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其他豪门家族的小姐少爷叫贺楚茵和梁以莹,祝夏不想应付社交,遂婉拒她们的邀请。
她梭巡一圈,找到了就餐区,寻个安静的位置落座。
婚宴主菜丰富,均是高端食材。葵花鸡拼乳猪,清蒸苏眉,花胶响螺汤,南非鲍,龙虾伊面拼和牛粒鹅肝炒饭蔬菜饺……色香味俱佳,祝夏美滋滋地用餐,游风给她发消息,问她去哪里了。
祝夏说在就餐区,让他过来。
游风到的时候,祝夏刚咬了一口溏心鲍,他落座,桌上折叠成仙鹤的丝巾被他一抽,随意丢在祝夏餐盘边。
“吃的什么?”
“溏心鲍。”祝夏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勺子,娓娓道来,“鲍鱼谐音“抱余”寓意多子多孙。溏心呢,则寓意甜甜蜜蜜。”
“商业联姻,能有多甜蜜。”游风玩世不恭地哼笑声,“还以为你会劝梁以莹。”
贺明良在外名声并不算好,玩得开,是纨绔的酒肉之徒,劣迹称不上斑斑,但也不少。
“这个你就不懂了。”祝夏说,“梁以莹想要的可不是什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梁以莹作为梁家私生女,小时候在梁家不受待见,她知道梁家终有一天会让她联姻。
梁以莹不反感联姻,但是她的丈夫必须满足两个条件。
一是能给她带来比梁家更多的地位财富;二是好控制,且不能太窝囊。
贺明良完全符合她的要求。
“还以为你们女生都会反对联姻,追求真爱。”游风懒声道。
“你这就是刻板印象了。”
侍者端来竹笙酿官燕甜点,祝夏道声谢,将甜点搁在一旁,先把餐盘里的红烧海虎翅解决掉。
“永远不要给女生下定义。”祝夏说。
游风闲闲地吩咐侍者送一瓶红酒来,他给祝夏倒了半杯,祝夏接过的同时,称赞道:
“你前妻长得真漂亮。”
“是吗?”游风不以为然,“女的不都长那样?”
祝夏道:“你眼瞎了。”
游风嗤一声,忽然想起什么,问她:“商洵的女朋友跟你有仇?”
“应该吧。”祝夏乌黑的眼珠轻轻转动,语气平静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十八年前那场大楼倒塌事故吗?那个项目周氏也有参加,她父亲负责的环节出差错,导致大楼坍塌,害死了27人。”
这27个人,其中就有祝夏的父母。
祝夏后来查到被掩盖的真相,周茉父亲入狱,她家也就破产了。
商洵若真想替周茉出头,教训的应该是祝夏,而非李柏泽。他三番两次找李柏泽的麻烦,说多了就是走个过场,哄茉莉公主。
游风没搭腔,若有所思地灌了口酒。
祝夏拿出手机,点进whatsapp,十一分钟前,贺连洲给她发了消息。
「还在婚宴?」
祝夏用手帕擦拭干净手指,徐徐打字回:「嗯,在吃东西。」
这次他倒是回得快:「什么时候回来」
祝夏思忖两秒:「一个小时后吧。」
贺连洲说他派人来接她,祝夏应老声好。
祝夏吃得差不多,林嘉月交际累了,过来拉着她去甲板吹了十来分钟的风。吹完,又继续去应酬。
祝夏离开前,没看见游风的身影,只收到他的消息说他有事多待一会儿。
祝夏微微挑眉,似是窥探到什么重大机密。
贺连洲安排的司机是一位四十多岁,颇有经验的师傅,祝夏没见过,他微笑说祝小姐,贺先生吩咐为送你回去。
车子行驶的目的地不是漾日居,而是浅水湾的别墅。祝夏没说什么,她把车窗降下来,手肘搭在上面,望着飞驰而过的城市夜景。
晚风吹得她碎发拂动,祝夏如蝶翼的睫毛轻眨,墨玉般的眸子氤氲着港岛的薄雾。
三天。
三天后她就正式离开医院,回京城了。
在港城多这段日子就像是做梦似的,朦朦胧胧,极不真实。
*
抵达别墅时,晚上十一点,贺连洲并不在。
祝夏拿睡衣在浴缸泡了个舒舒服服的澡。
从浴室出来时,已经要十二点了。主卧除了她,空无一人。
祝夏浑身清爽,心情宛如旷野里扑腾闪过的鸟雀,轻松欢快。吹好头发,她雀跃地哼着小曲,走到阳台去,看了一会儿海景。
四周灯火阑珊,远处海面渔火犹如繁星点,不时有海浪声传来,漾着耳膜似动听的旋律,使得神经末梢放松。
祝夏站累了,躺着贵妃榻上刷手机。贺连洲没有讯息,应该没出差。不知道在忙什么。
【搞事业铁三角】群组倒是热闹。
林嘉月:「参加婚礼,被新郎发现我揍过他,肿么办?」
李柏泽:「再揍一遍」
祝夏:「附议」
林嘉月:「看在他今天是新郎的份上,我大发慈悲放过他了。」
有新的未读邮件。是kelsey发来了纽约暴乱的资料。
祝夏进屋子,用笔记本电脑快速浏览一遍,并没有看到她想找的信息。莫不是她猜错了?
凌晨一点多,祝夏合上电脑,偏过头,呆呆望着门口,眼神虚无。须臾,她打了个重重的哈欠,没再多想,爬上大床,钻进被褥里,陷入沉睡。
将近凌晨三点钟,贺连洲才回来。主卧没关灯,亮如白昼,他解开最上面的三颗袖扣,立在灯下,望着床上鼓起一团的被子。
宋成煜的话还历历在目。近二十年的青梅竹马……
贺连洲走到床头,垂下眼眸,一眨不瞬看着祝夏,心肺燃烧着一场大火,灼得他咽喉发烫。
他说谎了。
关于她,他在乎的时间长短的。
她那段他不曾参与过的岁月,被其他男人占据的过往让他嫉妒得发狂。
贺连洲静静地看了祝夏良久,如玉冷白的手指扯了下被褥,露出她的脖子。
此刻,雪白的脖颈上空无一物。
那枚婚戒并不在。
他知道她喜欢他是什么样,不喜欢他又是什么样。
喜欢时,能为了他连命都不要;不喜欢时,为了离开他连命都不要。
贺连洲唇角勾起一抹嘲讽。
她一旦下定决心离开他,他半点方法都没有。
祝夏也不知为何,在梦里没来由的慌张,心脏急促跳动,迫使她猛地睁眼醒来。
登时清醒,入目的是男人晦涩难明的黑眸。
“你回来了……”她揉了揉双眼,看起来迷迷糊糊的。
祝夏在床上坐起来,视线模糊不清,上睫毛和下睫毛似乎粘在了一起。她使劲眨了几下眼,才勉勉强强瞧清楚。
祝夏歪头望着贺连洲,问:“你怎么不说话?”
假的吗?幻觉?
她伸手去抓他,贺连洲把手递过去。
祝夏顿时抓满了两只手。
熟悉的触觉,干燥而温暖。
是真的。
真的贺连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