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温的,软软的,柔若无骨的手,却有力地抓住他的左手,另一只手指在掌心里一点点地划过,那触感从手心直达心底,象一只多足虫慢慢地爬过,心里又痒又麻,酥酥的,难受又好受,他愣怔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被一个男人给轻薄了,下意识地要收回手,却又被华希予抓得更紧了。
“手掌宽厚,说明你是个有福之人,哇,你这事业线简直逆天了”她看他一眼,也不等他说话,只管自己接着说:“喂,少年,你今年几岁呀,满20了吗?”
她望向他的面庞:“我看你也就20出头,刚毕业,事业应该还没起步,不过,将来,你会有大出息,至少能到省部级,噢,不对, 在你们这儿应该是到丞相甚至当皇帝,唔,唔,你干嘛” 她还没说完,被刘璟承一把捂住了嘴。
她用力掰开他的手接着说:“你干嘛,我还没看完呢” 一个擒拿手又反抓起来,手腕上的表将刘璟承的胳膊狠狠地划了一下,刘璟承反手一把抓过她的手腕,将袖子往上一捋,那道被剑划着的伤疤赫然在目,他没来由地一阵心悸,“原来是她,难怪有种熟悉感,难怪对着这么丑的男人也不讨厌,差点就被她给骗过去了 ……”
“真是聪明,竟然知道女扮男装” 他瞟了一眼她的胸脯,心里一阵暖意涌起,笑意爬上嘴角,连日来的焦躁,这一瞬竟然全身通透,舒畅至极。
跳河给丞相府带来那么大的冲击,自己已经完全置身事外,这是女扮男装又回来了呀,那就必定不能让你再跑了。
他恐怕她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把手抽回,但她又一把抢过来,他也没再坚持,任由她接着说。
“让姐看看你的爱情线哈”
“爱情线?”他听清了,却没听明白,第一次听这说法,很感兴趣,这一回也清楚地听到他说的“姐”字了,心里暗笑了一声,都女扮男装了,竟然口口声声地自称姐,就不怕穿煲了吗。
古人有爱情吗?当然有,只不过维持不了几天,古代男子一生只爱一个女子而不纳妾的,只怕不足五个数。
少男少女在初相遇那一刻或许是爱的,但这种爱只怕用不了两年,甚至到妻子怀孕就终结了,妻子一怀孕,纳妾就顺理成章了,就像男人不做那事儿就会死一样。
古代女人何其悲哀,无论夫君好坏都得同其他人分享,所以谈爱情什么以的,真不存在。
象华希予这样堂而皇之地说爱情的女子,会被贴上各种屈辱的标签,然后嫁不出去,在娘家爹嫌娘厌,更别说嫂子侄儿们,一个女子的一生被断送,后果相当严重。
她用手指在他的掌心里顺着那条爱情线一点点地划着:“啧,啧,啧,少年,你最近要交桃花运,你会遇到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子”。
她说着比了个妖娆的姿势,然后又深沉地说:“就象张爱玲说的那样,于千万人之中,不迟也不早,恰好在这里遇到,然后对她说‘噢,原来你也在这里呀’”
她抬起头认真地打量着,然后又认真地问:“你懂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刘璟承嘴角牵出一抹会心的笑意,心情显然特别的畅快,想大笑,却忍住没有笑出声来,不置可否地望着她,心里想着,“可不就是桃花运嘛”,然后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想来你也不会懂了,我的意思就是说,你的姻缘是早就注定了的,无论世界上有多少人,有多少场爱情,你等的那个人,就在人群中,你们总会在一个注定的时刻遇到,她会不远万水千山来到你身边,你也会不远千山万水追随她去,哎呀总之你俩就是谁也离不了谁的样子”
她感觉自己有点说不下去了,又望了他好一会儿,这人,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呢,她听到自己的心嘭嘭跳得欢,有点不好意思,只好又低头看了看他的手掌:“一切都写在你的手掌上了,自己回去慢慢看吧”
她甩开他的手,心里也是一阵慌乱,端起桌上的酒碗,“我不能被美色迷惑” 将美色一饮而尽。
刘璟承心里顿了一下,“早就注定了的,是啊,我不知你从哪儿来,但是你来了,给我生了儿女,我们终于又遇见了”他想着,等此次危机安然度过,立刻就让父皇下旨。
刘璟承注视着她,脸上毫无波澜,完全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华希予看他满脸不相信的样子,稍作镇定,有点不高兴地道:“你别不相信,我是认真的” 但她的脑子里闪过一群女孩看手相逗趣时的场景,呵呵,这种话很多同学对我说过,我也对很多同学说过,哈哈哈。
我同学?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想起了些什么,之前想起了学校,还说在蕙城读了大学,是个街头小霸王,想到了教练,啊!看来是个好开端呀,慢慢就会全部恢复过来的,不急,不急。
“你有意中人吗?”正在努力回忆自己,突然被这么一句给打断了。
“我?意中人?”华希予显然对这个问题有点猝不及防,她似乎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些全都不记得了。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不过,我的意中人,一定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穿着金甲圣衣,踏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她顿了一下,觉得这个故事虽好,可结尾不太美,不吉利。
于是又认真地补充道,“我猜中了开头,也一定能猜中结尾,我必定能跟他生生世世不分离”
她像个傻瓜一样得意地笑着,大眼睛闪烁在甜美的憧憬里。
刘璟承看得呆了,想像穿着金甲圣衣踏着七彩祥云而来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看来醉得不轻,竟然在等着别人来迎娶她,做梦,你今生注定只能是我的。
心里不悦,面上也不显,继续喝酒,继续听她胡扯。
华希予见他不吭声,觉得没意思:“你这么不会聊天,生活该是多么的无趣呀”
她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胸腔里有一团火在燃烧,很想找个方式发泄,去ktv嗨歌,去蹦迪,可是没音乐,没场所。
她又给自己倒酒,壶空了,没酒了。
“老板,再给我拿瓶酒来“她对着掌柜的高声喊,同时晃了晃手里的酒壶。
掌柜的赶紧拿了酒来,刘璟承接过酒,给她倒满。
华希予端起酒碗,满脸绯红,眼神迷离,傻傻地望着刘璟承:“干~~~杯”
刘璟承举起酒碗跟她对碰了一下,长臂一伸,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华希予,另一只手端着酒碗,一口喝干了碗里的酒。
“爽” 华希予大喊一声,站起身来,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完全不当他是个陌生人,她又回到了跟同学朋友们喝酒打架的状态中。
“你叫什么名字?以后认我作大哥,跟我混,我罩你”她喋喋不休,自顾自地不停地说。
眼看着她就要倒下去,刘璟承赶紧跨过去,一把揽住她的腰,纤细柔软,触感很好。
“小兄弟怎么称呼?”刘璟承问。
“你问我么?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宁城华希予” 豪气地一挥手,还要继续喝。
“华茜羽?”刘璟承一惊,这名字……,是了,她之前就说过她叫华希予,跟丞相府大小姐名字重音了。
“喂,騒年,你不会也跟我一样回不了家要在这里流浪吧”华希予已经听不见他说什么了,只顾自己醉眼迷离地望着他说。
刘璟承没搭她的话,他知道此时说什么她都听不见了,一手扶着她,往房间里去。
“那我们就搭个伴,一起闯天涯吧” 她醉眼迷蒙着,在继续着自己的话题。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刘璟承不动声色地问,心里在想着一起闯天涯似乎也不错,至少不寂寞。
“我告诉你,我现在有两辆房车”她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只管自己说,想到房车,又想到了两个小团子,“我告诉你啊,我之前在蕙城遇到两个小团子,他们的娘亲之前肯定是开着房车穿过来的,然后她回去了,把她的房车扔山上了,我这回做好事,将那车一起拖下山,还给那两个小宝贝”。
她打了个酒嗝,身子一软,差点滑倒,刘璟承一把将她捞住,听她继续说,“我跟你说,她那个房车我检查过了,跟我想要的简直一模一样,里面的东西全都完好无损,从那些医疗设备来看,那人应该是个外科医生,很厉害的那种”。
呵呵,五年前穿过来的房车,那是在美国她亲手设计由安娜为她定制的,除了房车的功能外,那还是一辆医疗车。
那时的她还没想过脱离组织,除了是一名顶级特工外,还是一名外科医生,打造这辆房车,是想做个移动医疗组,带着奶奶旅游,一边行医。
在暗网接单后,安娜会开着车去接病人,施救后在房车上护理,直至病人康复后送回给家人。
之所以要用房车,只是不想被过度打扰,毕竟她有好几重身份,又才十几岁的年纪,不愿意给人作解释。
华希予还在继续,醉酒后的人话特别多,分享欲特别强,平时打死也不会说的事,几杯酒下肚,生怕别人不肯听,要么怎么会有酒后吐真言呢。
她继续道,“不过,姐也是医生,你要有什么病,只管来找我,姐包你手到病除”。
医生是不宜喝酒的,尤其是外科医生,会影响手的稳定性,所以,她只大醉过两次。
第一次就是五年前回到蕙城后,思念两个孩子时大醉了一场。今天算是人生第二回,她不只是因为回不了家而落寞,还有些她说不清楚的情绪,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不踏实,无法描述却又真实存在。
她忽然开心地大笑,转瞬又沮丧起来,神情黯淡地说:“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她穿着她的登山鞋,戴着手表,这些现代人特有的物品是她这么容易就被刘璟承识破的主要原因。
不是她疏忽,而是鞋子真没办法将就,不合脚就没办法走路,古人的绣花鞋,底太薄,不适宜走远路,还有手腕上的表,戴了十几年,早就忘了它的存在,时不时看表看时间,已经是生活的一部分了。
她受过严格的换妆训练,扮各种角色,各种细节都不能错漏,今天这些bug,不是她不专业,不是她没想到,她只是有太强烈的优越感,有点小瞧了古人,拉她去填坑的华府的人,她真没把他们放眼里,逃出来只是不想跟他们耗时间,太麻烦,不值当。
真不是她大意,就是没把这些放在眼里,一个现代特工,玩转古代还不轻轻松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