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语笑倏地低下头，不敢再看。
烧烤闻着很香，但她有些食不知味。
没吃几串，就不想吃了。
“姜同学，不合口味？”
姜语笑正神游天外呢，突然被谢明景喊了一激灵。
“没有，很好吃，是我没什么胃口。”
谢明煦当然看出来姜语笑没胃口了，但他以为是下午那件事的缘故。
“笑笑，没胃口的话，你要先回屋里吗？”
“可以吗？”
“可以。”
姜语笑便先离开，进了别墅，在客厅内来回踱着步。
脑子里面乱糟糟的。
走着走着，她就走到了餐厅的岛台前。
“笑笑。”谢明煦这时也进来了，“怎么跑这儿来了？”
“随便逛逛，明煦，我有点想回学校了。”
“嗯？但是赵管家已经把客房收拾好了。”
“不好意思啊，我还是想回寝室住。”
“那好吧，我陪你一起回去。”
“你刚回家呢，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可是……”
谢明煦话还没说完，门口传来的另一道声音打断了他。
“姜同学，我们派车送你回去。”
谢明景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这里。
他浓重的视线划过岛台，凝聚在姜语笑身上。
“哥，我和她一起。”谢明煦说。
姜语笑和谢明煦坐上了车。
谢明景站在车外。
“哥，我们走了。”
“嗯。姜同学，再见。”
谢明景的声音很低，很轻。
*
回到学校，姜语笑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去。
虽然发生了那样的事，但关山仍然是姜语笑的搭档。
谢明煦既不同意就误会再给他道歉，又要求从此之后每次都陪姜语笑一起。
姜语笑觉得怪尴尬的，就给实践课老师发了封邮件，询问能不能中途换搭档。
老师回复说不能换搭档。
姜语笑无奈，和关山商量了一下后，把地点从教室换到了食堂。
虽然吵了点，但食堂人多，谢明煦也能远远坐在另一边看着他们，让他安心，也不至于跟看犯人一样让关山难堪。
姜语笑再看见关山时，他的脸上已经消肿了，只是脸色有点苍白。
他没有再提过那件事，让姜语笑觉得他人还挺好的。
姜语笑也把新买的玩偶挂件送给了谢明煦，两个人同时换上了新的。
新的挂件是一对磁吸小狗，两人贴贴的时候，挂件也会贴贴。
谢明煦很喜欢。
这之后，谢明景第一次通过谢明煦邀约姜语笑出去吃饭时，姜语笑拒绝了。
第二次邀约姜语笑回谢家玩时，姜语笑还是拒绝了。
第三次邀约姜语笑去外面玩时，姜语笑仍然拒绝了。
她以为只要减少跟谢明景的接触，就能逃避一些让她不愿意相信的事情，就不会影响她和谢明煦。
直到周六晚上，模拟法庭比赛正式举行。
谢明煦的角色是公诉人，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系着暗红的领带，别着徽章，很是帅气。
他一出场就引起了整个模拟法庭里女生的躁动。
姜语笑不太懂法律，但谢明煦逻辑缜密，发言和提问慢条斯理又正中要点，被告人被他问得满头大汗，辩护人都快把面前的几叠纸翻出花来了。
他真棒啊。
姜语笑静静坐在台下，即使是其他人在发言，她眼里也只有谢明煦。
突然，她旁边的空位坐下了一个人。
姜语笑扭头，就看到了和台上光彩夺目的公诉人面容相似的谢明景。
“……”
躲无可躲。
姜语笑僵硬地朝他笑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
他来观看弟弟的比赛，很正常。
同是谢明煦的家属，座位在一起，也很正常。
可姜语笑却觉得坐立难安。
她艰难地将注意力放在台上，可耳朵里仿佛听不见任何声音。
坐在她旁边的谢明景存在感太强了。
余光里，那道浓重如墨的视线一直注视着她。
直到周围掌声雷动，姜语笑才意识到比赛已经结束了。
她倏地起身，小声说着“借过”，朝外走去。
台上，谢明煦致礼后，神采奕奕地朝台下看去。
只见，原本坐着姜语笑的位置，已经空无一人。
他的笑笑呢？
姜语笑此时已经走出会场。
想到还要等谢明煦，姜语笑没有走太远。
走到长椅边，准备坐下时，扭头就看到了一直在后面静静跟着她的人。
月光落在他精致的脸上，眉如远山，目似青烟。
是谢明景。
四目相对。
装不认识不太可能。
“谢……哥哥。”
姜语笑讷讷地喊了一声。
谢明景一步一步向她走近。
姜语笑捏紧了书包带子。
“你知道了。”
谢明景缓缓说道。
简短的四个字，可姜语笑还是第一时间就读懂了背后的意思。
她垂着头道：“知道什么？哈哈，我出来逛逛，哥哥怎么也出来了，是里面空气太差了吗？那哥哥在这儿歇会儿，我先回去了……”
“姜语笑。”
谢明景叫着她的名字，用眼睛细细描摹她的眉目。
“你知道了。”
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要回去了，麻烦让一下。”
“我是明煦的哥哥。”
这意思，仿佛是在说，只要她还和谢明煦在一起，就无法避免和他的接触。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你还知道你是他哥！”
姜语笑震惊地望着他，像是难以置信他能说出这种话。
谢明景沉默。
谁能知晓，他已经用尽全力去忍耐了。
姜语笑就像一道掷地有声的惊雷闯入他的世界。
惊雷过后，便是倾盆的大雨。
猛烈又急速，无法控制地要将他淹没。
可很快，得知她是弟弟女友后，滂沱大雨化作淅淅沥沥的小雨。
每一次他们相携出现在他眼前，都是对他的考验，对他的折磨。
他也在无人之时挣扎过，逃避过。
又痛，又情难自抑。
他已经尽他所能，去克制住想要拥有她的冲动了。
可她却要躲着他。
连让他窥视她幸福的机会都不给。
就像簌簌飘落的落叶，留下漫天枯黄。
姜语笑见谢明景不说话，便说：“我会当作没有在这里见过你。”
层云遮住了月光，也让谢明景的面容变得朦胧。
如果他的隐忍，换来的是她的躲藏，那他还有什么克制的必要？
姜语笑抬脚想离开，经过谢明景的时候，手腕被拉住。
姜语笑无奈，抽出手腕，转身，跟倒豆子一样开始说：“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们都没见过几次面的，以后最好也不要再见面了。如果你再这样，我就告诉明煦了。”
听到姜语笑这么说，谢明景竟然勾唇笑了一下。
犹如冰雪消融，霜蕤绽放。
姜语笑在这一刻看清，谢明景也是有酒窝的。
“告诉明煦吧。”谢明景缓缓道，“让他跟他的亲生哥哥，反目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