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竹跑得飞快，莫渊紧随其后。两人很快来到山顶一处隐蔽的洞窟前。
    洞窟深处有一眼清澈的泉水，水面上飘着几个青色的酒坛。
    “不对，不对……”小竹站在泉水边上数了一遍，又数了一遍，最后绝望地跌坐在地上，“怎么又少了这么多？”
    莫渊上前查看。泉水清澈见底，水中隐隐有灵气流转。几个青色酒坛浸在水中，表面刻着繁复的符文。
    “这是灵芝酒？”
    “对，是我师父酿的灵芝酒。”小竹点头，神色黯然，“用山中十三处灵泉和百年灵芝酿制，每年只能酿造一批。平时都放在灵泉里浸泡，让酒香更加醇厚。”
    她叹了口气：“可是现在……原本有三十六坛灵芝酒，现在只剩下这五坛了。我该怎么向师父交代？”
    莫渊注意到她话中有异：“你说‘又’少了这么多，难道之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是啊。”小竹苦着脸说，“一个月前就发现灵芝酒的数量对不上了。那时候少了六坛，我们还以为是记错了。但这回……”
    她指着泉水：“这回竟然一下子少了这么多，连泉水的灵气都变得淡薄了。”
    莫渊福至心灵，问道：“你之前说蔡真人是有事出门，难道也是为了这件事？”
    小竹回答：“嗯。家师去了君山，就是要跟那里的侯生仙人讨论下失窃的事情。”
    “君山，那不是第十一福地？”
    “对。我们第十福地和第十一福地时常有来往，因为我们这里有灵芝酒，君山那边有君山银针，所以每逢三年都会互相赠送茶和酒。”
    说到这里，小竹神色更加忧虑：“可前几天，我们收到了君山那边送来的茶叶，打开看却是一堆发霉的烂叶子。家师差点以为是君山那边在愚弄我们麻姑山，但想来侯生仙人的人品，不至于做这种事情。”
    “后来，我们又收到了侯生仙人那边寄来的质问信。说我们麻姑山送去的灵芝酒到了君山后打开，酒坛里也全是浑浊的脏水——”
    莫渊眉头皱起：“你是说不光灵芝酒失窃，就连两个福地之间互赠的礼物，都被人做了手脚？”
    “也不知道小偷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起初我们还以为是运送途中出了问题。但后来发现，不管用什么方式送过去，结果都是一样的。”
    “家师说，这不是普通的盗窃，有可能是在故意针对我们两个福地。”
    “这一回，她亲自携带灵芝酒前往君山，一是送酒，看看那个无耻小贼在地仙面前是否还能兴风作浪；二是跟侯生仙人谈谈，如何抓住对方……”
    莫渊站在泉水边上，看着那几个幸存的酒坛，陷入沉思。
    能在两座福地之间来去自如，甚至神不知鬼不觉地偷换物品，这等手段绝对不是普通的修士能做得到的。
    “你们可曾发现过什么线索？”
    小竹摇头：“什么都没发现。我们为了杜绝偷窃，甚至把灵芝酒分开存放，还经常通宵守夜。但是对方似乎对麻姑山了解很深，总是能轻而易举地避开我们的视线……”
    “再这样下去，恐怕灵芝酒的数量别说赠送给君山互相往来，就连我们麻姑山自己都快不够用了。”
    小竹看着灵泉里漂浮的少数幸存酒坛，叹了口气。
    莫渊问：“那除了灵芝酒和你们收到的君山银针，还有其他的东西失窃吗？”
    “暂时没有，”小竹说，“其他的灵物都很安全，只有这两样出了问题。”
    “有意思，”莫渊自言自语，“对方专门破坏这两样东西，总不会是想要破坏两个福地之间的关系吧？”
    他转身对小竹说：“你能带我去看看其他存放灵芝酒的灵泉吗？”
    小竹愣了一下：“道长是发现了什么吗？”
    “还说不准。”莫渊说，“但既然遇到了这种事，我自然要帮忙查一查。更何况，我现在也是一个福地的主人，这种事可不能不闻不问。”
    小竹没想到莫渊会愿意主动帮忙，顿时十分高兴：“多谢道长相助！”
    她领着莫渊往山下走去：“其他的灵泉都在山腰，我这就带您去看看。”
    他们转遍了麻姑山上所有存放灵芝酒的灵泉，每处都仔细查探，却始终找不到任何线索。泉水清澈依旧，灵气流转不息，除了酒坛不见了之外，一切都很正常。
    “怎么样，能发现线索吗？”小竹站在最后一处灵泉边上，期待地看着莫渊。
    莫渊摇了摇头：“我找不到痕迹，但我有办法能知道窃贼的身份。”
    小竹已经打定了主意，就算莫渊说什么都没发现，她也不能露出失望的表情来。
    因为这一个月，就连她的师父蔡真人也没能找到那个小贼的踪迹，所以她对莫渊的调查并不抱太大希望。
    “找不到的话没关系，道长已经尽力……等等，您说什么？”
    小竹下意识地宽慰了一句，后面才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睛：“道长您有办法知道窃贼的身份？”
    莫渊点头。
    “可是您刚刚不是说，找不到痕迹吗？”
    “因为找不到痕迹是正常的。”莫渊看着小竹不解的神色，跟她解释，“对方能在不惊动蔡真人的情况下，神不知鬼不觉地盗走灵芝酒，必然有独到的法门。想从表面上找到他的踪迹，几乎不可能。”
    “但明面上我们找不到他留下的痕迹，却可以通过丹霞山的灵脉直接进行溯源，抓住他的马脚。”
    “灵脉溯源？”
    “不错。”莫渊指了指脚下，“麻姑山的十三处灵泉都由地底灵脉贯通，我正好要在此修炼九天生基大法，布置生基法阵。”
    “我的修行需要借用灵脉来修炼分身，而分身一旦成型，就会与整个福地产生某种玄妙的联系。到时候只要查询分身的记忆，就相当于直接读取整个福地的‘记忆’，那个窃贼再怎么隐藏行迹，也不可能瞒过大地本身的感知。”
    “真的可以吗？”小竹眼睛一亮。
    “当然，”莫渊说，“不过这需要一点时间。”
    “那道长尽管修炼！有什么需要小童帮忙的尽管说。”
    “不必，你可以去忙自己的事情，安心等待就好。”
    莫渊拒绝了小竹殷勤地服侍，他直接在灵泉附近找了一个露出水面的石台，盘膝而坐，闭目凝神。
    他双手在身前结印，开始运转九天生基大法的心诀。
    小竹不敢打扰，缓缓退出灵泉的洞窟，去外面等候。
    莫渊静心修炼，随着功法运转，他感受到地底深处传来阵阵律动。那是灵脉的脉搏，带着无尽的生机。
    于是他的意识顺着这股律动下沉，直达中心，在那里‘看’到了麻姑山复杂的灵脉网络。
    十三处灵泉连成一体，灵气在其中流转不息。每一处灵泉都像一颗明珠，将灵气凝聚其中。而这些明珠又由无数细小的灵气细线连接，形成一个完整的循环。
    莫渊吸取着灵脉的灵力，然后将分身依托在灵脉上逐渐修炼成型。
    分身初成之时，它与灵脉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共鸣。不光是地底的每一处细微变化，甚至连地表上的风吹草动，也都能通过灵脉的震颤感知到。
    这就是九天生基大法的玄妙之处。
    正是借助洞天福地的特殊，才能修炼出这样厉害的分身神通。
    莫渊沉浸在这种仿佛和福地合二为一，无所不知的感觉里，然后等分身稳定下来，立刻通过分身，调查起那个神秘窃贼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