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皇宫。
朝会结束,三皇子楚云渊丝毫没有察觉到大祸临头,他手持一只锦盒,心情愉悦地朝坤宁宫走去。
三皇子的母妃本是一名身份低微的宫女,偶然一次机会,被醉酒的应天帝宠幸后生下了他,小宫女一夕间升为周贵人。可惜周贵人福薄,没当几年主子便病故了。
自儿时起,三皇子便暗恨自己投错了胎,他十分羡慕楚云沧和二皇子,做梦都想成为皇后的儿子。长大以后,眼见着二皇子不学无术,他简直欣喜若狂,常常到孟皇后跟前尽孝。
三皇子得意地抚了抚手中的锦盒,里面是一颗极品夜明珠,孟皇后定会喜欢。他心中暗暗盘算,孟皇后什么时候才会对二皇子彻底失望,转而扶持他呢?
“殿下,殿下,等等奴才!”
身后,一个小太监尖细着嗓子,飞速追了上来。
三皇子顿住脚步,疑惑地看向小太监。小太监气喘吁吁道:“殿下,您府上传信,请您尽快回去,好像发生了大事!”
三皇子有些疑惑,不过,他还是立即转身朝宫门走去,果然看见皇子府的侍卫长,正在马车前焦急地踱着步。
三皇子面色微凝,能让向来稳重的侍卫长如此焦躁,必然是大事,他快步登上了马车。
滚滚向前的马车上,侍卫长迫不及待禀道:“殿下,今晨崇先生刚刚进入您的书房,便察觉到书房有些异常,他立即命属下关闭府门,禁止任何人进出。”
“崇先生在书房内仔细搜查,发现书房多宝阁上的物品被人移动过,最后,果然在两只花瓶里找到几封书信和一本账簿。”
三皇子疑惑道:“书信和账簿?”
侍卫长点了点头,拧眉道:“书信伪造的是您和黄岱来往密谋之事,账簿则是黄岱在嘉洲收敛钱财,并运送到京城的记录。”
三皇子脑袋轰地一下,犹如惊雷闪过,他浑身冒出一层冷汗,是谁想将如此滔天大罪扣在他头上?会是楚云沧吗?
他极力克制住浑身的颤抖,低声道:“你们查出了什么?”
侍卫长低声道:“属下着人盘查这两日所有有机会接进书房之人,当审问到一名负责扫撒的小厮时,还不待属下逼问,他便突然倒地中毒身亡了!经府医确认,他是主动咬破了藏在牙齿中的毒药自杀的。”
“属下派人仔细盘查了他的身份,他身家清白,父母都在咱们京郊的庄子上做事,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为了别人的细作。”
三皇子愤怒地拍了一下马车,颓然道:“除了那小厮,还查到了什么?”
侍卫长轻轻摇头:“属下出府时,崇先生正在安排全府搜查,他担心还有其他栽赃的罪证。”
三皇子点了点头,朝外面的马夫道:“再快些!!!”
马夫领命,高高扬起马鞭,皇子府的马车便在闹市上飞驰起来,街上的行人纷纷慌忙躲闪。
侍卫长忧心道:“殿下,刚刚属下在宫门口偶遇大理寺少卿彭大人,他一路打马狂奔到宫门口,神色焦急,定是出了什么大事!”
“黄岱就关押在大理寺,他会不会招供了?”
三皇子呼吸一窒,感觉到一股寒气从头顶灌到脚底,黄岱是人证,府里栽赃的东西是物证,人证物证双管齐下,再加上他去年给黄岱评定之事在先,已经截断了他所有的活路!
如此灭顶之灾,若是躲不过去,唯有逼宫一条路了!但他还没有准备好!
马车尚未停稳,三皇子便匆忙跳下了车,步伐凌乱地朝府内走去。
行至书房时,便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正站在书房门口,他长相周正,眼神深邃,后背微驼,微白的头发一丝不苟地梳成了一个发髻,配上朴素的衣着,仿若一位乡野的教书先生,此人正是崇先生。
三皇子虽然有些贪财好色的毛病,但却极善笼络人才,崇先生便是他几个月前收拢的重要幕僚。
原本两人相识时日尚短,三皇子不应如此倚重他,但此人才高八斗、心细如发,三皇子所有的幕僚加起来都比不上他一个,三皇子自然视若珍宝。
虽然此人性子孤傲,但却极易收服,三皇子仅用一些小手段便牢牢收服了他。譬如,书房禁地,当三皇子不在时,唯有崇先生可自由出入。又譬如,唯有崇先生可以号令皇子府的护卫。
见到崇先生,三皇子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他快步迎上去,急切道:“先生……”声音中竟隐隐透着一股委屈和祈求。
他扫了眼院中的守卫,立即将崇先生拉入书房,又迅速回身关紧了房门,才转过头,朝崇先生深深拜了下去,哽咽道:“先生救我!”
崇先生连忙扶起三皇子,温声道:“殿下不必如此,还没到山穷水尽之时,此事还有转机。”
三皇子目露惊喜之色,不过又立即转黯,他颓然道:“先生可能还不知道,大理寺少卿已经进宫,估计黄岱供出了我,就算烧毁了这些罪证,也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估计此刻,父皇正在御书房发火。也许过不了多久,御林军就上门了!”
崇先生微微点头,温声道:“殿下所提之事,老朽已经知晓。老朽还听说,黄岱已经死在大理寺天牢。”
“所以,烧毁罪证并非明智之举,而黄岱的供词已死无对证,即使最后皇上顾念父子之情,不会降罪于殿下,也会对殿下心生芥蒂。”
三皇子的瞳孔猛地放大,黄岱死了?!背后陷害他的人,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他颤声道:“先生,您可有应对之策?”
崇先生捻了捻胡须,朗声道:“还有一招,叫祸水东引!”
三皇子挠了挠头,直接问道:“引到哪儿?”
崇先生狡黠一笑:“殿下莫不是忘了?咱们府上还养着一名眼线,留了他这么久,是该派上用场了!”
三皇子双眼瞪得溜圆,停顿了几秒,才开口道:“先生的意思,是引到四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