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儿,杜若,杜家二小姐,她妹妹。”
陈迁说着,还朝左边努了努嘴。
杜蘅的担忧不是没道理的。
“郡主,舍妹身体不适,已经去了许久,我得赶紧去趟茅房找一找她。”
她的法子也是陈迁的法子。
陈嘉娴听了咯咯直笑。
“她还能掉粪坑不成?”
别人说这话,是反问跟否定。
她说这话,只是想嘲笑她们。
“她……”也不是不可能。
但这话杜蘅在这里不能说。
“郡主,蘅儿先失陪一下。”
“失陪什么,你给我坐下。”
陈嘉娴又冷脸,连自称都变了。
“陈迁说他约的是你妹妹。”
“那你来这儿约的谁?”
妹妹招惹凤陵王。
姐姐勾引宋琅玉。
中间还夹着个不成器的陈迁。
她就说嘛。
小门小户养出来的能是什么好货色。
“……”
杜蘅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偏偏嘉娴郡主正盯着。
陈公子也不帮忙说话。
东珠在后面替自家大小姐着急。
楼下说书人说得兴起,越说越快。
楼上气氛也变得十分紧张。
就在东珠以为,嘉娴郡主要再度发难时,一柄大刀突然落在了桌上。
‘哐’的一声,惊得众人不敢动弹。
二楼的目光齐聚过来。
不过就一眼。
很快又陆陆续续地挪开了去。
这回,东珠都来不及鄙视谁。
因为桌上多了把大刀。
因为它主人是凤陵王。
陈长安神色淡漠,落在唯一的空位上。
随从上前,替他换了新的杯子跟茶。
“皇叔。”
陈迁跟陈嘉娴齐声叫人。
杜蘅这才反应过来,起身行礼。
“蘅儿见过王爷。”
“起来。”
陈长安不似往日她见到的那般。
不说话,拧着眉。
杜蘅以为他不高兴,也没敢问。
“蘅儿有事要先失陪一下。”
她刚刚就想走的,嘉娴郡主不让。
现下凤陵王来了,杜蘅便与他说。
陈迁见状也如法炮制。
“皇叔,小侄要回自己那张桌……”
凤陵王这神色可不是好惹的。
他得赶紧闪人,免得被误伤。
陈嘉娴同样意识到这个问题。
她明目张胆地瞪了陈迁一眼。
这二人都走了的话,就剩自己。
她陈嘉娴又不是傻子。
她才不要跟皇叔单独坐一桌。
宋琅玉怎么还不回来。
“皇叔,我也要回……”
陈嘉娴不是自己来的。
她也有等着自己的桌子。
但陈长安根本不听人狡辩。
“不是喜好听书吗?”
“都给本王坐下。”
他也没发怒,就轻拍了一下刀。
结果桌子又是‘哐’的一声。
杜蘅以为凤陵王生气了。
第一个落座回去。
陈迁无言地看她一眼,默默坐下。
三人已经坐了俩。
陈嘉娴再站着,就是不识趣了。
她也只能不情不愿地坐回去。
王爷的随从在旁边泡茶。
东珠插不上手,只能干站着。
郡主的丫鬟们也一样。
楼下的说书人,今日说的,是当朝历史,这会子正巧提到了凤陵王。
说他勇猛无比。
说他青面獠牙。
说他三头六臂。
陈长安喝着茶,竖着耳朵听。
勇猛无比不假。
国家有难时,他总是冲在前头。
青面獠牙也没错。
那是陈长安带的面具。
防边境风沙迷眼,也防敌军看自己的脸,怕他们误会敌国没有好将士。
相比别的武将,他总显得太‘嫩’了。
没有干燥黝黑的糙皮肤。
没有数月不沐浴的习惯。
也没有什么都下嘴的爱好。
但这一切,并不妨碍陈长安当将军。
他有死心塌地的手下。
他有出生入死的战士。
他有一次一次实战的经验。
就算有文臣参他,说王爷向来娇生惯养,恐将手底下的兵都给蹉跎了。
陈长安还是一如既往。
习武,练兵,保家卫国。
挑拨离间之计不能伤他半分。
至于三头六臂……
那是假的。
是宫中某些有心人放的风。
陈长安倒也不在意。
他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都丑化成这样了,今晨还有姑娘上他王府堵门。
京城世家女都这样的吗?
是自己不常在京中,不清楚民情?
还是京中一向民风如此?
“哈哈哈,皇叔,你听听!”
陈嘉娴听了一会,终是憋不住笑。
什么青面獠牙。
什么三头六臂。
这人就在自己眼前坐着。
金质玉相,芝兰玉树……
哪一点跟说书人口中的凤陵王沾边了?
那些世家女还老约她来听书。
陈嘉娴不说假话,这些个说书人净瞎编,听他的不如自己亲眼看看。
那么大个凤陵王就坐在这。
活生生的。
她们仰慕个假的是有病吗。
“……”
陈迁跟陈长安同时扫了陈嘉娴一眼。
谁都没说话。
陈迁随后将视线落在楼梯口。
心里开始着急。
若儿究竟去茅房干啥了。
她怎么还不回来。
陈长安也瞥了眼右边的姑娘。
他才发现,杜蘅时不时偷摸看一眼自己,又跟做贼似的迅速移开视线。
陈长安见她几回。
杜蘅都是端庄优雅模样。
眼下这般鬼鬼祟祟的,甚是少见。
他瞧着新奇,不免多看两眼。
杜蘅发现被人发现之后,表情有些窘迫。
陈长安看着,眉头松了不少。
这下她倒是跟莽撞姑娘挺像。
也对。
人家可是两姐妹,哪有不像的道理。
陈长安有意无意地瞥一眼。
杜蘅便不敢再看了。
这动作在他眼里,成了害怕。
毕竟头一回见,她就为了自家妹妹的事,一直给陈长安行礼赔罪。
如果那些世家女子,都似杜蘅这般怕他,不为了他的身份往上扑该多好。
陈长安瞧着,像她这样就挺好。
在杜蘅眼中,凤陵王定是如说书人所言。
凶神恶煞。
穷凶极恶。
残暴不仁。
可他压根不是那种人。
以上种种,皆是坊间谣传。
杜蘅听完误会了怎么办。
思及此处,陈长安朝旁边勾勾手指。
随从见了立时上前。
“王爷,有何事吩咐?”
凤陵王说话从不背人。
但这一回,他附在随从耳边说的。
陈迁跟陈嘉娴对视一眼。
谁也猜不到什么情况。
杜蘅是个外人。
她就更摸不着头脑了,只能喝茶。
人尴尬的时候,总是很忙。
这个杜若最了解了。
杜蘅却不懂这些。
她只是突然想起庶妹跟宋二公子。
他们俩似乎齐齐失踪了。
他们不会是去哪里私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