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夫人看到苏念念伸过来的手，闭上了眼，转动着手里的佛珠，没有说话。
玄十落在苏怀元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着一把小刀挑断他手腕的手筋，鲜血从他的手腕不停地流出，一阵凄厉的痛呼声从苏怀元喉间涌出，整个人痛得从轮椅上摔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不停地发抖。
苏念念没叫起，苏远山等人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在听到苏怀元的痛呼声时，苏宛宛转过头去就要冲过去，温听雨伸手拉住她，按住她的脑袋，不让她转过头去看。
“怀元！”苏怀舟站直身，震惊地看着地上蜷缩着的苏怀元，过去将颤抖的苏怀元小心抱在怀里，着急地怒吼，“快去叫大夫！”
杜姨娘将苏乐乐紧紧抱在怀里，强装镇定地看了苏念念一眼，见她并没有阻拦，忙吩咐一个侍女去寻大夫。
“念念，这是你弟弟！”苏怀舟眼含热泪，一脸失望地看着苏念念。
“苏大少爷，我们世子妃在苏府没有兄弟姐妹，切勿再攀关系，请称呼世子妃，莫再直呼世子妃名讳。”月见冷眼看着苏怀舟，面上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苏念念挑眉，今日月见话还挺多，她都很爱听。
苏怀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怀元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对他？他已经废了一双腿了还不够吗？”
“真要东西砸到祖母了才算错事吗？”苏念念垂眸冷眼看着苏怀舟，眼里没有丝毫感情。
“世子妃，求你饶了弟弟吧。”苏宛宛挣脱开温听雨的手，跪在地上，眼泪洇湿了脸上的面纱，不停地朝苏念念磕着头。
可是苏念念完全没有理她，眼神都没给她一个。
温听雨皱眉，弯腰将苏宛宛从地上强行拉了起来，半拥在怀里，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不要说话。”
他并非不知道苏念念与苏家之间，特别是与苏宛宛及苏怀元之间的恩怨，苏宛宛就算把头磕破了，苏念念都不会在意她说的是什么。
他不了解苏念念是个什么样的人，传言她骄横跋扈，传言她良善大义，传言她无情无义，传言她忠孝两全，传言不可尽信，但他知道温言瑾他得罪不起。
他姐姐温揽月在他非要娶苏宛宛时提醒过他，若想苏宛宛好好的，不要让苏宛宛与苏念念起冲突，别招惹苏念念。
原本他以为姐姐是怕他惹恼了温言瑾，如今看来，苏念念若发狠，根本不会多听旁人说一句话。
“世子妃，你当真那么狠心。”苏怀舟抬眸望着苏念念，不可置信地摇着头。
“最近我领悟了一个道理，对自己有害的隐患不必留着，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之前是我错，我向你们道歉，让他们活着，让你们对我抱上了希望。”苏念念唇边勾起一抹温和的微笑，言语淡然，平静如水。
苏老夫人握住苏念念的手，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待大夫来了，把怀元身上的伤处理一下，将人送到别庄。”一直没有说话的苏远山看了闭眸的苏老夫人一眼，声音沙哑地开口。
“爹爹！”苏宛宛睁大眼看着苏远山，温听雨把她拥在怀里，不让她乱动。
“父亲！”苏怀舟震惊地看着苏远山，“怀元这样还如何在别庄待着？”
“就如此办。”苏远山坚定地看着苏怀舟。
“祖母，我们走吧。”既然苏怀元的事情已经解决了，苏念念也不想待在这了，捏了捏苏老夫人的手轻声道。
苏老夫人睁开眼，慈爱地望着苏念念，微笑着点点头，“好。”
苏念念将手里的匕首放好，扶着苏老夫人站起身来，无视屋内的一群人，悠悠向外走去，待她们走到垂花门时，苏远山在后面叫住了她们。
“母亲，念念。”苏远山立于她们身后，没有过去。
苏念念扶着苏老夫人停下步子，却没有回头，没有说话。
“母亲，念念，是我没看好怀元，让你们受惊了。”苏远山沉声说道。
“我以为，父亲可以保护好祖母的。”苏念念看着前方的路，嗓音清冽，上次是宋雨晴，这次是苏怀元。
“对不起。”虽她们没回头，苏远山还是拱手深深鞠了一躬。
苏老夫人捏了捏苏念念的手，朝她摇摇头，轻声道：“远山回去吧，母亲陪陪念念。”
“是，母亲小心。”苏远山点点头，却没有马上离开。
“祖母我们走。”苏念念扶着苏老夫人继续往外走。
到了苏府大门，肃王府的马车正在候着，温言瑾在马车旁来回踱步，见苏念念与苏老夫人出来了，迈步迎了过去，“祖母。”
“阿瑾来了。”苏老夫人笑着点点头。
“夫君你怎么来了？”苏念念歪着脑袋疑惑地望着温言瑾，笑容甜美。
她虽告诉过温言瑾今日会过来看望祖母，但她与月见是翻墙过来的，也有可能翻墙回去。
“方才回国公府，碰巧在门口撞见苏府去寻大夫的侍女，玄一顺口问了一句。”温言瑾面容温雅，笑容清浅。
苏念念挑眉，那就是温言瑾已经知道方才发生的事了，特地备着马车在门口等她与苏老夫人。
“祖母，不如随言瑾回王府一坐？”温言瑾轻声问道。
“祖母？”苏念念挽着苏老夫人的手，眼睛亮亮地望着她。
“好，去王府坐坐。”苏老夫人拍了拍苏念念的手，宠溺地点点头。
苏念念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眉眼弯弯，与温言瑾一起将苏老夫人扶上马车，柔声道：“祖母先坐着等我，我回去国公府和娘亲说一声。”
“我已经和娘说过了，芍药与允禾已经先收拾东西回去了，我们与祖母直接回家便可。”温言瑾抱着苏念念的腰，将人抱上马车。
“好。”苏念念点点头，乖巧地进了车厢里。
“嬷嬷。”温言瑾抬起手臂，等待张嬷嬷上马车。
张嬷嬷连忙摇头，急忙道：“世子使不得。”
“嬷嬷是长辈，使得。”温言瑾脸上挂着一贯温文尔雅的微笑。
“白英，上来吧。”苏老夫人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车厢里传来。
“是。”张嬷嬷无奈，朝温言瑾点点头，伸手搭在温言瑾的手臂上，“有劳世子了。”
“嬷嬷来，这里坐。”苏念念见张嬷嬷进来了，伸手拉着她的手，将人拉到自己身边坐下。
随后，温言瑾也上了马车，给苏老夫人、苏念念、张嬷嬷都沏了一杯茶，张嬷嬷连忙谢过。
“吓着念念了。”苏老夫人握着苏念念的手，叹了口气安抚着她，方才那瓷器向自己砸来时，苏念念那一身怒气难以掩盖。
苏念念摇摇头，依恋地靠在苏老夫人的肩头，回握着苏老夫人的手。
“祖母已经随我们回家，念念不必担心。”温言瑾低声哄着苏念念。
“有念念保护祖母，咱们回家。”苏老夫人歪着脑袋靠着苏念念，轻声哄着她。
“嗯，我们回家。”苏念念点头，紧紧握着苏老夫人的手。
*
苏府，垂花门。
苏远山望着苏念念与苏老夫人离开后，就一直站在那里，直到管家来报。
“老爷，老夫人上了肃王府的马车，随世子、世子妃一同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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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宁郡王府。
“宛宛，别生气了好不好。”温听雨试图将苏宛宛抱在怀里，却被苏宛宛推开。
“你为什么不让我为弟弟求情？他都这样了，送去别庄如何活得下去？”苏宛宛拿着手帕不停拭着眼里的泪。
“世子妃根本就不理你，何苦伤了自己。”温听雨叹了口气，看着苏宛宛脸上的泪一阵心疼。
“总好过什么都不做，”苏宛宛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流，“念念也不是不讲情理之人。”
温听雨把苏宛宛拥在怀里，轻声哄着她，“世子妃对你还有偏见，求情不会有什么效果，岳父也已经下定决心要把怀元送走了。”
“可是，可是那是我弟弟，娘亲都已经那样了，我连弟弟都保护不了。”苏宛宛攥着温听雨的衣服低泣。
“我们派人去照顾岳母与怀元，以后找机会便把他们接回来。”温听雨揽着她的肩安抚着。
“好。”苏宛宛靠在温听雨怀里，含泪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