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站在院子中的一株桃花树下,雨后的桃花,那么娇嫩,那么可爱,仿佛刚刚从睡梦中醒过来的小女孩,稚气地望着桑榆,红艳艳地咧开着。南云走到桑榆跟前,低声说道:“王翰,过来回话,说昨天区明会去被雨淋了,现在高烧不退,问问能不能让魏医官看看。”桑榆轻轻地拨弄着含苞待放的花蕾说道:“过几日欧阳家的人就要踏上流放之路了,他若清醒,更是一件痛苦的事情,让魏医官好生看病,不用急于让病好,最好是昏睡几天,糊涂几天,慢慢调养,养上一个月最好,让时间冲淡苦痛吧。还有除了王翰、扎那、格日乐图,其他的人不要去看望区明,万一区明发烧胡说什么,事情就难办了。昨天欧阳大师交代在欧阳府藏的东西,让嘎鲁想办法到欧阳府上去找,他现在是九门的副都统,这件事情不难办。”
巧艳进了院子行礼说道:“刚才曾王府的拉姆管家让一个家丁来回话,说曾王府有些事情,请王妃回一趟曾王府。”
当今的皇上深知大齐已经走下坡路了,能够提刀立马,战之能胜的武将并不多,而这些驰骋疆场的武将中只有曾亲王位列王公,曾亲王是大齐的北大门,若是天地军作乱,带领手下部族是奋勇当先,所以为了曾王每次回朝面圣方便,特地在上京盖了一座曾王府,曾亲王是大齐唯一一个有两处府宅的王爷。大婚之前桑榆是住在曾王府的,当时有眼疾,尚在病中,一直都没有仔细端详这座王府。
上京的曾王府同乌峰城的王府相比规模要小很多,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曾王府”,曾王深知自己一人独得两府,何况自己在上京的时间并不多,唯恐朝上同僚嫉妒,因此这座王府一直以古朴简单为主。桑榆带着巧艳来到曾王府,管家拉姆已经早早的在大门口等待。王府是一个三进的院子,后面有一个花园,有一潭池水,虽然小一些,但是确实样样俱全。
管家拉姆将桑榆引到正厅,关上屋门,桑榆看到拉姆的神情有些紧张,心中揣测应该是出了大事。屋子里只有桑榆和拉姆,巧艳在一旁伺候,拉姆知道巧艳是桑榆贴身的人,拉姆站在桑榆面前双膝跪下,磕了三个头。
拉姆说道:“王爷把王府让老奴管理,老奴管家失职,现在王府出事,今日请郡主过来就是要请郡主来主持,老奴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老奴罪该万死。”桑榆让巧艳扶起拉姆说道:“一清早你就派人请我,神色紧张,我觉得一定出事了,不要说什么万死的,一死都不用,有事情先说吧。”
拉姆低着头说道:“现在是祸不单行,出了两件事情,都是丢失财物的事情。一件小事一件大事,郡主您是知道的,王爷一直想在上京城立下脚跟,要和朝中大臣互通有无,朝中很多的文武官员都喜欢文玩古董,咱们王爷是马上将军其实并不喜欢这些东西,不过还是要准备一些文玩古董,王府里需要些古董字画做摆设,老奴就在民间私下买了一些古董摆件,不想这些东西都已经进入上京城了,被贼人抢了,老奴不知怎样处理,若是报官恐是丢了王爷的脸,不报官老奴又不知是怎样抓这些贼,老奴请郡主拿个主意。”
桑榆没有接拉姆的话,低头喝了一口茶,思考了一下说道:“丢的东西有单子吗?我看看。”拉姆急忙拿出一张单子送到桑榆的手中,桑榆看着单子念道:“岁寒三友青花罐、冬青釉六孔瓶、烟脂水小碗、青花渔家乐方棒槌瓶、五彩组合陈设花瓶、青花山水人物图凤尾尊、白玉浮雕玉兰花插、青玉描金龙葵瓣盘、青玉佛手,这是九样东西,东西还是不错的,只是佳品,谈不上极品。还有第二件事情呢,说来听听。”
拉姆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这第二件事情是府里的事情,之前郡主大婚前在府里住过,留下一些首饰当日出嫁没有带走,后来想着这里也是郡主的家,郡主也会过来住,就一直放在郡主之前住的浮曲阁,每日都会有人打扫,几天前有个小宫女来报,在清点郡主的首饰时发现少了一对赤金累丝长簪,老奴已经在府里追查了几日,偷盗之人就是打扫郡主浮曲阁的两个宫女,这两个人每日都会打扫,可是两个人谁也不承认,两个人的住处老奴也搜了几遍,没有找到东西,这件事情老奴不想报官,可是现在也是无计可施,还是请郡主的示下。”
桑榆听后说道:“这件事情若是报官真是会让人笑掉大牙,堂堂的王府,郡主的东西竟然丢了,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这两个宫女若是招了,找到赤金累丝长簪,算是家丑没有外扬,若是都是铁嘴钢牙,那只能是两个人都得死,让这锅肉就烂在王府里。这件事情不要紧,关键还是丢失古董的事情。”桑榆起身来在屋子里来来回回走了几步说道:“你准备午饭吧,我到后花园了散散心。”
桑榆和巧艳来到后花园,花园西墙有一排房子,最吸引人的就是几个大水缸,里面养着许多金鱼,身边的小宫女说道:“郡主吉祥,这些金鱼原本是养在外面的小池里,冬天就养在这里,等天气暖了再放到池里。”桑榆站在大缸面前看着缸里的金鱼,金鱼聚合在大缸里,似乎是看到桑榆,摇头摆尾地尽情游动着。鱼儿们分成两种颜色,红色和黑色,几只红鱼三五成群,互相追逐;一会儿聚合,一会儿散开;几只黑鱼静静地呆在一旁,小嘴巴一张一合地吐着水泡儿;两色的鱼好像约定好的各自玩各自的。
巧艳拿来一盘鱼食送到桑榆手中,桑榆心不在焉地拿起鱼食一点一点地投到大缸中,只见这些馋嘴的小家伙,水面一动,它们就知道有东西吃了。红鱼和黑鱼刚才还是各玩各的,现在却是各不相让,一条黑鱼飞快地窜出水面,抢着吃鱼食;还有几条贪心的红鱼,挤作一堆,吃完了鱼食,还不愿意。巧艳在一旁看得高兴,也拿起一盘鱼食跟着扔,桑榆停下手,静静地看着鱼群相互争夺。
一个小太监过来传话说是前面的午饭已经准备好了,桑榆和巧艳来到前面的正厅,桑榆没有坐在饭桌前,而是来到桌前拿起笔在古董单子上添上几个字,然后交给拉姆,拉姆看后说道:“郡主您加了一件北宋紫定玉壶春瓶,这可是世上罕见之物,在皇宫里也是稀罕之物,这是为何?”拉姆有些惊讶。
桑榆说道:“一会你就去报官,把这十件古董的单子一同递上,还要补上一句,曾王花了大价钱才买到这件北宋紫定玉壶春瓶,十分看重,告诉京兆府引的官员曾王府愿意出一千两银子悬赏,别的东西都可以不要,只要这件北宋紫定玉壶春瓶,这一件要官府一定要找回来,若是找不回来,曾王府就要上表皇上,告他京兆府失职的罪名。”拉姆听了桑榆的话一脸的诧异,桑榆坐到饭桌前拿起筷子说道:“你还要让府里的人到外面散出府里的古董被抢劫的事情,尤其是丢了一件价值连城的北宋紫定玉壶春瓶,你就这样办吧,至于能不能找到这些东西,就要看咱们的运气了。”拉姆一头雾水地离开,不知道桑榆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是把桑榆交代的事情一一照办了。
午饭后桑榆在浮曲阁里休息,一件一件的事情接踵而来,让桑榆有些烦心,桑榆对巧艳说:“巧艳,你到后面的花园,找来两根长短一样的迎春花的枝条来,我有安排。”不一会巧艳就带来两根一样长的枝条,在巧艳的耳旁耳语几句,巧艳的脸上又是惊喜又是好奇,点点头,走出了浮曲阁。
曾王府的一个偏僻的小院了关着两个宫女秋珊和半芹,巧艳和拉姆坐在屋子里,桌上放着两根长短一样的迎春枝条,巧艳说道:“你们两个中有一个是糊涂人,若是不小心拿了郡主的赤金累丝长簪,只要说出来,郡主大人大量,是不会计较的。”
秋珊马上跪下说道:“回禀姑姑,奴婢一直老老实实干活,没有一点歪心思,奴婢没有拿郡主的东西。”半芹也跪下哭着说道:“姑姑明鉴,奴婢根本就没有见过长簪,奴婢对天发誓,没有做过对不起王府的事情。”
巧艳笑笑说道:“两个人不要指天发誓了,郡主已经有办法了,这里有两根一样长的迎春枝条,你们今天好好拿着,不要问缘由,只要记得这迎春枝条从现在开始到明天早上就是你们俩的命,一定要好好护着。”说完把枝条放到秋珊和半芹的手中,起身离开,两个宫女不懂巧艳的话是什么意思,都是一脸疑惑,都是像捧着珍宝一样托着迎春枝条又被分开看管起来。
晚饭过后桑榆和巧艳离开曾王府,走的时候巧艳在拉姆的耳旁说了几句话。
天色一点一点暗了下来,已经是二更时分,秋珊手里拿着迎春枝条,左右翻看着,没有看出这枝条有什么特别之处。这时听到外面传来两个太监说话的声音:“听说郡主发给秋珊和半芹每个人一根迎春的枝条,说是很重要,你知道有什么用处吗?”另一个太监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这枝条是郡主从城外的大悲寺请来的,有神力,拉姆管家说,秋珊和半芹中有一个人是说谎,说谎的这个人那的枝条明天就会长出两寸的,所以到了明天就知道谁是那个贼了。”一个太监说道:“会有这样神,郡主真是不一般。”另一个太监说道:“咱们这位郡主可不是一般的郡主,那是能骑马出征的人,能在天地军队伍里杀个七进七出的神人,是不会错的。”两个太监的声音越来越远。
秋珊听着太监的话,又翻来覆去地看着手中的枝条,一脸的疑惑,没有看出什么,于是放在自己的桌上,接着就和衣睡去了。
清晨桑榆和景宸一起用早饭,景宸一边吃一边说:“昨日王妃急急地回曾王府,是曾王府有什么事情吗?曾王不在上京,王妃一人要管理两府,很辛苦啊。”
桑榆喝了一口粥说道:“睿王府有王爷还有张玉和高志,我这个王妃也算上一份,曾王府只有一个管家拉姆,拉姆在草原是一把好手,在上京城施展不开拳脚了。”景宸问道:“是很重要的事情吗?还是有人为难曾王府?如果需要我可以出面。”桑榆笑着说道:“有王爷的话就行了,曾王是朝廷的重臣,为难的事情没有,只是府里出了小贼,昨天就是回去抓贼去了。”景宸听着感兴趣说道:“王妃出马,贼人定是无路可逃。”桑榆说道:“王爷说笑了,估计今日倒是可以了一件事情。”
巧艳推门进来说道:“回王妃的话,曾王府来人说,昨天的两根枝条,秋珊的迎春枝条比半芹的枝条长两寸,请王妃示下。”
桑榆笑笑说道:“小贼已经找到了,你和七雁姑姑去曾王府,让七雁姑姑在曾王府管理宫女,七雁姑姑规矩多,正好调教府里的宫女。这样拉姆也会轻松一些,清白的宫女继续留下,那个小贼就按照王府以往的规矩来办吧。”
景宸在一旁一头雾水说道:“看来王妃出师成功,快给我讲讲。”桑榆笑着说道:“王爷还是先上朝吧,下朝,晚上再讲给您。”
红红的太阳挂在西天,围着它的是一大片云。彩云们上面拉着下面托着不让太阳下坠,以至于累得脸上泛出了红晕。太阳为此而不落,只有面有愧色让黄昏长一点,让天气更暖一点。桑榆喜欢站在夕阳里,站在邀月阁上,让温暖夕阳照耀着自己,深吸一口气,仿佛可以闻到夕阳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桑榆觉得,夕阳是太阳中一天最美的时光,如待嫁的少女,婀娜多姿,亭亭玉立,含情脉脉。一只大手从后面环住桑榆的腰,桑榆知道景宸来了,景宸轻轻地吻了一下桑榆的发髻说道:“早上的故事现在可以讲了吧。”桑榆转过身望着景宸说道:“我的故事都是些小事,王爷可能不爱听。”景宸拉着桑榆的手说道:“你的故事我都喜欢听。”
两个人坐到饭桌前,桑榆把王府两件失窃的事情讲完,接着给景宸倒上酒,景宸说道:“王妃怎能确定宫女能够招供?”桑榆说道:“巧艳,你把今天早上在曾王府的事情讲一遍。”
巧艳在一旁娓娓道来:“奴婢到了曾王府,果然不出所料,两个宫女的迎春枝条长短不同,秋珊的长半芹的短,奴婢就按照您的吩咐把秋珊放了,把那个半芹梆了起来,半芹直喊冤,说自己是清白的,奴婢就告诉她,昨晚太监说的话是故意安排的,那个做贼心虚的人一定会害怕把自己的枝条变长,就会剪下两寸,这样早上看上去,枝条肯定是一个长一个短,清白的枝条长,贼人的枝条短的。听了奴婢的话, 半芹就哑口无言了。”
景宸在一旁听了,频频点头,说道:“王妃这一招打草惊蛇用得巧啊!两个迎春枝条就把事情解决了,真是神机妙算啊。那件古董失窃的事情要怎样解决呢?要不要我过问一下。”桑榆说道:“这件事情我已经下饵,咬不咬钩就看鱼的了。”说完两个人一起用晚饭。
晚饭后,已经是月升东山,景宸和桑榆一起站在邀月阁的楼上望着月亮,月亮渐渐爬上树梢,像一个调皮的孩子,在树梢间兀立片刻,就继续着她的上升的游戏,越升越高,高高的挂在天空中,俯视着大地,把弄着银色的光芒,流泻到世间的各个角落。景宸的脸上泛起一丝愁容说道:“王妃处理曾王府的事情真是雷厉风行,杀伐决断,自从上次王兄找到我说府里有内奸的事情,心里就是不踏实,你知道在上京城亲王郡王有三十几个,我的年龄小,有圣上的恩宠能坐上亲王,心里也是如履薄冰,每日都能够看到皇上,每天都会看到各地送来的重要折子,生怕自己会做错事,自从知道府里的篱笆不严,我让高志暗中查,可是没有什么结果,最近有些发愁,生怕会出事。”
桑榆靠在景宸身边说道:“早就说了,我处理的那些事情怎能和王爷的公事相比,王爷放心,我现在管家,一定会把王府的篱笆扎紧啊,王府里的事情只进不出,让这王府里安静平安。”
桑榆靠在景宸的怀里,景宸抚摸着桑榆的头发说道:“纯侧妃的身体已经好了,不然还是让纯侧妃来管家,你还要管理曾王府,一个人看两府,会很辛苦的。”桑榆闭上眼睛说道:“有正妃却让侧妃来管家,这家的正妃不是无能就是身体不行了,让我试试吧,现在水蓉的胎象平稳,家中一切都顺遂,我能学着管家。”景宸紧紧地抱着桑榆说道:“你真的不介意水蓉的孩子?”桑榆笑道:“既然做了正妃,那心里就要容下这些孩子,不管是水蓉或是其他才人的孩子,都是王爷的孩子也都是我的孩子。”景宸满意地说着:“不过,我还是想要我们的孩子。”说完深深地吻着桑榆。皎洁的月光透过柳树枝叶,柔和、温暖地发散开来,两个身体相拥而卧,幸福而安详,这一夜很长也很短。
今年的春雨有些不同,竟然连续下了几日,屋里很是阴冷,南云把冬天的衣服又拿出来给桑榆穿上。南云拨弄炭火说道:“都说上京城比咱们乌峰暖和,可是这几日真是让人难受,每日里都是下雨,衣服都是潮潮的,人也是没有精神。”
桑榆拉紧了乌金云绣衫,手里抱着手炉说道:“我还是喜欢乌峰的寒冷,虽然猛烈,刺骨,但是确实痛快,像是个爽朗的汉子,上京城这阴冷的天气,看似温柔,实则给人重击,就像一个绵里藏针的叼妇。”桑榆说完就开始一阵咳嗽。南云轻轻地捶着桑榆的后背,一旁的春竹急忙端来茶水,桑榆喝了几口茶,咳嗽稍稍好一些。南云说道:“过会让魏医官来看看,王妃,您的身体可要当心,可是不能倒下。”桑榆拉着南云的手说道:“我的身体自己是知道的,现在不是很好,最近的事情太多了,总是做梦,南云如果我生病,如果我又失明,我只能拜托你,你认字,你就是我的眼睛,一定要替我看着这个家。”南云听了桑榆的话急忙跪下,低下头说道:“奴婢从乌峰城一直就在王妃身边,王妃吉人有天相,不会得病的,若是真的生病,奴婢愿竭尽全力保全王妃。”
正如桑榆自己所料,之后就是发烧了几日,之后就是失明了,青瓜洗眼和针灸刺穴位又是轮番登场,只是每日都多了一件事情,管家张玉每日都要来报备昨日的事情,南云会把家里的账目念出来让桑榆听。
弄玉轩里燃起了安神香,纯侧妃半靠在榻上,丹雪在一旁轻轻地捏着纯侧妃的头,纯侧妃闭着眼说道:“王妃的病怎样?我现在不出去,府里是个什么样子?”丹雪说道:“魏医官是王妃自己带来的人,咱们是问不出来话的,梁太医是老人,奴婢问过梁太医,梁太医说王妃这次眼疾是又犯了,已经带上眼布,正在针灸。王妃现在是一步都不离开邀月阁,每日都是张玉到邀月阁去回话,还有那个南云和巧艳不是省油的灯,七雁姑姑去了曾王府,留下两个巡海夜叉,每日都是这两个人在府里巡视。”
纯侧妃没有睁眼说道:“一个瞎子带着两个丫头能做什么,你说:我现在应该到王爷那去说说,这家应该还是让我来管,好不好?”
“母亲这样不妥。”说话的人是从外面走进来的二世子弘辕,见弘辕进来纯侧妃坐了起来,丹雪端上茶,弘辕说道:“现在王妃生病,您的身体也不好,管家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您就安心休养,管好咱们院子里的人不要出事,府里的事情不要过问,咱们不知这位王妃怎样想的,正好看看怎样管家的,若是眼盲还能够管好王府,那是咱们王府的福气,若是出来乱子,母亲再出面也不迟,您现在不要说话,这样万一有事情,也和咱们院子没有关系。”纯侧妃听着弘辕的话说道:“好吧,就按你说的,我一句话都不说,大家就这样看着王妃做事。”丹雪接着说:“咱们院子是没问题的,不过现在府里是一团糟,南云和巧艳虽然是每日的巡查,可终究是新来的,各院的人都是不服管的。”纯侧妃哼了一声说道:“行,咱们就看这场好戏吧。”
清淼潭旁,两个打扫的太监,正在清扫清淼潭旁边的草坪,个子小的太监说道:“行了,行了,不用收拾了,这边偏僻,王爷是不来的,稍稍打扫一下就行了,歇会,歇会。”另一个个子高的太监凑过来说道:“就这样干活行吗?张玉看见会骂的。”小个子太监说道:“张玉哪里有时间管这些事情,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由他主事,现在忙着给王妃找太医,哪里有时间?现在歇会,晚上咱们还有推牌九呢。”说完两个太监靠在一起打起盹来。
二更时分,各院的才人都准备入睡了,各院的太监和宫女睡觉的小院却是热闹非凡,或是几个太监凑在一起吃酒,或是聚在一起赌钱,老宫女们也会几个人凑在一起开上一桌,还会从厨房里顺些酒菜,边吃边聊也是自得其乐。
太监赵四说道:“前几日南云和巧艳晚上还会查夜,这几日怎的完全看不见了。”另一个太监小钱子说道:“你还不知道,王妃的眼睛每日都要用青瓜水洗眼睛,还要针灸,说是别的宫女都伺候不好,现在那两个姑姑每日都在伺候王妃,纯侧妃的病一直不好,水蓉才人有孕在身,月侧妃每日就是忙着梳洗打扮,几个管事的都没有时间管咱们,咱们可以忙里偷闲了。”
“这两日也没有看到高志和管家张玉啊!“
“你还不知道吧,听说王爷的东西丢了,昨天王爷把高志和张玉骂得狗血淋头。”
“什么东西?”
“不知道,只听说是王爷很重要的东西。”
“哗啦哗啦”推牌九的声音淹没了太监议论的声音,喊叫的声音忽大忽小。
长乐院里伺候的太监和宫女跪了一大排,高志拿着鞭子抡起来“啪啪”地抽着地面,发出渗人的声音。
“王爷的玉佩丢了,肯定是咱们院子里的人偷的,你们都是王府的老人,都是我亲自挑选的,现在王爷丢了东西,这是打我的脸,赶紧把东西交出来,我看着你们几个是老人,给你一份的面子,让你们活下来,不然大家都会送到宫人府,到来宫人府不死也会掉一层皮,大家都是有脸面的,不要丢脸丢命!”高志抡着鞭子厉声说道。
“什么打打杀杀的,让外人听了给咱们睿王府丢脸,王爷的东西丢了,还要让宫人府来处理,难道王府里没有人了?”从长乐院门口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趴在地上的奴才听到熟悉的声音,有的奴才抬头向门口望去。
门口站着一个女子,梳着如意飞花髻,头上九股金步摇,一侧是三朵宝石花,宛如天上星辰一般,外罩一件锦红凹凸鸾纹衣,内衬一件玄色霞光纱衫,那双眼睛如秋水,左右一顾一看,院子里的人不禁都吃了一惊。顿时,满院子里鸦雀无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响。高志是反应最快的,扔下手里的鞭子,快步走到桑榆面前,微曲着身体说道:“奴才给王妃请安,奴才这边管教下面的奴才,吵到王妃休息了。”高志边说边抬头偷眼看桑榆的眼睛。桑榆没有搭理高志,而是在南云和巧艳的陪同下走进长乐院的正厅。
桑榆坐在八仙椅上抬眼问高志:“我的眼疾痊愈了,有事情要直接说吧。”高志看到桑榆的脸色很是红润,一双眼睛清澈透亮,知道是瞒不过去的,双膝跪下来,连连磕头说道:“王妃的眼疾好了,奴才可是敢说话了,每天王爷上朝穿官服都是奴才在身边伺候,前天发现王爷贴身的玉佩找不到了,要是别的东西找不到了,也没有关系,可这玉佩是先皇赐给老王爷的物件,老王爷又传给咱们王爷,要是找不到就是欺君之罪。王爷早上走得急,让奴才今天不论想什么办法都要把玉佩找到。”桑榆的脸上很冷静说道:“出了这么大事情,怎么没有和我说。王爷一定是心疼我,不想让我分心,不过我的眼睛好了,就让我擦亮眼睛,管管王府里的事情吧。”桑榆看看跪在院子里的人说道,“现在府里乌烟瘴气,应该扫扫灰尘了。”
桑榆走出正厅站在院子里,对着院中的太监和宫女说道:“来王府也有大半年了,自己眼睛有毛病,没承想有些人趁机钻了空子,今天眼睛好了,要好好收拾一些,得罪各位了。”桑榆继续说道,“今天我要把这王府好好打扫一下。”桑榆向巧艳示意一下,巧艳喊了一声:“进来吧。”
长乐院外七雁姑姑带着一些面生的宫女和太监走进来,七雁姑姑向桑榆行礼,一众的宫女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桑榆说道:“王爷丢了重要的东西,关系王府上下的身家性命,所以今天就做一件事情就是抄家,要清查每一个院子的人和箱子,大家都是府上的熟人,不好意思查抄,所以就烦劳七雁姑姑带了曾王府的一些人来帮忙。高志你带着十个太监去查抄府里太监的居所,七雁姑姑清查新梅才人的浅云居,南云去查元风才人的院子, 巧艳去查依玉才人的院子,春竹去查打扫杂物宫女的院子,之桃跟着我去查纯妃姐姐、月侧妃的院子和水蓉才人的院子,管家张玉带着格日乐图和扎那清查二门外的侍卫,区明和王翰清查长乐院里这些奴才的东西,记住王爷的东西一件都不能动。每一个人的箱子也都要打开,凡是可疑的东西都要交上来,有哪个不服的就先忍下,等王爷下朝再告状吧。”
桑榆转向之桃说道:“你到水蓉才人的飞羽院,我已经请了一位名医在曾王府着,本来是给我看病的,在上京城停留了几天,这几日京城的贵妇都会去找他看病,让水蓉才人到曾王府看看脉象,这样就不会打扰水蓉才人的胎,然后你就再清查。”
桑榆的话说完之后院子里一阵寂静,张玉最先打破安静的院子,上前说道:“小的谨遵王妃的话,一定认真清查,决不漏掉一个可疑的东西,一定要将王爷丢的东西找到。”之后七雁姑姑、高志、南云、巧艳、春竹都带着宫女和太监干各自的事情。
桑榆来到纯侧妃的弄玉轩,纯侧妃刚刚用完早饭,站在院子里逗笼中的金丝雀,已经有小宫女提前告诉了纯侧妃,纯侧妃站在院子里,桑榆来到院子里,两个人四目相对。纯侧妃扬了扬眉毛说道:“ 丹雪已经告诉我,今天王妃是要抄家啊,只是嫔妾在王府的时间有些长,之前王爷赏的东西也是有点多,还有最近的身体一直不好,伺候的人也是多了一点,所以王妃要是查起来可能要费些时间。”
桑榆没有回答纯侧妃的话,只是向前走上几步双膝跪在纯侧妃面前,纯侧妃没有想到桑榆会有如此的动作,纯侧妃上前马上扶起正要跪下的桑榆说道:“王妃何必这样的大礼,嫔妾可是受不起啊。”桑榆和纯侧妃手拉着手说道:“王爷的东西找不到了,姐姐一定知道,那是先皇的赏赐,姐姐一定是最清楚的,若是找不到,咱们王府上下都要责罚,今日我来您的弄玉轩,您这是第一家,您和王爷是十几年的情分,这王府有您的心血,为了王府为了王爷,请姐姐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
纯侧妃原以为桑榆会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不想却是如此恳切,自己也是不好再说些什么,说道:“王妃这样说话就是高抬嫔妾了,您是睿王府的当家人,王府的事情自然是王妃的一句话。”随后转向后面的太监和宫女说道:“今天王妃来咱们院清查王爷的东西,都乖乖的听王妃调遣,哪个坏了规矩不要怪我讲情面,丹雪你先打开我的箱子让王妃看看。”
弄玉轩里桑榆在丹雪的指引下打开几个大箱子,桑榆没有让冬卉和盼晴去翻动箱子里的东西,而是让丹雪拿出里面的衣服、首饰,桑榆知道自己要找的东西肯定不会在纯侧妃的箱子里,今日在这里找东西只是给外面的人看样子。桑榆来到院子里和纯侧妃都坐在院子,宫女端上两碗茶。桑榆在草原生活时每日都是喝奶茶,来到上京城之后才品到更多的茶,端起茶杯,清香浓郁,品上一口,酵爽。桑榆来到上京城也见识了名茶,知道这是上好的白茶,不禁说道:“纯姐姐这白茶真是好啊。”
听了桑榆的话,纯侧妃的脸上不禁泛起一丝喜悦,说道:“王妃真是好品鉴,这是上好的白毫银针。”桑榆接着说道:“姐姐是喝茶的高手,都说白毫银针是白茶的极品,今日姐姐讲讲为何是极品?”
纯侧妃有些骄傲说道:“这白茶分成四类:白毫银针、白牡丹、贡眉、寿眉。白牡丹是指一芽一、一芽二叶为原料制成的白茶;寿眉以菜茶的芽叶制成的白茶,形似长者的眉毛而得名;贡眉以菜茶茶树的一芽二、一芽三叶制成;白毫银针是白茶中的极品,原料为白茶的芽头,茶的芽头肥壮、身披白毫,挺直如针、色白如银而得名。冲泡时茶色清亮杏黄,毫香浓显,茶香甜长,入口甘馨鲜爽,沁人心脾。”
桑榆心中不禁暗暗惊叹,一杯小小的茶就有如此多的学问,难怪纯侧妃能够在府中屹立多年,桑榆说道:“姐姐说得正是,这杯中叶芽竖立有致、丰润怡然。一看就是极品。”说完又轻轻地品上一口。
两个人正在品茶,冬卉和丹雪两个人来到桑榆和纯侧妃面前,丹雪的脸色很是难看,冬卉上前说道:“奴婢和丹雪姐姐在宫女惜香的包袱里翻到一些男人的东西。”说完冬卉说手拿出一个小包包裹,放在地上,里面有一双男人的鞋,还有一副没有做完的护腿,纯侧妃马上望向丹雪,丹雪轻轻点头说道:“回纯妃娘娘,的确是在惜香的包袱里找到的。”
惜香从丹雪的身后站出来,跪下来,如鸡啄碎米一般在地上连连磕头,嘴里叨叨着:“这是奴婢给家里哥哥做的,奴婢知道错了,求王妃饶了奴婢吧。”纯侧妃的脸上已经没有刚才品茶时的优雅,转而是一脸的尴尬,恨不得把手里的茶杯摔到惜香的脸上。纯侧妃说道:“既然找到不干净的东西,就交给王妃来处置,也算是替我清理清理。”
桑榆说道:“姐姐不要生气,今天我来主要是找王爷的东西,这些小玩意现在是没有时间来管的,既然说是给哥哥做的,就先查一下,若是真的给哥哥那自然没事的。”接着桑榆对冬卉说道:“还有别的东西吗?”
冬卉说道:“回王妃,没有别的东西。”
桑榆说道:“若是哥哥的东西自然没有事情,若不是哥哥也不是什么大事,冬卉把这个丫头带到我院子的后面的小院去,等有时间再细细地问,今日打扰纯姐姐休息了,还要到月侧妃的院子,今日就这样,改日再来喝纯姐姐的茶了。”惜香边哭边求饶:“纯妃娘娘,求您救救我,王妃娘娘饶命。”只是没有人听她地求饶,就被几个太监带走了。
长乐院里区明和王翰带着自己的几个亲信在后院里逐个清查太监的东西,走进太监的房子,一股怪味迎面而来,王翰猛咳了几声,对区明说:“这里的味道好难闻,区明你的身体刚刚好,还是到外面,这里我来查。”区明用手掩着鼻子说道:“没关系,王妃交代的事情一定要认真做,你去把太监一个一个排好,看着他们不要相互串通,我要一个一个地清查他们的东西。”
王翰让每一个太监进来,逐个打开自己的箱子还有包袱,区明逐一地检查,每一件衣服都会翻动,十个的太监的东西都查了一遍,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东西,区明和王翰都有些失望。
区明站在屋子中央,仔细端详简陋的房子,对一旁的太监说道:“把炕上的所有被褥全部拿下来,几个太监搬炕上的东西,一张大炕从东开始,太监一个一个地往外面搬被褥,这时外面的一个小太监突然飞快地向院子外面跑去,被门口的侍卫一把抓住,王翰急忙让侍卫把这个太监捆了起来,此时区明在屋子里也有新的发现,在炕上最里面的炕角的竹席下面发现几张纸,管事太监拿起这几张纸,有些不解说道:“区侍卫,这几张写着字的纸就是你们要找的东西,这就是王爷丢了宝贝吗?”区明仔细地看着纸上的字说道:“公公应该是不认字吧,这些字很重要。”接着转向已经捆起来的太监说:“带到王妃的后院,找一间单独的房子关起来,王翰你继续查,我先审一下。”
从上午开始,清查仿佛是用篦子梳头一样把睿王府梳理一番,桑榆、高志、张玉、七雁姑姑、区明、王翰、南云、巧艳、春竹、之桃带着太监或是侍卫,穿梭在睿王府的主道和各个院子里。仿佛给睿王府按上了暂停键,所有的人都停下手中的事情,清查的人来到哪个院子,院子里的人都是怕字当头,平时爱赌钱的太监自然知道自己的赌具藏在哪里,知道若是被抓到就会被送到宫人府,至于各院的主子心里也开始发抖,自从纯侧妃的宫女惜香的包袱里找到男人的鞋和护膝,惜香被几个侍卫从弄玉轩拖出来,哭声传遍王府,大家就知道王妃这次是要玩真的,连纯侧妃的人都没有放过,自己手下的人若是出事,王妃是不会讲情面的。
一天的时间匆匆过去了,不过没有白辛苦,成果颇丰。桑榆的后院已经关了好不少人人,有太监,有宫女,还有侍卫。桑榆坐在邀月阁的正厅里,手里拿着一摞揉搓出褶皱的纸,一张一张地看着,站在一旁的是区明和王翰。
区明说道:“那个太监已经招了,就是郑侍卫没有招认,最好能尽快拿到郑侍卫的口供,免得夜长梦多。”王翰在一旁说道:“王妃给小的一天的时间,一定能敲开郑侍卫的嘴。”桑榆瞟了王翰一眼说道:“区明立了头功,你没有抢上,心里着急吧,给你一天的时间去敲开郑侍卫的嘴,不过要说好,不许用刑,这就看你的本领了。”王翰胸有成竹地说一声:“就按王妃的话,一天的时间,不动刑,不过小的要带郑侍卫出去一趟。”桑榆说道:“让格日乐图和你一起出去,还有告诉扎那把王府的大门管好,今天府里的人谁也不能出去,事情不能传出去,一切等王爷回来定夺。”
屋里的人一个一个地离开了,此时桑榆才感觉有些累,巧艳端上一份水果拼盘和一碗白茶,桑榆端起白茶喝了一口说道:“是白茶,是白牡丹?”巧艳有些惊讶说道:“王妃已经是品茶的高手了,正是白牡丹。”桑榆低头看看茶杯中的茶叶说道:“芽形似花朵,冲泡之后绿叶托着嫩芽,宛如蓓蕾初开,不带青气和苦涩味,汤色橙黄,清澈明亮,就是白牡淡。品茶难,管家更难。”
桑榆向窗外望去,此时已是黄昏时分,西边的云彩异彩纷呈,有的像一群温顺的小绵羊,在一碧千里的草原上吃草;有的犹如一头威武的大狮子,在落日的余晖下披着金色的战甲,似乎在迎接挑战;有的宛如几条巨龙在空中嬉闹,它们中间几个小小的云团,如金光灿烂的宝珠,在巨龙之间交织旋转,华美而壮观,耀眼而灿烂。景宸下了官轿,大步往王府里走,前天的玉佩丢了,让他有些心烦意乱,不知今天高志找得怎样?门口的侍卫还像往常一样照样看门,好像多了一份毕恭毕敬,走进大门,侍卫开始关门,张玉站在门内,跟着景宸正要说什么,不知从哪里窜出一个侍卫,跪在景宸的面前大声的说道:“求王爷做主,郑方不是偷玉佩的人,小人用这条命来保证。”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张玉招呼人拖了下去,张玉大声地叫道:“没有规矩,捆起来,堵上嘴。”几个人顿时一拥而上,把那个侍卫捆个结结实实。
景宸从没有见侍卫如此没有规矩,转向张玉问道:“今日是怎么回事?有什么事情吗?玉佩找到了吗?”张玉低声说道:“王爷和小的到前面的小亭里说话。”二人随后来到前面的一处院子,张玉在景宸的耳旁一番。
景宸大步走向邀月阁,又是喜又是惊,心中的疑惑太多,需要桑榆一一解释。推开门,桑榆正在暖阁里坐着,桑榆抬眼看到景宸,起身行了一个福礼,看到后面跟着张玉和高志,桑榆知道景宸已经知道大半的事情,桑榆开门见上说道:“王爷下来朝,都没有换朝服,就来到邀月阁,想必王爷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半。”景宸说道:“大概知道一些,已经晓得了王妃的雷霆手段,不过都是道听途说,还是想听王妃细细讲来。”桑榆示意身边的南云和张玉,高志都出去,暖阁里只有桑榆和景宸两个人。景宸坐下,桑榆起身慢慢地跪在景宸面前,景宸很是惊讶,正要扶桑榆起来,桑榆说道:“今日的事情我会向王爷一一说起,只是请王爷要原谅我的过错,我的过错让王爷寝食难安啦。”桑榆抬眼望着景宸,景宸温柔地说道:“如果没有猜错,我的玉佩是王妃拿走的,然后好上演全府抓贼的戏码吧。”桑榆略有吃惊,景宸上前拉起桑榆一同坐在榻上说道:“王妃把府里的内鬼抓出来,把王府的篱笆扎紧,我已经是感激涕零,怎会责怪你呢,快快把今天的事情讲一遍。”
桑榆见景宸没有生气很是高兴说道:“其实这次我只是偶染风寒,身体没有生病,至于眼疾更是空穴来风,几天前我就让南云放出我患眼疾的事情,这样才能麻痹对手,前天晚上我让南云来向王爷回禀我的病情,那时就让南云把玉佩拿走了,王爷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昨天发火只是配合我演戏吧。”
景宸笑着说道:“我是上朝前发现玉佩没有的,这必定是皇祖留下的物件,丢失是大罪,没有想到是王妃的安排,不过倒是结结实实地骂了高志一顿,算是配合王妃吧。”桑榆有些忸怩说道:“看来我的小心思王爷是知道的,王爷一直觉得府里有内鬼,这次就借着王爷丢玉佩的事情把王府清查一遍,如果找到内鬼自然是好事,如果找不到那就顺手牵羊,把王府上上下下清理一下,都以为我的眼睛看不到,府里的奴才欺负我的眼睛看不到,开始兴风作浪,正好需要好好整理一下。”桑榆接着说道:“我觉得内鬼一定就在长乐院里,所以就让区明和王翰来查长乐院,区明为人细致,王翰贼点子多,两个人一起干活向来是滴水不漏,区明从太监睡觉的炕角翻出王爷平时写字的纸,那个太监叫小梁子,每日都会打扫王爷的案头,王爷有一个习惯,就是写好的东西若是有一点错误就会重写一遍,这些废纸自然扔到纸篓里,小梁子不认字,就把每日的这些纸收集起来。”桑榆见景宸听得入迷,端上一碗茶,景宸问道:“小梁子应该不是一个人吧?”桑榆接着说:“王爷说得没错,每逢小梁子倾倒垃圾的时候他就会到二门,把这些纸送到郑侍卫手中。”景宸长叹一口气说道:“就是郑方,这个人名叫郑方,可却不是一个正正方方的人啊,后面的查到了吗?”桑榆说道:“小梁子把实话都说了,那个郑方确实铁嘴钢牙一块,王翰要给他一天的时间,说是不动刑能够敲开郑方的嘴。”景宸有些担忧:“郑方这样坚持,他的外应一定是很强大的人物,除了这一件收获,王妃应该还有别的收获吧。”
桑榆含羞地说道:“除了这件事情,其他的都是小鱼小虾,让张玉和高志来说吧。”南云、高志和张玉走进来,南云说道:“纯侧妃院里的惜香翻出男人的护膝,惜香说是给自己哥哥做的,后来在二门外的侍卫邵胜那里找到同样的东西,两个人已经承认暗通款曲。”高志说道:“奴才在查做杂物的太监是发现了赌具还有牌九,涉赌的太监一共有十一个人,分别是杂役太监和元丰才人的太监,还有在新梅才人院子宫女的包袱里找到念文格格丢失的一个项圈,已经问过新梅才人,之前丢过项圈,没有找到,怕声张了丢脸,就忍了下去,没有和别人说,偷项圈的宫女之前还偷拿过新梅才人的一些散碎银子,后来胆子就开始变大了。”张玉接着说:“有的太监和厨房的厨师关系不错,太监偷拿厨房的酒肉晚上一起吃,之前厨房的酒肉总是少现在已经知道来龙了,涉及的太监有杂物的太监、依玉才人和水蓉才人 院的太监 ……”
景宸没有等张玉说完,把手中的手串直接砸到张玉的脸上,骂道:“你们两个也有脸在这里说别人的长短,若不是你们管教下人不利,会让府里出这样多的事情,听着我都替你们脸红,这些人不是你们精挑细选的吗?那个小梁子不是你的亲信吗?还有那个郑方每日都在你的眼前晃。”桑榆第一次见景宸发火,暖阁里一时很是安静,桑榆看看跪在地上一脸尴尬的高志和张玉,说道:“王爷可知道灯下黑的道理,日久天长,每日都在眼前晃,自然是觉得是自己的人。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现在咱们已经发现这些,其实是件好事,王爷不要生气,以后要亡羊补牢吧。”
景宸示意两个人起来,问桑榆:“王妃看府里的事情要怎样?”桑榆说道:“现在咱们还是要等王翰那边的消息,我已经吩咐侍卫这几日没有我的话谁也不能出府,咱们府里的事情外面并不知道,王爷可以从长计议,至于府里的事情,今天我在清查的时候发现府里的宫女和太监、侍卫人员过多,鱼龙混杂,各院都在裁剪一些,把那些不懂规矩的奴才都打发了,这样敲山震虎,杀鸡儆猴,这样咱们府里的篱笆就扎紧了。”景宸频频点头,对一旁的张玉和高志说:“府里的事情就交给王妃来解决,你们两个好好跟着王妃做事,至于关于内鬼的事情,不要向外面说,就说郑方是赌钱的头,小梁子偷了玉佩。”
夜深了,景宸忙于公务已经离开。桑榆躺在榻上小憩,刚刚躺下巧艳从外面进来,说道:“奴婢已经查问过,弄玉轩的惜香和侍卫邵胜就是同乡,惜香是丹雪一手带出来的,那个邵胜打小就在二世子身边,是二世子的玩伴。”桑榆说道:“看来弄玉轩今晚是个不眠之夜啊,让小德子把院门关上,今天真的好累,和小德子说除了长乐院来人,别的人都不见。”
燕子衔着春泥在天空里不断盘旋,又匆匆飞过,不知名的野花静静地盛开,掩映在草丛里,生机盎然。不过睿王府的各院的宫人可是没有好心情享受春天。各院除了几个主子贴身的老人,其余的都站到昭泰门外,战战兢兢地缩在一起。
桑榆站在昭泰门下,一眼望去下面的宫人,开了腔:“昨天大家应该是难过的一天,我后面小院更是鬼哭狼嚎的一宿,我不是上京城的人,不懂上京的弯弯绕,只是知道要把王爷的家管好不让王爷操心,所以这恶人肯定是我来做的。昨天抓到赌徒还有小偷,我把大门管得紧紧的,这些事情要是传出去,咱们王爷的脸都要丢到茶楼戏馆了,各位都是有脸面的人,但是脸面都是自己挣来的,赌钱和偷盗的就在这昭泰门下每人打二十板子,然后送到宫人府,如果今后再有赌钱和偷盗的就大四十板子,然后送宫人府定罪。”桑榆坐在椅子上,向王翰看了一眼。王翰抬起手挥了一下,几个太监摆好几张长条的椅子,之后就带上昨天抓的几个太监和宫女,捆在椅子上,两个侍卫轮番抡起棒子打起来,顿时昭泰门前一片哀号声,下面的宫人瑟瑟发抖。
回到邀月阁,南云对桑榆说道:“王妃,二世子已经在正厅等您了。”桑榆来到正厅,弘辕看到桑榆进来立刻站起来行礼,说道:“王妃昨天雷霆手段,治理王府,真是让人佩服。今天在昭泰门,王妃没有责打惜香和邵胜,纯妃娘娘特地让我来感谢王妃,多谢王妃给我母亲这个面子。”桑榆笑着说道:“惜香有十八岁了,邵胜过了二十岁,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情我愿,原本没有什么好怪罪的,都是弄玉轩的人,我看就把惜香配给邵胜吧,这样皆大欢喜,不知二世子意下如何?”弘辕听后急忙站起来说道:“多谢王妃配婚,多谢王妃配婚。”桑榆笑着说:“让纯妃姐姐找个日子,只是王府的事情多,所以就在你们院自己热闹就行,你回去多劝劝你母亲,以前的事情不要多想,王爷的脸面,王府的脸面是最重要的。现在已经开春了,多出来走走,这样身体也会好起来,家和才能万事兴。”弘辕低下头说道:“今日王妃说,我一定和母亲说,让她放宽心,把身体养好。”说完起身离去。
月光朦胧,星光迷离,风轻轻的柔柔地飞翔着,巨大的翅翼亲切地抚摸着一切。这月光、星光、烛光,这微风,交织成一张魅力无穷的网,包裹着桑榆,让桑榆感到很温暖。桑榆坐在暖阁里品着清茶,南云轻轻地揉着桑榆的肩膀说道:“王妃,这几日您太辛苦的,都没有睡好,今晚要好好休息。”巧艳在一旁插话:“现在府里上下没有一个人敢小看咱们王妃,今天我偷听几个宫女说话,她们说王妃的眼睛犯眼疾时,看不到人,但是能看到人心里想的事情,说王妃眉心还有一只天眼。”听了巧艳的话桑榆差点笑出声,说道:“算是在王府站下脚跟,南云,今日在昭泰门责罚太监和宫女,有哪个院子没有任何问题吗?”南云说道:“奴婢正要告诉王妃,大世子的墨渊居是没有问题,太监和宫女都很守规矩,这次清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桑榆喃喃地说:“府里的两位世子都很是有礼,见到我都是恭恭敬敬的,只是弘轩不像嫡长子,处处都是藏在后面,永远是谦和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