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俄国-军队居然在维堡防线下遭遇一场重大失败,不仅损失了一半兵力,就连他们的指挥官多克托洛夫中将也身负重伤。你们收集到的这些消息,都是准确的吗?”
远在巴黎的法兰西执政官,在看到军情局从赫尔辛基那边发来的消息时,不由得大吃一惊。如果不是确定自己生活在1798年,安德鲁甚至会怀疑,他刚刚听到的是“1940年苏芬战争”的战报。
“抱歉,执政官公民,我们目前在赫尔辛基那边没能安插情报人员。所以,上述消息属于丹麦商船的一位水手在哥本哈根港上岸后,提供给我们的。”情报官如实讲述了这份情报的来源。
显然,那位丹麦水手属于军情局的编外人员,所以依照惯例,这类情报的真实性需要做进一步的验证。
不过在数天前,俄国驻法大使从圣彼得堡方面得到了消息,宣称多克托洛夫将军率领的俄国-远征军团。已顺利突破了瑞典军队和芬兰民兵坚守的维堡防线。目前,俄军正在围剿隐藏在森林里的残兵游勇……
既然难以甄别各种情报的真伪,那就让子弹飞一会儿吧。
在安德鲁的印象中,18世纪晚期的俄国-军队,也就是苏沃洛夫时代,不敢说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也很少遭遇什么重大失败。而仅有的一两次,那也是与法国,与波兰的战斗中。
更别说,是与从“北欧雄狮”沦为“北欧病夫”的瑞典作战了。
自从彼得大帝在芬兰湾畔建立了彼得堡,这座新兴城市就被定位为俄国首都之后,至少在陆战方面,孱弱不堪的瑞典军队从18世纪开始,就始终如一的沦为俄国-军队的手下败将,几乎没有例外。
如果不是瑞典海军一直打压着俄国波罗的海舰队,加之英国人在一旁的威胁与恐吓,以及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恶劣气候与茂密森林的掩护,或许俄国-军队早就沿着卡累利阿地峡,一路打到了赫尔辛基,甚至在370海里外的斯德哥尔摩,实施登陆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来自驻俄大使科兰古侯爵的外交信函也送达巴黎,呈现在安德鲁执政官的面前。
毫无疑问的,多克托洛夫和他远征军团在维堡防线与卡累利阿地峡,的确是遭遇到一场重大损失。至于俄军的具体损失情况,科兰古大使目前也无法得知。
但情况似乎表现的非常危急,那是即将离任的法国驻俄国大使科兰古侯爵,从皇储亚历山大那里得知,驻防基辅的苏沃洛夫元帅和他麾下的6万军队,已经接到了来自沙皇保罗一世的紧急调令,目前正心急火燎的赶赴圣彼得堡。
很快的,来自俄罗斯与瑞典的情报,源源不断的汇聚到波旁宫。
当下可以肯定的,在经过5周的鏖战后,多克托洛夫军团的5万人,如今仅有2万活着退出了卡累利阿地峡。
至于其他的俄军士兵不是阵亡,就是被俘。哪怕身负重伤的指挥官多克托洛夫将军回到圣彼得堡的时候,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另外,俄军不仅损失了3万名士兵,还丢弃了包括法军援助的15门胜利者臼炮在内的所有66门火炮,以及军团的全部辎重。
此战,一直自誉媲美法军战斗力的俄罗斯帝国,居然被实力悬殊的瑞典一下子打回了原形。俄国-军队那糟糕的战斗表现,让俄国沙皇遭遇到全欧洲君主们的冷嘲热讽。
至于瑞典人采取的战略战术,无非就是坚壁清野,诱敌深入,吸引俄军主力到坚固的维堡防线,也顺势将俄国-军队的补给线路,拉长了上百公里。
这一百公里,如果是放在东欧平原倒也罢了,哪怕是道路忐忑不平,但对于辎重兵而言,无非是多个三五天的车程罢了。
然而,卡累利阿地峡却是被长绿森林所覆盖,此外在森林里面,还有冰河积成石堆的山坡,布满无数湖池的凹地,以及吃人的沼泽。
至于沿途的桥梁、村落与农场,以及芬兰民兵坚守的,位于交通线上的警戒哨所和补给仓库,都在撤退时,统统付之一炬。
好在卡累利阿地峡的气候,在3、4月份依然属于冰冻期,步骑兵都可以踩着冰面度过河流与湖泊,至于辎重车与火炮也可以在冰面上铺上厚实的草甸,同样可以安全的通过。
只是这样一折腾,俄国士兵就需要7天左右,才能徒步翻越荒无人烟,没有任何补给点的卡累利阿地峡。对于笨重的火炮与后勤补给车队,更是需要两周的时间。
等到疲惫不堪的5万俄国-军队,携带火炮与辎重车,通过卡累利阿地峡,抵达维堡城下的时候,距离越过国境线已经两周。
当初,多克托洛夫将军曾向保罗一世胯下过海口,他的军团会在“6周内占领整个芬兰总督区”。
然而,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一,瑞典军队与芬兰民兵依然在维堡防线进行抵抗。此外,敌方总兵力比起俄国情报部门之前预料的,差不多要高出一倍有余。
此时此刻,如果是一位明智的指挥官,就会下令停止进攻,全军就地转入防御,并派兵重点保障圣彼得堡方向的补给线路的畅通。一旦发现形势不妙,在固守待援的同时,需要向圣彼得堡请求援军。
只是这位多克托洛夫将军并非名将,属于比较平庸的那一类。正如另一时空中,他在奥斯特里茨战役的糟糕表现一样。
由于自己战前夸下了海口,为保证未来不被保罗一世责罚,多克托洛夫决定兵行险招,强令已经疲惫不堪的俄国-军队,立刻向瑞典人把守的维堡防线,发动猛烈进攻。
而三天里的不间断进攻,令俄军损失了差不多4千人,其效果也仅仅是摧毁了维堡要塞的外围防御工事。
好在包括15门胜利者臼炮在内的攻城重炮运抵前线,在接下来的战斗中,这些大口径的重炮大显神威,尤其是那15门胜利者臼炮,仅仅用了一个白天的功夫,就成功摧毁维堡要塞里的两座棱堡。
就在多克托洛夫和他的参谋长乐观估计,整个维堡防御体系会在三天内变得土崩瓦解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那是在当天夜里,一队芬兰民兵居然借助森林与夜色的掩护,秘密迂回到俄军火炮阵地的后方,精准引爆了三座弹药库,从而导致俄国人的15门胜利者臼炮,和大部分火炮都变成了哑炮。
见状,昏招频频的多克托洛夫将军居然命令士兵在没有火炮的掩护下,向瑞典守军防御的坚固要塞,发动“自杀式”进攻。
在两天内连续伤亡7千多人的情况下,官兵们拒绝执行这种自杀任务,于是气急败坏的多克托洛夫将军亲自带队冲锋,“非常幸运”的被一名使用前装来复枪的芬兰狙击手打中了腹部,继而重伤倒地。
战争进行到第4周的时候,俄军已经损失了1.2万人,其司令官多克托洛夫也身负重伤,加之大批的芬兰民兵化整为零,在卡累利阿地峡一带,针对俄军的补给线实施了疯狂的袭扰战,导致俄军食物变得日益短缺。
最终,身为代理指挥官的俄军参谋长下令撤退。只是进来容易,退出去就难了。
此刻,在瑞典军队的支持下,3万芬兰民兵化整为零,他们依托沼泽、河流、湖泊与森林等天然障碍物,已提前在俄军撤退路上,构筑了一道道简易工事,各种火力点,以及大大小小上百个地下暗堡,开始与仓皇撤退中的3.8万俄国-军队,大打游击战,
“……是的,执政官公民!我不得不承认,这些芬兰民兵属于天生的猎手,他们有着以身俱来的高度警觉性与顽强战斗精神,手持英国人制造的前装线膛枪,躲在森林里,隐于地堡中,或是趴在某个临时工事中,最大限度地杀伤毫无战斗力的俄国士兵。
在回归俄国的这100公里道路上,瑞典军队与芬兰民兵伏击俄军的次数,据说都超过了350次。为了能活着逃命,俄国士兵不仅损失了所有火炮与辎重车,还丢弃了他们的1.8万战友……”
说话的这位,就是法国驻圣彼得堡使馆武官,贝特朗上校。一小时前,他一回到巴黎述职,就被安德鲁执政官叫到了办公室,汇报这场俄瑞战争的相关情况。
“该死!”安德鲁忍不住在内心暗骂了一句。
从贝特朗上校汇报的情况上看,芬兰民兵采取的伏击策略,就是他4年前,为反俄“森林兄弟”组织策划的游击战术方案。
毫无疑问的,原本活跃在波兰和立陶宛的“森林兄弟”,也渡过芬兰湾,开始与瑞典人,芬兰人,并肩作战,共同抗击俄国人。
如果让这场战争向后退个两、三年,或许安德鲁会非常开心俄国-军队的失败,但现在不行,因为不符合安德鲁法国的利益。
那是在眼下,安德鲁绝对不希望保罗一世,因为俄瑞战争的惨败,出现一场统治危机,继而被反对派推翻。
在得知安德鲁的担忧后,贝特朗上校立刻解释说:“这个问题应该不大,那是俄国皇后成功说服了沙皇,已从基辅那边调来了苏沃洛夫和他的南方军团,拱卫圣彼得堡。现在无论是东宫,还是夏宫,都有着大批效忠保罗一世的部队把守。”
听到这里,法兰西执政官也大致放心下来,至少那个笨蛋沙皇总算是走对了一步旗。毕竟,苏沃洛夫是绝对不会背叛保罗一世的。
而且,有了苏沃洛夫坐镇圣彼得堡,估计未来远征芬兰的军事任务,就会交给这位战功显赫的俄国元帅。
下一刻,安德鲁嘱咐贝特朗上校回家休息,明天上午来波旁宫,接克拉克大使赶赴圣彼得堡,接替科兰古侯爵,担当新一任的俄国大使。
作为克拉克大使献给保罗一世的礼物,安德鲁接受了圣彼得堡方面的请求,允许俄国人再度购买30门“胜利者”臼炮,2万支法制前装线膛枪,以及配套的弹药和维护工具。
此外,安德鲁还命令军情局,发话给活跃在波兰和立陶宛的“森林兄弟”及军事组织,让他们撤回在芬兰的援助人员。
“安德鲁,这件事就有点难办了。你是知道的,那些家伙从去年开始,就不怎么听我们的指令了。事实上,派兵援助芬兰一事,也是瞒着我们的联络官。”军情局局长布鲁斯如实说道。
安德鲁毫不迟疑的回应道:“嗯,如果森林兄弟拒绝了执行我的命令,军情局就要逐步撤回所有的联络官与战斗训练人员。至于我们之前承诺给森林兄弟及军事组织的枪械与弹药供应,也从下个月开始全部取消。既然狗不听主人的话,那没必要再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