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元丰茂店门前,整个殿堂面阔3间,进深4间,从外观上看是单层飞檐双跳双翘的门廊,与这一整条街大多数纯木建筑的商铺是一样高度,但明显门面更华美。
看进店门是两层,迎门就可见一个小小的楼梯旋转直上。
店门正对一水儿的纯木质的半人高的柜台,柜台上,做买卖的木质量尺,皮尺,剪刀等等,工具一应俱全。
用作包装的马槽纸,捆扎用的线绳,麻绳缠绕成团,规整摆放。
四个忙碌的伙计身后,货架上有序的码放着:丝、纱、绫、罗、绸、缎,而且每种面料按着色彩不同,由素色到艳色分别立起码放,让人一目了然。
一看之下就可知店铺经营规模之大。
略一想就明白,仅仅这些货物就花费不菲,此店资金可见雄厚,更不用说这么多种绸缎,还需要有精心保存货物的库房,
存放在库房里堆积着的大批货物,那又该是多大一笔资金。
仅凭这些就可断定,此店主不可能买不起这间铺面,而这个铺面的拥有者,却大肆宣传应急而低价估铺,感觉有点别有用心。
要知道王家是清流文人,家中并不富有,能让人看中的,只有母亲是清流文人的家 眷,这一点了!
这会不会是赵家作局!?
如果,故意以卖店赎罪欺骗众人,那这个店铺就是陷阱!
买了店铺,该怎么办?
也只能走一步,说一步呢。
首先,不能被人牵着鼻子走,糊里糊涂就深陷其中。
想到此,王瑾仪不禁对这家店面自然带上了审视,更加认真了几分。
门侧右手边有个小间儿,门上里挂着个帘子,帘子上用红圈儿印着一个大大的收讫,这是账房,专门儿收银钱的房间。进出交钱的下都是下人,大多身穿绸缎,而柜台上挑选的人都是刺绣锦缎,不甚华美,各种面料闪闪发光。
而王瑾仪突然发现,这个店里居然不卖布料,即使是自己家人最长穿精纺细布,棉布在这家店里,根本不够档次!
王瑾仪突然觉得买这个店铺似乎别有深意。
这不像是母亲抄底买了个店铺,更像踩到了一个带着痰的口香糖。让人无语恶心!
被算计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意识到这一点,王瑾仪再也不想费心观察顾客。
示意回转,王晋来在前,分开人流,主仆三人出门,穿过街道,与母亲在路边的杨树下相会。
不待众人回避,王瑾仪急急地问出口,
“娘亲,当时是谁来查的这间铺子?”
母亲赶紧蹲下了身,看着女儿问道,
“瑾儿,这些咱回家再讲,刚刚发生什么事了吗?”
“娘亲。”
王瑾仪压下心中的情绪,平静的地开口,
“娘亲,这家铺子需要再查一下,当时是谁查的?”
母亲微微的愣了一下神儿,没想到女儿这样小,只是进店走了一圈儿就发现了问题。半信半疑间,还是问了青儿,王进来和管事王平安走了过来。
永兴巷9号的管事是父亲提的,原是二房院里有身契的家仆,人很中正,身有死契,由主家定名叫王平安。
此时两人都有些狐疑。
“娘亲。”
王瑾仪招手,
“让他们来。”
两人走到小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眼前,刚刚到自己腰带高的小女孩儿。
王瑾仪毫不客气,没有抬头,而是说了一句:
“蹲下。”
二人稍一反应,就蹲下了身子,看着自家小姐。
王晋来和王瑾仪算上这一次已经有两次接触,对这个小姐是发自内心的钦佩,所以心下已经猜出,小姐一定是发现了什么问题,便问到:
“小姐,是有什么不妥吗?”
而王平安每日虽总听下人们说,自家小姐晨读用功,家里也重视,还听了好多下人都夸小姐,但毕竟没有接触过,现在从脸上看,就是一脸的问号儿。
不过王瑾仪没时间与其详细解释,问道:
“铺子是你二人查的吗?”
“嗯。”
“对,小姐。”
二人齐齐回话。
“我问你们,这家铺子原来曾经有人过过手吗?那时铺子卖多少钱?这周围的铺面大概卖多少钱?”
王晋来回答:
“小姐,这家店上次过手,我们在府衙登记册上查到过,是一个商户,前年卖给了赵通判正妻,交易价是一千八百两,当时交易纳税票子我看过,的确是这个价,没错。”
“你们谁查的?这周围商户?”
王平安接话:
“小姐,是我!”
不管心里有多少奇怪的猜测,小姐这么小,就能这么有条有理的发号施令,还是恭敬作答了。
王瑾仪紧接着问道:
“现在与这间铺面差不多的铺子,都卖多少钱?查过了吗?”
“是的,查过小姐,我们在牙行查过,这条街上面阔三间的铺子,基本都在三千两左右,要看地段儿,好的会更贵一些。”
王瑾仪脑袋里一颗什么东西炸响,心也跟着往下沉了沉。
完了,看起来不是自己瞎怀疑,确实是故意的低价估铺,引诱母亲买下。
索性也不过这一两天的事儿,也许还能拯救。
于是镇定的说道:
“你们让其余的人自行回府吧。”
“王晋来,你驾车先去王宅禀报一声,我和娘亲马上就到。其余不要说,然后等着我们一起回。”
“王管事先把人员分配好,然后我们回王宅。”
两人起身看了一眼,一直默不作声的夫人,
母亲听了王瑾仪刚刚的问话,一直在凝神思考中,王瑾仪已再次发话,
“快些去办吧,有事另外再说。”
二人这回领了吩咐,各自忙去了。
二人走后,王瑾仪再次唤了一声:
“娘亲。”
母亲郑重地蹲下了身子,问道,
“瑾儿,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看到什么了?”
.“娘亲,你在家曾跟我讲过,这家店是你低价买的?”
王瑾仪小小声的地附在母亲耳边问道,
“你告诉我,是多少钱?”
母亲看了看,梳着精致花苞头的女儿,吞吞吐吐地道:
“他们要一千八百两。”
王瑾仪急了,
“娘亲,你们成交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