个别嘴硬皮厚不知死活的，云桢就让他体验“云霄飞车”。
    这下不止是匪徒更怕了，就连新来的治安员队伍和村民也被吓得瞠目结舌。
    山上的气氛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默。
    这时，某个穿着富贵的小男孩跑出来，朝着陆珣喊了声“小叔”。
    陆珣满脸震惊地抱起孩子，“天天，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天星指着马老三，告状道：“我和阿姨出门买糖，他从背后捂住我的嘴巴，把我抱走了。”
    陆珣眼神犀利地看了下马老三，抱着孩子安慰道：
    “没事了，小叔在这儿，稍后我送你回家。”
    小男孩的到来像是打破了僵局，众人也将注意力转移到人贩子身上。
    许多村民和外来人看了看，发现贼匪堆里还真有些眼熟的人。
    “原来隔壁村不见的孩子是被他们拐了，刘三毛家哭天喊地好几个月，现在正满世界地找孩子呢。”
    “县里的何老太也是刚丢一个孙子，该不会就是这帮人拐的？”
    “诶？这不是咱村的二麻子吗？他怎么……？”
    随着这句话落下，村民中冲出来一个中年妇女。
    她径直跑过去抱着精神恍惚的二麻子，捶胸顿足地哭叫道：
    “丧天良啊！是谁将我儿子打成这样？他可是个老实守法的好人，怎么可能是人贩子！”
    “老村长，你可得为我们主持公道，山神也不能这样冤枉人！”
    突然被点名的老村长看了看她，面带嫌弃地戳穿道：
    “就你儿子那德性，打量谁不知道？整天游手好闲却吃香喝辣，不是捞偏门做坏事，钱从哪儿来？”
    “现在人赃俱获谁也救不了，买副棺材等着打靶呗！”
    二麻子的老娘不肯放弃，立刻换了个角度求情：
    “村长，饶他这一回吧，我以后会管着他的，咱村要是出个被打靶的罪犯，以后大家都抬不起头！你也不想看到青山村被人嘲笑抹黑，以后姑娘嫁不出去、汉子娶不到妻，多惨呐？”
    老村长闻言还真的犹豫了一下，毕竟他家确实有孩子待嫁待娶。
    这年头村子的风评影响很大，就连在场的村民也心生担忧，纷纷试着给二麻子说情。
    云桢见状对陆珣说道：
    “你看，这还没有审问调查呢，已经有人跳出来卖惨说情了，真让你把人带走，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做一次人情世故就放跑一个人，那我今天岂不是白费功夫？”
    陆珣皱着眉头扫视村民，面色严肃地朝着天空说道：
    “我向您保证，绝不会包庇任何人！只要罪名属实，秉公执法处决罪犯！”
    这年头大环境太差，治安员的数量都比不上人贩子多。
    某些地方为了面子或人情，还存在抱团抵抗执法的情况。
    光靠他们的力量能妥善处理这么大的案子吗？
    云桢表示存疑。
    不过她想了个办法：
    “你们现在很缺粮、很饥荒对吧？将人带回去调查可以，但是行刑处决时必须带来山上，让我亲眼见证。”
    “另外还要妥善安置被拐者，帮助他们回归正常生活，我就给你们发粮食，要多少有多少。”
    说完，拿出一张棕色的油皮纸，在上面倒了一把碎米和脱水蔬菜，放到山洞前的空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