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爸爸晚上加班，没回来吃饭，晚饭就是他们几个吃的。
    肖妈妈给肖瑶和肖奶奶装了饭，然后对大伯说，“大哥，都是自己人，我就不跟你们见外了。碗在厨房，你们自己吃多少盛多少。”
    肖妈妈看见她这个嫂子就来气，到她家里来吃饭，从来就没帮过一次手。
    到了吃饭的点就往桌前一坐，连饭都要人盛好给她端过来。肖妈妈就搞不懂了，自己是她佣人还是什么，还得伺候她？
    “哈哈哈，是不要见外，我来盛。”大伯笑哈哈的就去厨房盛饭去了。
    大伯母眼睛扫了一下桌上的菜，每个盘子里都是通红的辣椒，脸色更沉了。
    大伯盛了两碗饭出来，递给大伯母一碗。
    大伯母没接，大伯就放在了她面前。
    “正德不回来？”大伯母问。
    “正德一年到头厂里加班，下班没个准头。我们吃我们的，别管他。”肖奶奶说。
    肖奶奶看着这一桌子放辣椒的菜，也知道小儿媳妇的意思了。既然她小儿媳妇不想搭理大儿媳妇，那她能回答的就她来回答吧。
    肖妈妈天生能吃辣，平时就着肖瑶和她爸爸的口味，都不放辣。今天这些菜太对她胃口了，她埋头吃菜，懒得理她这个嫂子。
    大伯母干坐着，筷子也没动，她想动也动不起来，她是一点辣都不能吃的，她说，“有些事，还是要正德回来商量的。这家里的事，毕竟还是要男人说了算。”
    刚刚大伯母问肖爸爸回不回来，肖瑶还奇怪了下，大伯母哪是会关心她爸爸吃不吃饭的人啊。
    哦，现在这么一说她明白了。她大伯母应该就是想说那个店铺的事。估计是她大伯母自己也觉得这事太不要脸了，肖妈妈肯定不会同意。
    所以想从肖爸爸入手，因为肖爸爸和肖奶奶一样顾全大局，人好说话，而且肖爸爸也一直很听她大伯的话。
    肖妈妈吃的正香，听她这话，笑了笑，“这话说的，我都有些听不懂了。大哥在家里说了算吗？”
    大伯没心没肺的又笑了一通，大伯很能吃辣，夹了一大筷子青菜，连上面的干辣椒一起塞进嘴里，“害，我在家说了算什么呀，不都是听你嫂子的嘛。”
    肖妈妈继续吃饭，她可没她嫂子命好，坐在那里就能吃现成的。她回来之后忙的就没停过，早就饿了，“那不就成了。难不成你家里女人能做主，我家里就不行？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家的主我还真能做。”
    大伯母心里是带着气来的，现在也着实憋不住了。
    下午她弟弟告诉他，肖正德买了老牛那套房子。之前老牛卖房子的时候，她弟弟就过来问过她要不要。
    多花两万块钱，哪个傻子才要呢。
    但是她弟弟说肖正德就是那个傻子的时候，她突然就急了。
    她不管肖正德是不是傻子，但是她知道肖正德靠他在厂里那点工资，根本不可能能买得上这两套房子。
    周晓敏是圆珠笔厂的，工资还没肖正德高呢，那他们家的钱是哪来的？
    想来想去，只有可能是老太的那个小店。她都多少年没去过那个店了，今天下午她远远的去看了一眼，老早那个又小又破的杂货铺里，现在倒腾的像模像样的。
    她去的时候正好是小学放学的时候，好多小学生进去买东西。吃的玩的什么都有，老太忙着收钱都忙不过来。
    后来旁边的纺织厂下了班，又有好多女工围在店里，离得远也不知道她们在讲什么，反正就是生意很好。
    回去以后她就叫着肖正昌过来了。什么事她没说，免得提前说他打退堂鼓。他要脸，要脸管什么用啊，要脸能过上好日子？
    大伯母没理会肖妈妈，对着肖奶奶说，“妈，你也知道，肖正昌成年的在外面跑长途，家里一直是我一个人在操持。我不容易，正昌也不容易。你说我们这么不容易是为了什么呢？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嘛。”
    大伯母一上来就打起了苦情牌，肖瑶什么话都不说，专心当观众。她对着这一桌子的菜无从下手，夹了一块肉片放进嘴里，差点把她辣死。
    “这话是没错的，”肖妈妈放下碗筷，抢在肖奶奶面前说话，“大哥在外面常年跑，是不容易，但也挣了不少钱。你这自己的房子也买了，弟弟的房子也帮了，要是光凭你们邮局那点收入，那是想也别想了。”
    大伯母在家里横，在肖奶奶这也横。以前她在这的时候，如果肖妈妈讲话她听了不舒服，只要脸一沉，肖妈妈就不说话了。
    大伯母立刻挂了脸，“我跟你说话了吗，你这话说给谁听呢？”
    肖妈妈嘴角挑了挑，以前给你脸是把你当嫂子，不给你脸的时候你屁都不算。
    肖妈妈吃的快，也差不多饱了。她把碗往桌上重重一搁，“说给你听啊，怎么了，听不懂？有什么事冲我说，别冲妈说。妈年纪大了，我伺候她安心养老享清福就行了，别的事不用妈操心。”
    大伯母气的脸色发青，她没想到肖妈妈今天这么硬气，“冲你说？你算老几啊？我们说的是他们肖家的事，你姓周，你有什么资格开口啊？”
    肖妈妈皮笑肉不笑，“我没记错的话，你不是姓李吗？还是你改姓了，现在姓肖了？不过我不管你姓什么，收起你的那些算盘，在这个家里，我周晓敏就是说了算！”
    大伯不知道今天大伯母叫他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但是现在听这话，他也猜到一些，他转头对大伯母说，“木青啊，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先商量商量再说吧。”
    “商量，商量什么啊！我嫁给你真是倒了霉了！”大伯母的火正无处可发呢，“从我生了孩子你便成年累月的在外面跑，孩子丢给我一个人照顾。我吃了多少辛苦，受了多少累你知道吗！”
    “我为你们肖家吃苦受累，没一个人惦记我的好。现在谁都能指着我鼻子骂，你们就是这样欺负自家媳妇的？”
    大伯母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真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木青啊，你。。”肖奶奶开口，想要缓和一下气氛，被肖瑶握住了手，肖瑶帮肖奶奶夹了一筷子蘑菇肉片，“奶奶，来，吃菜。”
    这时候肖奶奶还是别说话的好，她们两个媳妇吵架，肖奶奶怎么说都不合适。
    大伯被大伯母这么一唬，顿时就有些手足无措了，“木青啊，我知道你不容易，我在外面挣钱也是为了给你们母女过上好日子啊。行了，别难过了。”
    大伯母不依不饶，眼圈更红了，“我怎么能不难过，我为你们肖家吃的苦谁知道，谁感激了？”
    大伯还想再劝，肖妈妈开口了，“哎呀，行了行了，差不多得了。你从生了孩子大哥就在外头跑不错，但是孩子也不是你自己带的啊，不是一直妈带着吗？”
    “你这不吃那不吃，人瘦的跟麻杆儿似的，哪有奶水啊，肖莉出了月子不就断奶了吗。那么点个毛娃就这样丢给妈带，你说你夜里起不来，都是妈带着睡。”
    “肖莉睡颠倒觉，白天睡晚上不睡。你白天带的时候孩子一直在睡觉，你什么神都不烦。妈晚上带，孩子精神着呢，整夜不肯睡。妈一夜不知道要起来冲多少次奶，这边吃了那边尿了，不都是妈收拾。妈白天顾店，晚上带孩子，妈不比你辛苦啊。”
    “肖莉五岁的时候，我生了瑶瑶。你说肖莉还小，还没上学，你让妈继续给你带着，不让她过来给我带瑶瑶。妈不也是继续帮着你带了吗，一直把肖莉带到了小十岁才丢手。”
    “我也是肖家的媳妇，但是妈没帮我带过一天孩子。你有亲妈，但是我没有。我自己妈妈去世的早，妈不帮我带我就指望不上任何人。”
    “肖正德单位忙，我心疼他，白天晚上的都是我自己带，没个换我的人。瑶瑶夜里要人抱着，放下来就哭。我怕她吵到别人，就整夜的坐在床上抱她，年纪轻轻的腰就不好了。”
    “我周晓敏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我本来可以去更好的单位，但是我要带孩子不方便，才去了圆珠笔厂。我为肖家牺牲了这么多，这个肖家要欠也是欠我的，怎么你还委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