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诺因多夫村战事正酣之际,远在30公里外的马格德堡要塞,卫戍司令克莱斯特将军收到了国王威廉三世的亲笔信,得知布伦瑞克军团,目前在黑克林根一带遭受到数万法军的全力狙击,因为“地势不利”等因素,大军团难以继续北行。
在权衡利弊后,克莱斯特决定再度出兵南下,亲自率领1.2万人,携带15门火炮,攻击法军的背部,继而打通与黑克林根的联络通道。
鉴于法军内河舰队的严重威胁,克莱斯特命令增援部队,不再从南面直接出城,而是从城西实施迂回南下。
然而,普鲁士军队那种拖拖拉拉的老毛病又犯了,部队从接到军令到出城,前后用了差不多1个多小时。
与此同时,北面普军来犯的情报已被法军侦察骑兵发现,立刻上报给了负责监视马格德堡守军的德比利律准将。
此刻,指挥官德比利律麾下仅有2干法军,显然不足以在正面战场,阻止1.2万普军的南下。
在向黑克林根司令部请求援军的同时,德比利律立刻调整了部属,他分出6百多名散兵,由15到20人形成一个战斗小组,手持前装线膛枪或少量的后装栓动击针枪,潜伏于普鲁士军队的途径之地,在道路两侧的树林、农舍、玉米地、磨坊、果园、灌木林,不间断的袭扰过往的普军士兵。
毫无疑问,各个散兵战斗小组的任务,只是做外围阻击,绝不与优势敌军进行正面交锋,主要迟滞普鲁士人进攻步伐,打击普军士气。
而且,在战斗前散兵们都要选好撤离路线,随时进行撤离。此外,各个战斗小组的主要打击目标,集中于敌方的军官、通信兵、炮兵、辎重弹药车等。
不仅如此,德比利律基于霍斯将军坚守乌尔姆城的经验,将手中仅有的2个轻骑兵中队(约230名骑兵)全部派出去,主要是配合掩护散兵们作战,并在关键时刻,解救被优势敌军围困的作战小组。
至于指挥官本人,则带领干余名士兵退守舒尔策堡,扼守普军南下黑克林根的必经之路。
这是一座废弃了数百年的中世纪城堡,建筑于一座树林密布的丘陵之上。上干年的岁月侵蚀,加之过往战争的破坏,整个舒尔策堡,除了花岗石构筑的外墙尚且完整外,城堡的其他地方早已干疮百孔,包括屋顶都有好几个大窟窿。
不只如此,城堡内的楼板很多处塌陷了,地板上处处堆积着瓦砾,野草丛生。楼梯看起来岌岌可危,踏上有一种危险的感觉。
因为废弃已久,附近的农户将这座城堡变成了一座果园,因为厚实的外墙可以保护动物或贪婪者的采摘。只是等到战争开始的时候,果园里的农夫一家子早已跑的无影无踪了。
进入庄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道十六世纪的圆拱形,门楣是亨利四世时代的拱顶石,从门里望出去是一个果园的树木。
门的旁边有一个肥料坑,还放着农夫逃亡前的几把锹和镐、几辆小车,还有一口石沿和铁辘轳的古井,以及一座带小钟楼的礼拜堂,在礼拜堂墙根长着一棵正在结果的梨树……
另一方面,舒尔策堡扼守南下的道路,即便法军缺少火炮,仅有的两门6磅炮,还是今日拂晓时分,从普军败逃战场上“淘到”的宝贝,而且总体弹药量也仅够发射50多发。
好在是从山顶居高临下,后装枪的实际有效射程可以达到六、七百米,足以威胁到山下公路上通行的普军士兵。
不仅如此,控制这种中世纪废弃城堡还有一个好处,由于仰角的问题,普军使用的大部分火炮,除了臼炮外,都不能直接轰击占据舒尔策堡的法军。
当然也不是没有办法,那就是普鲁士炮兵不辞劳苦,用六、七个小时的时间,将一批笨重的火炮,搬运到舒尔策堡的对面山头。
对于上述情况,德比利律将军自然是喜闻乐见的,那是他的主要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迟滞马格德堡普军南下增援的步伐。
上午11点08分,德比利律将军的求援信送到了司令官达武的临时指挥部。
说实话,马格德堡守军的再度南下,的确出乎达武的意料之外,那是前者在数小时前,遭遇到20多艘法军内河炮舰的单方面屠杀。
可如今,马格德堡要塞的指挥官克莱斯特,不顾守军的低落士气,决定亲自带兵南下,显然是收到了普王威廉三世的严厉指令。
此刻,达武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并不是指派增援部队,而是弥补自己之前的一个重大疏忽,重建战场通讯系统。
他让自己的副官带领一个掷弹兵连队,配合通讯连,在舒尔策堡与黑哥林根之间的山头上,紧急设立两个简易信号机,作为中继司令部、增援部队与德比利律所部的联络通讯。
与此同时,德比利律已经在舒尔策堡高处用几个活动的木板,以及不同颜色的布料,组成了一架简易信号机。
11点20分钟后,收到了司令官命令的拉萨勒将军,已集结了他所能收集到的两干五百名骑兵。
需要说明的,除去坚守诺因多夫村的数百名骑兵,还有隶属于司令部的几个中队的侦察骑兵,眼下的这2干多骑兵,属于黑哥林根方向的法军,在下午4点之前,唯一可以调动的机动部队了。
好在诺因多夫村的战斗非常顺利,最具威胁的布吕歇尔的骑兵纵队基本被歼,其残余也不过两百骑兵。至于普军身边的几干近卫骑兵,都是花架子的摆设,不仅缺乏战斗经验,战斗意志也薄弱。
在之前的狙击战中,山地旅的2百步兵曾在一片丘陵地带,正面击溃过近卫骑兵的3个中队。如果不是附近的普军闻讯赶来支援,或许那陷入溃败的300多近卫骑兵活不了几个。
从黑哥林根到舒尔策堡约为20公里,依照正常的行军速度,轻骑兵只需50分钟就抵达。如果是战场增援,30分钟内应该赶到。
起初,拉萨勒接到的命令也是火速增援,然而在数分钟后,他就收到了德比利律发来的另一份信息。
看完之后,拉萨勒哈哈大笑。随即,他下令麾下骑兵放慢脚步,最后还转进到哈茨山东侧的森林里隐藏起来,以避开普军侦察骑兵的搜索。此处距离舒尔策堡尚有三、四公里。
那是驻防舒尔策堡的德比利律告诉拉萨勒,希望骑兵纵队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在舒尔策堡附近,继而一举围歼或是重创马格德堡的守军,让后者不敢再来袭扰.
需要说明的,德比利律准将也曾是北方军团的一员。当年,作为步兵上校的他在鲁贝村附近,亲眼见证过拉萨勒将军的成名之战,还俘获了联军的重要指挥官,英国王子约克公爵。
尽管德比利律的年龄已经35,但也是一个喜好冒险的指挥官,渴望更多的胜利,更高的军衔,以及更丰盛的奖赏。
如果是简单的击溃马格德堡援军,那么战果还不够大,但如果能围歼,或是重创那1.2万普军,或是俘获敌方指挥官,那自己未来的晋升之路也将会打开。
至于风险,当然是有的。不过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只要部署得当,运气足够,友军配合得力,也是很有可能达成目标。
如果是其他将军负责增援,德比利律或许还不敢赌,但拉萨勒不同,此人是天生的冒险行家。
更为关键的,拉萨勒还属于安德鲁统帅嫡系中的嫡系,一旦此战大获全胜,自己的功绩与名字,就会“直达天庭”。
整个战斗下来,这位德比利律准将还真是赌对了。
从上午10点开始,数十个战斗小队,以散兵的战斗模式,在骑兵的配合下,成功迟滞了普军主力近2个小时。当然,城堡外面的法军也为此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也是趁着这个机会,德比利律及麾下一干名士兵,重新构筑了舒尔策堡的防御。
从上帝视角来看,舒尔策堡的城堡、房舍与果园,构成了一个不规则长方形。南门就在这缺角上,紧贴着这道护墙。
从中午12点一刻开始,普鲁士人在劝降无效之后,就朝着舒尔策堡发动了潮水般的进攻。由于无法等到火炮的支援,进攻南面的一个普鲁士步兵旅在损失了数百人之后,也只能接近到外墙50米的位置,随后就第三次被法军的密集枪弹打退。
进攻北门的另一个步兵旅在爬到山坡一半的时候,就因为阴险的法军狙击手,而不幸损失了他们的旅长,以及多名营连级军官,导致士兵们严重低落,而不得不提前退出了战斗。
不久,普军改变了战术,将3门臼炮搬到了城堡南门附近,并在那里构筑了一座隐蔽的简易炮台。
由于茂密树林的阻碍,法军未能及时发现这一点,导致扼守南面出口的厚实木门,被数枚实心弹打碎。
与此同时,那座用树枝和木板搭建的简易炮台,也因为臼炮产生的巨大后重力而崩溃,3门火炮直接从山坡上摔了下去,还压死压伤了三十多名普军士兵。
此刻,普军朝着空虚的南门再度发动进攻,曾一度攻到院子里面。但很快,在法军调来增援的两门火炮所发射的密集霰弹,又给打了回去。
就在法军将注意力集中于南门的时候,普军偷偷摸到了北门,他们使用地雷,成功轰开了一段外墙,士兵随即一拥而上。
然而,法国人却是在这里也设了防,普军攻破而又难以立足。在进入院子里面,普军受到各个方向枪炮的袭击,包括从院墙后面,阁楼上边,教堂边,地窖里,从每个窗口,每个通气窗,从每个石缝都射出子弹。
不久,碰得头破血流的普鲁士人又想到了办法,就搬来一捆捆柴草,点上后,薰烧围墙和暗堡里边的人,但还是被城堡上方的守军,以密集的枪弹击退。
也是在舒尔策堡,普鲁士人第一次享受到法军的另一种新式武器,填装有硝化甘油(棉)的高爆手榴弹。
在战斗最危急的时刻,这种可以破裂城十多个钢铁弹片的手榴弹,被大量的投掷到普军士兵中间,一下子就造成了数百人的伤害。
等到南北两段的普军都被赶出城堡院子后,里面的法军还来不及休整,所有人一起上手,用废弃的家居、木头、石块、转头,甚至是敌人的尸体,彻底封死了已被摧毁的南门,还有北面的一段坍塌的外墙。
此刻,已是下午3点多,坚守舒尔策堡的法军已到了最关键的关头。与此同时,普军指挥官克莱斯特将军撤下了两个损失惨重的步兵旅,换上另外两个步兵旅,准备再度发动第三波进攻。
见状,德比利律将军毫不犹豫的在城堡上空,挂出一面求援信号旗,请求拉萨勒将军立刻实施援助,里应外合,围攻普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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