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升起的时候,王府里出现很多人,救火队、京兆府的官员、宫里的人。弘轩终究找到了,几个太监在王府后门拐角地方发现昏倒的弘轩,七手八脚的把弘轩抬到长乐院。梁太医在弘轩的头上用上针灸,醒针之后在弘轩的脸上喷上一口冷水。弘轩慢慢地睁开双眼,居中坐着李公公,淑惠和弘辕坐在两侧,屋里还有高志和宝鹊,所有都期待弘轩开口,说出大家心中的疑团。
弘轩打了一个冷战,逐渐睁开眼睛。梁太医说道:“王爷的脉象错乱,似乎是受到惊吓,吃几副安神的汤药就没问题了。”梁太医是何等的聪明,知道后面的事情是自己不应该知道的,赶紧退下。
淑惠一脸的疑惑,说道:“王爷昨晚去哪了?是不是天黑,不小心摔倒了?听天台着火王爷看到了吗?郡主投清淼潭了!”淑惠快速地说着重要的事情,希望让弘轩的记忆恢复。
弘轩完全没有理会淑惠的暗示,颤抖地说道:“昨晚我一直在追赶母亲,母亲是来迎接父亲的灵柩,我要追上母亲,可是怎么也追不上!!”
李公公满脸疑惑,说道:“王爷再说梦话吧,先王妃已去世多年了,难道是先王妃的魂魄来招呼老王爷。真是怪事连连。”李公公的话把弘轩从半梦半醒之间拉出来,弘轩迅速扫视眼前的人,看到屋里所有的人都看着自己,马上从床上滚到地上,跪在李公公面前。开始诉说昨晚的事情。
“回李公公,昨晚是父王在王府的最后一夜,小王心里有事情,似乎有个声音在夜里呼唤我,就在王府里走走,几日一直做梦,会梦到母亲来探望父亲,母亲还会说些要迎接父亲的话。在积微轩的时候,小王真的看到母亲,母亲是二十几岁的样子,她穿着以前的碎花锦袍,就在前面一边走一边笑,小王就在后面追赶,可是怎么也追不上。拐一个弯,又看到母亲,是十几岁的样子,应该是嫁入王府的样子,于是我就开始跑,可是还是追不上,不知怎的就摔倒了,后面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当年先王妃去世时李公公入宫不久,只是知道先王妃去世,具体的缘由是不知道的,听着弘轩的诉说,李公公问道:“王爷可知道王府里昨晚出的事情。”
弘轩已经发现屋里的气氛不对,疑惑地看着淑惠。
弘辕说道:“昨晚三更时,听天台着火了,郡主投湖,还没有找到尸体,听天台上的灵牌和棺材都被烧了。”
短短的几句话,让弘轩已经没有力气,从椅子上直接瘫坐在地上。弘轩念叨着:“小王并不知此事,一直在追母亲。”冬莲从外面进来,端着一碗药,弘轩看到冬莲,似乎中邪,从地上爬过去,一把拉着冬莲的衣裙,说道:“你们看,这不是我的母亲吗?我没有说谎,是母亲来看我!!”冬莲被弘轩的样子吓得药碗洒在地上,大声地叫着,退出屋子,大家都被弘轩的样子吓呆了。弘轩从地上爬起来冲出屋子,在后面追赶着冬莲,在院子里拉住冬莲的衣服,并且大声的语无伦次地说着:“母亲,不要走!”
所有的人都是目瞪口呆,高志最是机敏,马上带上几个太监把近似疯狂的弘轩拉开,一直拖到屋里。李公公气急败坏地从屋里走出来,指着梁太医的鼻子说道:“好好看病,不要出去,丢尽睿王府的脸。老奴真不知怎样回去复命!”
弘辕抢在李公公面前,说道:“王爷受到一些惊吓,心智蒙尘,请公公在太后面前美言几句。”淑惠原本是要吃芙蓉糕的,被发生的事情搅得没有吃,现在已经是失魂落魄,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床上好好吃上一顿芙蓉糕,可是自己根本抽不开身,淑惠感到浑身难受,发热、发痒、控制不住的留下鼻涕还有眼泪,淑惠也想求求李公公,可是自己的嘴巴好像完全睁不开。
淑惠双腿没有力量,瘫在地上,拉着李公公的衣角,语无伦次地说着:“求求李公公……”李公公用力甩开淑惠的手,愤愤说道:“一府王妃成何体统,老奴看睿王府上下真是一团糟。王妃还是好好照顾王爷吧。”高志在一旁说道:“郡主失踪,少王爷受到惊吓,王妃没有吃芙蓉糕,失了分寸,请公公见谅。”
李公公听到芙蓉糕,说道:“一个月前,朝廷已经下旨,禁止百姓服用芙蓉糕,王府不知道吗?王妃还是不要吃了,再吃就是抗旨了。”又转身对弘辕说道,“老奴看,满府就是世子明白,请二世子先主持王府的事情,老奴回宫复明,等宫里来定夺。”
高志听到李公公的话,心花怒放。
弘辕已经成熟很多,脸上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弘辕一面招呼京兆府的官员,一面让高志又请来几位太医,分别给弘轩和淑惠看病,并且撤换了墨渊居和长乐院所有的宫人,安排了自己身边的人手。
墨渊居里淑惠瘫在床上,自己已经不行了,浑身都是痒痛,就仿佛有虫子在啃噬自己的骨头,淑惠已经没有往日的端庄有优雅,拍着床板,对屋子的冬莲和宝鹊大叫:“快去把芙蓉糕拿来,我已经等不了!!”冬莲和宝鹊都没有动,冬莲蹲在淑惠身前哀求道:“小姐,不能吃了,李公公说里,让您戒掉,您若是戒不掉,就是抗旨,世子已经让奴婢把所有的芙蓉糕都扔掉了,现在王府里真的没有芙蓉糕了。”
高志和丹雪带着几个宫人来到墨渊居,高志进来屋子,给瘫软在床上的淑惠行礼,说道:“给王妃请安了,世子说了,王妃身边的奴才伺候不周,让王妃有失仪态,世子亲自挑选一些得力的宫人,送到墨渊居里。今日李公公的话王妃也听到了,王妃若是再服用芙蓉糕,就是抗旨,让这些本分的宫人伺候王妃,也好早早戒掉芙蓉糕,也不辜负太后的一片苦心。”说完一努嘴,后面的几个太监把冬莲和宝鹊直接就拉出去。
淑惠看着自己亲信一个一个被带走,声嘶力竭得说道:“我是王妃,你们敢动我的人,高志你不想活了。”接着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高志没有理会淑惠,外面冬莲和宝鹊的哭声淹没的淑惠有气无力的声音,高志只是冷笑一下,就退出了墨渊居。丹雪在一旁说道:“请王妃放心,奴婢之前一直伺候纯侧妃,照顾病人有经验,一定会好好伺候王妃的。”
京兆府的人已经来到王府开始调查,开始询问每一个人,大家这时发现有一个重要的人失踪了——张玉不见了。弘辕清楚地记得四更时候张玉还带着宫人救火,之后就是各种各样的事情,自己再没有见过张玉,京兆府的人搜过张玉的住处,发现张玉手中的银票都不见了。账房的邱先生说:“昨天张玉把王府里的银票都拿走了。”此时弘辕知道一件事情:这场火灾损失最大的并不是桑榆的生命,不是父亲的灵柩,而是王府消失的银票。
傍晚的时候,弘辕和京兆府的人去探望弘轩,弘轩一口要定自己一直在追赶先王妃,有时会大叫大喊;至于淑惠,和弘辕想的一样,满脸的鼻涕和泪水,在屋里疯狂地摔东西,险些打到京兆府的人。送走京兆府的人,弘辕疲劳地从大门进来,在高志的管理下,睿王府已经回府平静,在宫人的脸上没有过度的惊恐,大家依旧做着自己日常的事情。
高志跟在弘辕身后,回到弄玉轩。弘辕问道:“太医怎样说?”
高志说道:“太医给王爷喝了安神汤,王爷已经睡下了,王妃已经让丹雪照顾,世子进宫有什么消息?”
弘辕苦涩地笑一下,说道:“哪里见到什么人?就是在那里跪了两个时辰,然后就什么也没有。”弘辕感觉自己现在很无助,原来王府有父亲,蓝人入京的时候有桑榆在前面抵挡,后来是弘轩和淑惠主持这个家,虽然有些不如意,但是终究是前面有人,自己总是在后面做些小事,现在只有自己,没有父亲、没有桑榆、没有哥哥。哦,还好身边有高志,张玉失踪后,高志在成为王府里重要的人。
弘辕问道:“高志,我现在要怎样做,才能让睿王府度过这一劫。”
高志转身向门口看看,关好门,跪在弘辕面前,小声说:“世子,现在是王府的劫难,但是却是世子您的机会啊!”
弘辕有些摸不到头脑,问道:“什么机会?不要胡说。”
高志很是兴奋说道:“世子想想王府现在的主子都怎样?郡主投湖全府的宫人都看到的,虽然没有找到尸体,可是李公公已经认定那是郡主,宫里已经知道了,咱们当家人是王爷和王妃,今日世子也是看到的,一个疯癫、一个犯病,李公公和京兆府看个正着。王府的事情现在就是由世子来打理,咱们王府出的事情已经是上京城的第一大事,不管是王亲贵胄还是民间百姓,都瞪眼睛瞧着睿王府。”高志把声音压低说道,“若是找到郡主的尸体,若是少王爷就这样疯癫,少王妃一直犯病,那么您就是王府的主人了,只要…… ”
弘辕站起来对高志厉声说道:“我眼前的事情有千万件,就不记得你说的这些混话,这个时候正是王府多事之秋,你满脑子都是争抢王府,今天的话以后不要让我听到了。”说完弘辕生气地走出去,高志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