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仁见那些匈奴一上来便把他们几个给围住了,顿时心感不妙,其实到现在他心里也完全没底了。如果说西郡和武威还在,那他至少还有五成的把握。
打仗无非就是为了钱财、地盘和女人,因为这些郝仁都可以给他们,而他唯一要的,就是匈奴善待这些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
然而,此时的西平郡已经是一座孤城,不仅城里还有那么多平民,而且孤立无援,所以他现在连一成的把握也没有。
这些匈奴骑着大马,个个都身材魁梧,腰别长刀,脸上挂着轻蔑的狞笑,仿佛是在对着他们的猎物展示着最恶毒的嘲讽。
郝仁连忙主动上前拱手行礼,然后自报了家门。虽然薛定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他从那些匈奴的表情中可以判断出来,他们显然已经知道了郝仁的身份。
然而他们压根就没有理会郝仁,而是把目光都汇聚在了沈珺和洛云的身上。
“洛云、沈珺,见机行事!”薛定小声提醒着。
俗话说见过鬼都怕黑,但鬼见多了,不也就那样!
虽然被几十个匈奴围住,薛定却是心如止水,压根就没把这当一回事。其实不管郝仁谈成什么样,薛定是肯定会动手的,他之所以跟着过来,除了不让郝仁把那些女人交给匈奴,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薛公子,莫要着急,我再谈谈!”郝仁看到薛定的脸色有变,便连忙说道。
“瞧这鸟样,你还谈个屁!”薛定骂道。
而就在这时,几个匈奴便向洛云和沈珺围了上去,想伸手去拽开她们的面纱。郝仁一惊便连忙上前劝阻。
只见那几个匈奴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忽然,其中一人勃然大怒,他抬起腿一脚便把郝仁给踹下了马。
“薛公子再等等…”
郝仁连忙喊道,因为他在落马之前,已经看到了薛定举起了弓弩。
“你大爷,等死吗?动手!”
薛定大喊了一声,随即迅速举弩连发两箭,一下子便干倒了四人。而洛云和沈珺则守在薛定的两边,一出手便把几个匈奴大汉的脑袋给卸了。
匈奴一惊,他们连忙紧拽缰绳,刹那间便如星散般分散开来。
不得不让人惊叹,这些人的马技和反应能力堪称一流,短短一个呼吸之间,他们便迅速调整好了位置,形成了攻击之势。
“姓郝的,死了没有?”薛定喊道。
“还…还好!”郝仁连忙爬起来,又翻身上了马。
所有匈奴一惊,一改之前的流里流气,个个抽出了腰间长刀,如狼群般便围着薛定他们转了起来。
“各位大侠,你们看戏呢,还不赶紧过来帮忙!”薛定大声喊道。
随即,在那片空无一物的马路两边,忽然从雪地上冒出了上百个人影,他们全都身披白色斗篷,手持八尺木棍,就如那街头的混混,一窝蜂便朝这些匈奴冲了过来。
然而,这些匈奴并没有慌乱,他们丢下了那些女人,迅速化阵形为队列,两人一排,分别兼顾左右,趁未被合围前便朝着西边冲了出去。
“想跑?门都没有!”
薛定掏出一支骨哨,深吸一口气后随即吹响。瞬间,一声清脆响亮的哨声宛若鹰唳九霄、隼啸苍穹,在广袤无垠的天地之间悠悠回荡。
忽然,马路两边又冲出了一群人,男女老少参差不齐,他们扛着几十个拒马便堵在了路上。
匈奴一看,脸上顿时露出了鄙夷之色,心里不禁在暗笑这些华夏人愚蠢。他们又迅速把队列一分为二,从拒马的两边绕了过去。
“收工!”薛定拍拍手,说道。
“收工?”所有人都是一愣。
就在这时,冲在前面的那些匈奴,骑着的马匹忽然像踩进了无底深渊,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二三十个匈奴便如被飓风吹倒的稻杆一般,瞬间人仰马翻地倒在了雪地上。
紧接着,那群大侠抡起木棍便追了上去,还一边在大声喊着“该我们出场了!”、“狭路相逢勇者胜!”之类的屁话。
“所有人都听好了,不准打脸,打断他们的狗腿就行!”薛定连忙喊道。
看着那几十个匈奴,被这群大侠打成了一群落水狗,薛定也下了马。
她走到了洛云和沈珺面前,一脸恭恭敬敬地说道:“两位公主请下马!”
两位大美女忽然一愣,不知道薛定又想唱哪一出。
“小坏蛋,你是有意让本宫过来将事情搅黄的?”洛云一手把薛定拽上了马背,嘴唇贴着他的耳朵,小声问道。
“怎么可能,我从来都不做违背妇女意愿的事…真没有,我们也抓紧过去揍他们一顿!”薛定大声说道。
郝仁:…
半小时后,除了被薛定故意放跑的那一人,剩下的二十多个匈奴都被他们带了回来,此时就绑在了郡城外的十字架上,也就是薛定刚来西平郡城时,差点被那兵哥乱箭送走的地方。
大侠们还是很知轻重的,这些匈奴除了五腑六脏受了重伤外,脸上毫发无损。薛定看这些人一时半会还死不了,便把他们绑在城外的空地上示众了。
可能因为这些匈奴有一半白人的血统,所以看起来个个高大凶猛,体壮如牛。别说平民,就连很多小战士看了都心惊胆战。他们压根就没有想到,自己的对手竟是如此的庞然大物。
“薛公子,我们谈谈如何。”郝仁忽然凑到了薛定身边,小声道:
薛定当然知道郝仁还是想尽力挽回局面的,但他太了解这些匈奴了。所以他才不会傻到干这种与虎谋皮的事。
“郝大人,有话直说!”薛定淡淡道。
“薛公子,既然你已经动手,人打了杀了也就罢了,但你为何又放走一人?不仅如此,你还将这些人置于城外示众。此举无疑会激怒胡贼联军,于我等实乃有百害而无一利。”
郝仁知道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了,其实这事也不能怪薛定,因为那些匈奴只是在问他要女人,压根就没谈什么交易的事。只是他不太明白,薛定为什么还想着把这些匈奴引过来。
“郝大人,草民有一句话想问你:别人想要杀你,那你觉得你的感受…重要吗?”薛定冷冷地问道,眼神中透露出一抹杀意。
郝仁一愣,薛定这句话他好像听明白了,却又好像没听懂,但这和把匈奴引过来有什么关系?
“猪!华夏猪!”薛定路过一匈奴面前时,却听到一个已经被揍得半活不死的匈奴骂道。
“你说什么?”薛定靠近那匈奴,冷冷地问道。
“猪!我说你们所有华夏人都是猪,哈哈哈!”那个匈奴笑骂道。
所有人一听,便顿时火冒三丈,大家都想冲过去把这些匈奴给活剐了。
“你们看到没有?”薛定冲着所有围观的人群喊道。
“在他们眼里,只有那些把他们打趴下的人才是英雄;而那些跪地求饶、卑躬屈膝的,在他们看来,连人都算不上。所以…”
“大家都听好了,胜利是打出来的!”
话音未落,薛定便夺过一个战士手中的刀,迅速举起,毫不留情便砍下了这匈奴的一条胳膊。
“呜哇…你…你!”匈奴一阵鬼哭狼嚎,痛得是死去活来。
众人一惊,他们没有想到,这薛定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凶起来竟也那么可怕。
“你刚才叫我什么?”
匈奴痛得颤抖着,但他依然咬着牙,狠狠地说道:“你们…都是猪…”
“呜哇…”
匈奴话没说完,又被薛定卸下了另一条胳膊。
“你刚才叫我什么?”薛定继续不依不饶地问道。
“猪!”匈奴嚎叫了一声。
薛定双手紧握刀柄,没有半点犹豫,一刀便把这匈奴的头颅给砍了下来。瞬间,匈奴那如热泉般喷涌而出的鲜血,便把薛定溅得满身都是。
“你们看到没有!”薛定又大声喊道。
“这些畜牲要来抢你们的妻女,要来杀你们的亲朋,要毁掉你们的一切,而你们就像一群懦夫 ,只懂得抱头鼠窜。你以为他们会怜悯你?做梦!你们要想阻止他们,那唯一的办法,就是砍下他们的脑袋,让他们彻底闭嘴!”
“对,砍下他们的脑袋!杀!杀!杀!”
全场的氛围如同被点燃的火焰一般,骤然高涨起来了!不仅那些将士们心潮澎湃,就连那些平民百姓也难以自抑,跟着激动起来,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仿佛也想上场杀敌,一展身手。
接着,薛定便在现场安排了两个解说员,告诉大家匈奴的各种特点。
“哎呦我去…这小子可以啊!挺会蛊惑人心嘛!”
洛云和沈珺静静地跟着薛定,而洛钦则嚷嚷地跟在洛云她们身后。
洛云忽然恍然大悟,原来薛定把这些人带回来,并非在泄愤,而是为了给大家授课。
她知道,接下来的一仗,不管输赢,恐怕都将是九死一生。她当然不怀疑薛定的能力,但对手可是整个胡人联军,而且很可能首战便是决战!
薛定之所以让大家了解匈奴,目的就是为了克服他们心里的恐惧。城破了不可怕,但心理的防线要是也被击垮了,那一切就真的玩完了。
最终,薛定没能从这些匈奴口里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便让那些驻军把他们都公开处决了。
虽然杀的只有这二十多人,但确实大大地鼓舞了人心,毕竟从开战到现在,他们绝大多数人就连匈奴长啥样都不清楚。
晚上,薛定把大家都召集在一起,把所有任务都在安排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他便悄悄地溜了出去,还顺走了一壶酒。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薛定爬上了一间院宅的屋顶,一边看着那灰蒙蒙的夜空,一边躺着喝起了酒。他来到这个世界好像也没多久,但却好像过了一辈子。
“大人,我们今晚还走吗?”
忽然,在离薛定不远处的另一间院宅的屋顶上,正坐着三个黑衣女子。
“高处不胜寒…先不走了!”圣女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