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欧洲的医生们在得知“人痘”,以及效率更高,更安全的“牛痘”能够预防天花之前,就有一些突破世俗的勇敢者,开始尝试借助“输血疗法”,即使用正常人的血液来治疗包括天花、白喉、疟疾、鼠疫、结核病,甚至是感冒在内的各种传染性疾病。
当然,这种并非科学的鲁莽医疗方式的效果并不好,除了几次纯属于“瞎猫子碰到死耗子”而侥幸成功之外,大部分的输血治疗效果很糟糕,引发了居高不下的致残率与死亡率。
这一切,令无数医生感觉非常困惑。好在前年,法兰西科学院,安德鲁-弗兰克院士提出了颇为大胆的“血液与血型假说”。
这位生物与医学院士提出,人类血液是由血红细胞和血浆组成。其中血细胞就是存在于血液中的细胞,随着血液能够流遍全身。主要作用是可以维持人体血液系统正常运转及稳定的状态;至于血浆的主要作用,是运载血细胞,运输人体所需的物质及产生的废物等。
安德鲁院士提醒欧洲的医生们,透过光学显微镜就可以发现,人类的血液因为其红细胞的不同,继而形成不同的血型,而不同血型之间存在严重的排斥现象,这就是“输血疗法”失败的一个最主要原因……
这种血液与血型的假说,很快就在当下的法国-军队中得到充分运用,借助观察红细胞来判断相同的血型,使得失血的重伤员在输血过程的过敏、溶血与排斥等不良反应,一下子减少了70%-90%。
然而其后的一段时间以来,受限于眼界的局限性,法国的医学专家与临床医生,显然对于安德鲁院士提出的“血液与血型假说”,在从假说演变成“学说”的过程中,始终停留于人与人之间的输血方向,却忽视了血液的另一重要组成部分,血浆的重要性。
至于安德鲁本人,在1796年与1797年这两年,专注于与奥地利人,与英国人的战争,根本无暇顾及生物与医药领域的再突破。
即便是有了闲暇的思考时间,安德鲁更乐意看到法兰西科学院能够在18世纪的最后三年内,捣鼓出一批万能的抗生素。
毕竟,诸如青霉素、红霉素、阿奇霉素与头孢类,才是救死扶伤,秒杀一切细菌病毒的大杀器,也是惜命的穿越者真正需要的。
今日,安德鲁之所以对血浆(血清疗法)开始重视,那是他察觉到白喉等传染病,会对自己的两位继承人,鲁尔公国的奥古斯特大公和托斯卡纳公国的路易斯大公,形成重大,甚至是致命的威胁。
在另一时空中,德意志帝国首任皇帝,威廉一世的孙子,瓦尔德马王子就是死于急性白喉。
……
独自待在办公室的3个多小时里,安德鲁以法兰西科学院院士的身份,给巴黎科学院的生物、医学与医药研究所,写了一篇借助“血清疗法”来治疗传染病白喉的可行性研究的建议。
伟大、光荣的安德鲁院士,又、又、又一次“高瞻远瞩”的提出:白喉与天花一样,人类但凡只得一次这类疾病,基本上就终身不会再犯,仅存在咽喉肿痛等部分后遗症。
另外,基于牛痘治疗天花的经验,安德鲁分析后认为:在人、牛、马、羊得过白喉且自我治愈后,其血液中的血浆里面,会存在一种较为安全的通用解毒剂(抗体)。
因此,医学专家首先需要在实验里,从血液中剔除复杂多变的血红细胞,将最终得到不会存在排异反应的血浆(血清),作为一种解毒剂,注射到白喉病人的身体,或许就能治愈致死率极高的传染性疾病。
至于提炼血浆的方式,安德鲁提出了一种“离心机”的设备,这是一名由英国军事工程师发明的,一种用于确定阻力的旋转臂装置。这种手动“离心机”,可以从血液中分离出血浆和血红细胞。
安德鲁随后又指出,作为“血浆疗法”核心的白喉解毒剂,只能应对白喉发病时的紧急状况,属于“被动免疫”,而不同于种(牛)痘的“主动免疫”。
所以,医学专家必须进一步研究真正的白喉疫苗。
不仅如此,积极改善儿童周边的生活环境,诸如家庭、学校与街道等场所的卫生状况,再配合疫苗和解毒剂的使用,才能真正防治好白喉等恶性传染病……
事实上,安德鲁也清楚,所谓的改善贫民窟里儿童们的生活环境,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估计只是属于一句空话、大话与假话。
巴黎的富人们对卫生与健康,有着相当清醒的认知。此刻,在白喉肆虐的巴黎,来自西部与南部的病患,却仅仅是个位数。而且,富人区的病患是在发病之初,就能得到专业医生的治疗。
不仅如此,医生还会将病人与健康人做迅速隔离,附近的人会及时且正确的佩戴安全口罩。
至于患者生活过的地方,以及使用过的物品与衣物,都会喷洒消毒剂或是直接焚毁,有效隔绝了传染病病原体的继续蔓延。
而在中东部的贫民窟,法兰西政-府派驻该地区的公共医生数量存在严重不足,在面对大量病患的时候,根本就忙不过来。
另外,这些社区医生的治病与预防水平很一般,有时还不怎么负责,他们中的很多人不过是一些贪慕政-府补助的,药剂师的蹩脚学徒转行而来。至于医学院的实习医生根本不够用,军队就抢走了大半……
上述种种弊端,涉及医学专业人才的培养,国家的长期巨额投入,还有针对巴黎、里昂、马赛等主要城市的环境改造等,根本不是一蹴而就,一拍脑袋的都能立刻解决掉的。
好在这一时期,法国人,尤其是巴黎民众的生活状况,比起前十年要好得多,遥遥领先于周边的德意志人,西班牙人,意大利人,荷兰人、瑞士人。
即便是与海峡对岸的英国佬对比,享受了无数荣耀的法国人也是幸福感爆棚。自然能化解民众的不满,减少怨恨。
毕竟,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下午5时,在反复校正了两遍,确认无误后,安德鲁命人将这份有关白喉治疗方案的建议书,以加急件的方式,派专人送到巴黎科学院的生物、医学与医药研究所,让他们尽快找到白喉的解毒剂。
之所以不选择发电报的快捷方式,那是行文中太多咬文嚼字,还涉及一些闻所未闻的专业知识,安德鲁在上面做了详细的备注。而一字之差,或许就会引发严重歧义,导致不必要的损失。
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并非医学科班出身的安德鲁忘记了重要一项,那是通过马、牛、羊等牲畜,培育出来的白喉解毒剂或疫苗中,可能会存在有致命的破伤风梭菌。
而这,也是后世第一针疫苗,为什么要将破伤风疫苗与白喉疫苗,外加一个百日咳疫苗(百白破),结合在一起使用的原因。
……
由于安德鲁整整一个下午都趴在办公桌上奋笔疾书,所以在下午茶时光陪同嘉宾的宫廷主人,于是就变成了埃尔隆伯爵夫人。
不得不说,3岁的双胞胎兄弟,奥古斯特与路易斯在相貌上,就是幼儿版的安德鲁。他们都是长着一头金发,一对蓝眼珠又大又晶莹,当小家伙的幼小的头脑里掠过某个念头时,眼睛里就会闪着惊人的亮光。
因为没有母亲的陪伴,奥古斯特与路易斯开始表现出截然不同的特质。
老二路易斯性格活泼,习惯于乐不思疲的与宫廷夫人、侍女们,在不同的房间里,玩“捉迷藏”的游戏,
至于老大奥古斯特,就表现的稳沉多了。他喜欢一声不吭的溜进安德鲁的办公室,然后就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父亲在桌案上孜孜不倦的工作。
似乎是担心自己的出现,会打搅父亲安德鲁的工作,小奥古斯特就连蒙布伦少校偷偷递来的,自己最喜欢的巧克力糖也不吃了,直接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等到安德鲁将文稿校对完毕,交给副官发给巴黎之后,乖巧的奥古斯特这才拿了巧克力,走到父亲身边,主动的递了上去。
“父亲,吃了它就不累了,不饿了!”
小家伙的幼稚嗓音,令安德鲁开心不已,直接将奥古斯特抱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父子俩就一同快快乐乐的,享受这一块甜甜蜜蜜的巧克力。
“嗯,说吧,你有什么要求!”知子莫如父,安德鲁心知肚明,知道奥古斯特讨好自己是有目的的。
“我想要骑马!”奥古斯特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笑容。
“好!这将作为你的新年礼物!”
安德鲁一边微笑着答应,一边又掏出手帕,擦拭奥古斯特嘴边的巧克力残渣。
在巴黎近郊就饲养了一批苏格兰矮脚马,身高不过85厘米,性格极其温顺,属于一种富豪家儿童骑的马。
安德鲁待会让自己的副官给巴黎发个电报,最多4到5天内,两匹矮脚马就可以送到杜伊斯堡王宫。
就在安德鲁与奥古斯特两父子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埃尔隆伯爵夫人此刻正带着宫廷夫人和侍女,匆匆忙忙的赶往安德鲁的办公室,寻找“已失踪1小时”的鲁尔大公。
“不不不,奥古斯特没有打搅我的工作,而是为我送来了巧克力!”安德鲁赶紧向怒气冲冲的孩子母亲解释说。如若不然,鲁尔大公的屁股上可能会狠狠的挨上几下。
安德鲁接着又坦然承认。
“当然,作为回报,我也答应在几天后,送给奥古斯特和路易斯每人一匹矮脚马,作为孩子们的新年礼物。”
在鲁尔大公被宫廷夫人带走之后,埃尔隆伯爵夫人轻轻的关上了房门,与安德鲁商议起来。
她说:“等过了这个冬天,奥古斯特和路易斯就满3岁了,是不是考虑给两兄弟找个好一点的家庭教师?”
安德鲁一听,急忙摇头道:“3岁就要做启蒙,似乎太早了吧,要不过两年再说吧!这个时期的孩子,就是要快快乐乐的玩耍,学习不学习的,并不重要,不能压抑他们的活泼天性。”
“可我听修道院的嬷嬷们说,你在3岁的时候,就已偷偷的跑到教会学校里听课。”埃尔隆伯爵夫人曾与塞纳蒙的母亲交往过,所以对于安德鲁的过往事迹,知道不少。
对此,法兰西第一执政官打着哈哈,掩饰心中的不安。
“就是因为那时过得太苦,我才不想要孩子们重复我走过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