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支运粮船队缓缓驶出庐州码头,向着江陵的方向而去。
吕凯身披甲胄,腰悬佩剑,站在船头,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
这五万石粮草,是他倾尽所有,这不仅是为了救叔父,更是为了维护家族最后的尊严。
江陵城外,码头上人头攒动,一艘艘战船停靠在岸边,等待着粮草的到来。
刘禅一身锦衣,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走上点将台,目光炯炯地望着远方。
“太子殿下,吕家的人来了!”身旁,侍卫低声禀报道。
刘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来了就好。”他淡淡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对身旁的王甫说道,“去,按照计划行事。”
王甫领命而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江陵码头,人声鼎沸。
吕凯勒马回望,浩浩荡荡的运粮船队如一条长龙,蜿蜒至长江尽头。
五万石粮草,每一粒都浸透着吕家人的血汗,如今,却要拱手送人。
“吕公子远道而来,辛苦了。”王甫带着一队人马迎上前来,脸上堆满了笑容,却掩盖不了眼底的轻蔑。
吕凯微微拱手道:“王将军客气了,不知太子殿下可在?”
“太子殿下已在城中设宴款待,请吕公子随我来。”王甫侧身相邀,眼神示意身后的士兵上前接收粮草。
吕凯随着王甫步入城中,一路之上,百姓夹道围观,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吕凯听得真切,那些话语中,有同情,有鄙夷,更多的是幸灾乐祸。
他紧抿着嘴唇,心中五味杂陈。
“让吕凯前来觐见本太子。”
刘禅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喏!”殿外侍卫领命,声如洪钟,震得殿内众人心头一颤。
他脚步匆匆,不敢有丝毫怠慢。
吕凯此刻正心神不宁地在殿外等候。
“吕公子,太子殿下召见。”侍卫的声音打断了吕凯的思绪。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迈步跨过高高的门槛。
一路走来,荆州牧府的森严景象让他不禁心中打鼓。
高大的府门,朱漆斑驳,铜钉狰狞,仿佛一只巨兽张开血盆大口,要将他一口吞下。
不多时,吕凯便在一众侍卫的引领下,来到了荆州牧府的大厅。
他甫一踏入大厅,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甫一进殿,一股森冷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吕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殿内光线昏暗,两旁排列着数十名身穿黑色铠甲的卫士,如同铁塔般矗立在大殿两侧,一个个身形魁梧,目露凶光,手中刀剑反射着冰冷的森森寒芒,犹如神魔,令人不寒而栗,仿佛下一刻就要饮血一般。
更令吕凯心惊的是,大殿正中,刘禅高坐于铺着虎皮的座椅之上,面沉如水,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能看穿人的心思。
在他前面的台阶上,一左一右站着两名身形格外高大、面相奇特的猛将,犹如庙里供奉的哼哈二将,令人望而生畏。
左边一人,须发皆红,如同火焰一般,脸黑如炭,面容粗犷,如同刀劈斧凿,肩上扛着一柄巨大的宽刃宝剑,那剑身之宽,几乎赶得上半扇门板,也不知是用什么金属打造,剑身寒光闪闪,竟泛着幽幽绿光,一看便知不是凡品,必定是削铁如泥的利器。
右边一人,则是一头金发,双目圆睁,眼睛如同鹰隼般锐利,手中提着一对巨大的雷神瓮锤,锤头上布满尖刺,锤身之上雕刻着繁复的纹路,隐约间有电光闪烁,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寒光,令人望而生畏。
更让吕凯毛骨悚然的是,这两名猛将面目狰狞,嘴角都沾染着点点鲜红的血迹,也不知是人血还是兽血,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莫非……传言是真的?”吕凯心中一凛,想起路上听到的关于刘禅的传闻,说他残暴嗜杀,喜怒无常,手下那两名猛将更是以生啖人肉为乐。
想到此处,心惊胆战的吕凯不禁两腿发软,冷汗涔涔而下。
“吕凯拜见汉中王太子殿下!”尽管心中恐惧,但吕凯还是强作镇定,躬身行礼道。
刘禅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仿佛要将吕凯整个人都看穿一般。
上位者的刘禅就这样高高端坐在的荆州牧大椅上,面沉似水,一言不发,只是用一种玩味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吕凯。
上位者的威压,在这一刻显露无疑,威压扑面而来,压得吕凯几乎喘不过气来。
难道说,这一路上的传闻,都是真的?
吕凯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心中一阵发虚,忐忑不安。
他想起出发前,老父亲吕岱千叮咛万嘱咐,说这刘禅年少气盛,手段狠辣,乃是杀人不眨眼的小魔头,让他千万不可轻易得罪,以免招来杀身之祸。
当时吕凯还不以为意,只道是父亲太过谨慎,毕竟在他看来,这刘禅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就算再怎么厉害,又能翻起什么大浪?
可如今亲眼所见,吕凯才明白,传言非虚,这荆州牧府,简直比那传说中的阎王殿还要可怕!
“吕凯拜见汉中王太子殿下!”吕凯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对着高坐在主位上的刘禅躬身行礼。
只是他声音颤抖,脸色苍白,显然是害怕到了极点。
纵然他心高气傲,不愿向刘禅低头,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这屋檐之上,还悬着一柄随时可能落下的屠刀!
“吕凯,你可知罪?”
良久,刘禅终于开口了,声音冰冷、低沉而富有磁性,却透着一股森冷的寒意,不带一丝感情。
吕凯闻言,心中咯噔一下,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强自镇定,故作镇定地说道:“不知殿下所言何事,小人何罪之有?”
“哼,事到如今,你小子还敢嘴硬!”
刘禅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
“当初我且问你,当初孙权趁我阿父在汉中对抗曹操大军,背刺孙刘联盟,背信弃义,以吕蒙为将,偷袭长沙、桂阳、零陵三郡。汝父吕岱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出兵攻打长沙,安成、攸、永新、茶陵四县的官吏军民不愿背离大汉,一道进入阴山城,聚合兵众抗拒吕岱。”
“吕岱日夜进攻围寨,这些人众抵挡不住,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投降,三郡于是平定。孙权留下吕岱镇守长沙。”
“安成县县长吴砀及中郎将袁龙等响应我二叔关羽,举兵反正。吴砀占据攸县,袁龙守在醴陵。孙权派遣横江将军鲁肃攻打攸县,吴砀突围逃走。吕岱进攻醴陵,生擒袁龙,斩杀大批军民,死伤无数,汝父吕岱踩着尸山血海升为庐陵太守。”
“罪证确凿,罪行滔天。汝父当死,而且死无葬身之地!”
吕凯闻言,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这才是刘禅今日召他前来的真正目的!
“罪证确凿,罪行滔天。汝父当死,而且死无葬身之地!”殿上的哼哈二将和众侍卫跟着怒吼,声浪如同惊涛骇浪,席卷天地,震天撼地。
吕凯被吓得肝胆俱裂,脸色发白,瑟瑟发抖,额头上冷汗直冒。
他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决定着自己的生死。
“汝父双手沾满了我荆州军民的鲜血,全家都当灭绝!”
刘禅又冷冰冰的加了一句,字里行间里透着冰冷无比的无情和冷酷。
“跪下!”哼哈二将快速走到吕凯的身边,响雷般怒吼。
“太子殿下,冤枉啊!家父都是被逼无奈,一切都是孙权所为。否则,以孙权残暴无情薄寡恩的性格,我们全家必定会被其诛灭殆尽。太子明察,殿下饶命!”
吕凯大汗淋漓,双腿颤抖,一阵发软,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叩拜连连,高声求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