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霍夫堡皇宫的夜里，安德鲁接见了一位老熟人，代号“小提琴手”的军情局间谍，卡尔·舒尔迈斯特，军衔少校。
    自从去年，舒尔迈斯特以巴登商人的身份，潜入黑森林山南部，将约瑟夫大公，以及孔代亲王父子从法军包围圈营救出来之后，他也跟随着来到维也纳定居。
    尽管约瑟夫大公的为人非常混蛋，但知恩图报的简单礼仪还是有的，随即给舒尔迈斯特在维也纳警察局里谋了个差事。
    毫无疑问，出色的间谍都是干警察的行家。
    凭借自己那与众不同的能力，舒尔迈斯特很快就在维也纳警察局内部混得风生水起，连续破获了一批惊天大案，尤其是将10年内连续杀害50多位年轻女子的连环杀手绳之于法后，这位舒尔迈斯特高级警官，更是被维也纳的新闻报纸赞誉为“神探”。
    不仅如此，舒尔迈斯特的背景也非常过硬，警局上下无不知道他与哈布斯堡王族的约瑟夫大公关系密切。
    很快的，舒尔迈斯特就被维也纳警察局长特拉普男爵相中，继而被提升为刑事侦缉警长，兼局长特别助理。
    在法军逼近维也纳的时候，舒尔迈斯特接到了军情局的紧急命令，让他务必保证哈布斯堡帝国首都的稳定。
    总之一句话，维也纳绝对不能乱。
    而此刻，身为警察局长的特拉普男爵正在犹豫，是留在维也纳陪同弗兰茨二世皇帝一同蒙难，还是跟随其他贵族，逃到斯洛伐克首府布拉迪斯拉发避难。
    最终，在舒尔迈斯特的积极劝说下，维也纳警察局长选择留在维也纳。此举，成功过稳定了全市上千名治安警察队伍，持续维护了首都的良好社会治安环境。
    当安德鲁进驻维也纳之后，他已派人告知这位功臣，愿意的话，舒尔迈斯特可以随时来见自己。
    今日，舒尔迈斯特来霍夫堡皇宫，是受了特拉普男爵的委托，代表维也纳警察局向法兰西执政官请求一件事，希望能提前发放警察们第四季度的津贴，以及圣诞节的特别补助。
    在听完舒尔迈斯特的诉求之后，安德鲁当即写了一张纸条，让他去找正在清点哈布斯堡王朝国库的总军需官要钱。
    很快，安德鲁低声问了一句，“想回来吗？”
    舒尔迈斯特听后，脸上掠过一阵喜悦，但他随即又摇了摇头，说：“维也纳警察局的工作很适合我。等法国-军队下一次占领维也纳的时候，或许就该是我功成身退的时刻了。”
    安德鲁满意的点了点头，当即说了一个口头承诺。
    “等到了那个时候，或许所有人都将称呼你为匈牙利的伯爵先生。”
    舒尔迈斯特听后大喜，那是他终身怀着一个奇怪的信念，尽管他父亲是一个阿尔萨斯的贫穷的乡村牧师，他确相信自己祖先就是一位匈牙利贵族。
    所以，获得一个匈牙利贵族头衔，就成为舒尔迈斯特的毕生夙愿。
    之后的连续三天，安德鲁一直待在维也纳市中心的霍夫堡皇宫里面，他哪里都没去，就是坐在特蕾莎女王用过的大书房里，批阅堆积如山的公文。
    偶尔的，安德鲁会与副官、秘书在王宫的花园里散步，或是爬上钟楼，看看维也纳的雪景。
    11月10日，安德鲁一行再度来到美泉宫。
    此刻，弗朗茨二世已经守候在大台阶下，当法兰西执政官的马车及其护卫队军官来到时，弗朗茨二世迎上前去。随即，他便以美泉宫主人的身份，向远道而来的胜利者行拥抱礼。
    安德鲁眼中的这位奥地利大公显得非常瘦，差不多属于皮包骨头的那种，不过对方长得十分高大，身高超过了1米9。
    只是一张典型丑陋的哈布斯堡长长的脸，显得过分狭窄，当然不讨人喜欢，他还穿着一件深色的长燕尾服，一顶帽子盖在后脑勺。
    虽说弗兰茨二世比安德鲁大不了几岁，但身为同龄人的他，却像个可怜的“残疾人”那般，总是习惯持着一根金色手杖。
    在双方参谋随从的注视的目光下，安德鲁将弗兰茨二世拉到一旁，然后两人在花园里散步，就像是多年未见的朋友一般。
    忽然，安德鲁微笑着问了一句，他说：“约瑟夫，我可以这样称呼您吗？当然，您可以叫我安德鲁，我的朋友都是这样称呼我的！”
    弗兰茨二世立刻回应说：“当然，执政官阁下，哦不，安德鲁。”
    安德鲁留意到不远处的古罗马方尖碑，对着身边的奥地利皇帝问：“我在外交学院就读的时候，曾有一位教授说过：所谓的合约就是用来撕毁的和退出的，而承诺就是用来骗人的！”
    弗兰茨二世急了，立刻反驳道：“抱歉，安德鲁，我不同意这位教授的话，绅士不是无赖，贵族也不是强盗。”
    听到这里，安德鲁呵呵呵的笑了起来，“这样说来，您会努力维系法奥两国之间不再发生不愉快的战争了？”
    奥地利皇帝急忙补充道：“唯有我们双方的共同努力，才能弥合彼此间的分歧，并将战争消灭于萌芽状态。为了和平，奥地利绝不会再度发动战争了。”
    不得不承认哈布斯堡皇帝的演员天赋，尤其是他说话时，眼神明亮而深邃，像是两汪清泉，蕴含着丰富的情感与故事。不仅如此，双眼中还透露出一种不屈不挠的精神，让人为之敬佩，或是警觉。
    如此精湛的演技，自然令安德鲁叹为观止。也难怪在另一时空中，面对小强一般的奥地利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拿破仑皇帝居然没将哈布斯堡王朝彻底肢解。
    其根源，就是哈布斯堡家族与弗朗茨二世的节操无底线，每次失败后为了继续生存下去，什么都可以卖，哪怕是他自己的亲生女儿。
    安德鲁双手一拍，大声笑道：“我的朋友，我非常赞同你说的一切！至于现在，让我们一同去履行两国合约的签字仪式吧。”
    说着，两位国家的最高统治者肩并肩，谈笑风生的向不远处的会议厅走去。
    事实上，签约仪式非常简单，就是安德鲁与弗兰茨二世用同一只钢笔，在所有合约文本上署名即可。
    至于那些用法语书写的所有文本，都已经交由法奥两国的外交与法务代表，逐句逐字的核对完毕，不存在偏差或歧义。
    具体来说，哈布斯堡王朝愿意解散神圣罗马帝国，而弗兰茨二世同意放弃神罗皇帝的头衔。在法奥两国条约签署的同时，弗朗茨二世也签署了一份对全德意志的政治声明，明确传递上述内容。
    由于哈布斯堡王朝与德意志团体相连的纽带已被解散，所以奥地利也解除了构成这个纽带的诸邦对他的臣服义务。
    在安德鲁的默许下，从1797年11月中旬开始，弗兰茨二世以“奥地利皇帝”的名义，退而统治他唯一的领地。
    《两国和约》和《政治声明》中使用“神圣罗马帝国”的名词，指的是哈布斯堡王朝的弗兰茨二世所放弃的是奥古斯都的、君士坦丁的、查理的和马克西米连的王冠。
    于是，教皇利奥在圣彼得大教堂，为那个法兰克王加冕之后1600年；凯撒在法萨罗战役胜利之1800多年后，欧洲历史上“最古老、最神圣的制度”倾覆了，神圣罗马帝国的末日来临。
    其次，在领土方面，哈布斯堡王朝无条件放弃了，包括但不限于尼德兰、莱茵兰，以及德意志与意大利的所有诸侯领地。
    不仅如此，奥地利同意将蒂罗尔伯国的三分之二领地割让给巴伐利亚公国，而后者将象征性的补偿前者价值200万法郎的黄金；
    哈布斯堡王朝方面同意将放弃自1772年（普奥俄三国第一场瓜分波兰）以来，获取的所有波兰领土，交给克拉科夫临时政-府。
    对于法军占领或部分占领的捷克（波西米亚）、斯洛伐克、匈牙利等地，哈布斯堡方面愿意立刻撤军，并随即结束战争，实现民族独立与民主选举。
    等到两年后，上述三地的民众将会以公投方式，决定他们自己的命运，留在奥地利或是选择独立。
    在最后的和约条款中，不再涉及奥地利南部的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与塞尔维亚等地的民族问题，那是法国默许奥地利继续持有这三个地区，继而防范土耳其人与俄国人；
    第三，在战争赔偿方面，战败的哈布斯堡王朝，将向法国支付8亿方面的战争赔款。
    一开始，安德鲁狮子大开口就是15亿法郎，最后是在奥地利外交大臣施塔迪翁伯爵苦苦哀求下，这才减少到8亿。
    事实上，安德鲁也清楚，经历了数年高强度的反法战争，加之先后失去德意志和意大利的哈布斯堡属地，以及波西米亚、匈牙利、斯洛伐克与蒂罗尔之后，奥地利国内的财源已尽枯竭。
    依照规定，第一笔2亿法郎的赔款将在1797年11月30之前支付完毕，届时，法军也将撤离维也纳及周边地区。
    等到未来5年内，在奥地利连续支付了第二笔3亿法郎，第三笔3亿法郎的赔款及利息之后，法军才会从西部的林茨（多瑙河），以及南面的格拉茨（阿尔卑斯山）等地撤军。
    第四点，弗兰茨二世同意限制奥地利境内，包括但不限于正规军、武装警察与民兵等武装部队的总数量，将其维系在5万人以下。
    这其中，正规军的兵力不得超过2万，而警察与民兵的数量也不得超过3万，而且还要取缔强制义务兵役制等战时法令。
    为监督奥地利在认真执行限制本国的军力，法方将不定期的派出军事观察员，前往奥军的各军营，做实地调查。
    不仅如此，奥地利将明确退出英国主导的反法同盟，并将在合适的时候，正式加入到法西两国的反英《联合声明》。
    事实上，当英国、瑞典与法国的外交官，在哥本哈根举行双边，或三边和谈之际，哈布斯堡王朝就突然宣布投降，意味着反法同盟已变得名存实亡，或是说彻底破产了。
    此外，奥地利还依照法国的要求，公开通缉那些拒绝向法军缴械投降的奥军指挥官，这其中最有名的一位，就是卡尔大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