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贺老太被贺怀安怼得哭了,一大家子,人人有自己的一份心思。
谁都不敢说话。
这时,贺秋荻才开口劝道:“阿娘,三哥一直说话直,你别跟他一般置气。”
贺老太抬着泪眼婆娑的眼,诧异的看着贺秋荻。
就连老闺女,都觉得她不该包庇魏氏吗?
贺秋荻好像没看到贺老太的诧异似的,又看向贺怀安,道:“三哥,你看看你,都把娘气哭了,你还不跟娘道歉。”
贺怀安这才跪到贺老太面前,给贺老太磕了个头:“阿娘,对不起,我就是气愤魏氏把持着家里的杂货铺,这些年赚了上千两的家财,还欺瞒大哥,跟家里哭穷。害大哥背负不孝不义的罪名。还让阿爹和阿娘一把年纪如此操劳,没有安享晚年,实在是不该。”
听贺怀安终于改口,把所有的罪名推给魏氏,贺老太心里舒坦了些。
贺秋荻不禁要给三哥点个赞。
给力啊。
贺老太这才止住哭的阵势,用手绢擦了擦眼泪,看向贺老爷子,说:“老爷子,你才是一家之主,你说该怎么办?”
贺老爷子抽了口烟锅子,才说:“先把两座宅子,杂货铺拿回来,还有你说好的二百两也一并拿回来。老大一家,搬回石榴村住。魏氏这么多年,都没怎么侍奉过我们二老,轮也该轮到她了。”
他知道,贺怀安平时赖归赖,但基本不会跟老婆子犟嘴,把老婆子气哭的。
这次发难,是心里真的很不平衡了。
若是不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只怕这个家,要逐渐离心。
一家人的心不齐,是无论如何都走不远的。
贺老爷子又抽口烟,继续说:“算上老六和老七的赏银,家里明面上就有六百两现银了。老六的二百两,替他攒着,做他考科举的钱。至于老五考科举的那笔钱,就用由魏氏送回来的这二百两。老七的赏银,留着给她做嫁妆,谁都不许肖想。”
“让魏氏再拿六百两,她多半拿不出。那就让她再出三百两,一共凑五百两拿回来,若是不凑,就对账,按照账本来掏钱,要是拿不出我们就只能对簿公堂了。到底是拿五百两还是对账,她自己选一个。”
金翠花这才开口问道:“那家里的宅子和杂货铺,要怎么安排?”
贺老爷子说:“以前贺家的旧宅,看行情如何,如果行情不错的话,就先卖掉。老大现在住的宅院,就全家划分房间。若是石榴村继续干旱,秋收后,西戎来犯,我们全家去城里住挤一挤,那座宅子,也是住得下的。”
“就跟家里这样分配,各房大人一间,分配出四间屋。老五和老六的保持不变。老七跟我和你们阿娘睡一间屋里。家里的几个孩子们,大郎他们一起住一间,大丫他们住一间。要是有不乐意的,可以出去另外租房。”
“至于杂货铺,管理权暂时放在你们娘这里。杂货铺的活,等春忙结束后,怀平怀安想去做,都可以。杂货铺的进项,就做公中。收入分配到各房,读书的读书,攒嫁妆的攒嫁妆,少不了你们的。”
“至于魏氏归还五百两里的三百两现银,暂时留着,等怀璧和怀瑾参加完秀才考试再说。如果他们能考上秀才,这笔钱就留着给他们俩去参加秋闱和春闱。如果没考上,还是照旧分配到贺家的大事件上。”
贺老太没想到贺老爷子会这么安排,不禁有些迟疑,最后还是说:“这会不会不太好?大家都去城里住,以后村里的活,该怎么办?”
“石榴村距离城里不远,就算他们去城里干活,平时他们都得回家住。房屋的分配,是进城小住和逃灾年的分法。等春忙结束,我会去城里一趟,购买粮食和生活用品。保证我们贺家之后能在城里好好的呆着。”
看贺老爷子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贺老太只能这样作罢。
贺老爷子没想过,当年给贺怀章活动捐官到教谕的旧宅和杂货铺根本没卖,而是转了个手,到了魏氏手里。
知道这事,他是真的很震惊。
怀章和魏氏,能把这件事瞒得死死的。
以后。
只怕也指望不上他们夫妻俩了。
老婆子溺爱怀章,他却没有。
他年轻时,就开始走镖,走过大江南北,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像怀章和魏氏这样的做法,那就是伪君子,远比真小人恐怖。
贺怀章的做法,的确令他心寒。他怎么做得出来,当了官,不往家里拿钱,还贪墨家里的旧宅和杂货铺,甚至还骗家里说没钱,管家里要米粮蔬菜,房租钱这种事的?
魏氏手里的钱财可不少,她想给怀章捐官,才说自己手里有二百两,要贺家出大头。这空手套白狼的手段,跟怀章没当上教谕之前的做法是一模一样的。
怀章要真当了县令,贺家能不能跟着一起享福,那都得两说呢。
这些事没有怀章的允许,魏氏真敢做?
怀安说得对,贺家的希望,不能放在怀章身上,而如今,贺家所有的希望也已经不在怀章身上了。
对于贺老爷子的安排,贺老太就没再说什么。
他们年少夫妻。
贺老太无依无靠,一无所有的时候,是贺老爷子把她娶回来,给她一个家,让她过得比绝大部分流放的更好。
家里的事,基本是贺老爷子做主。
这些年下来,贺家终于熬出头。
贺老太还是很尊重他的。
既然他安排了大房的去处,那贺老太也没有反对了。
实在是,魏氏惹的祸太大了,她和老头子不处罚魏氏和怀章,难以让家人安心呐。
下午。
贺秋荻在家午休,就没再进山。
午休过后,带着贺三郎和贺清露在村口洗蘑菇,洗完蘑菇,又跑去河边和水塘边挖野菜。
他们仨在河边捡螺蛳,还捕鱼,忙得不亦乐乎。
没注意到贺怀章带着魏氏回村给贺家二老赔罪了。
他们回来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三四点的样子,村里大部分人都去地里忙着趁老水井和水塘有水,在地里忙着春耕呢。
贺怀章知道家里的事之后,就忙完手里的工作,跟县令请个假回来,给二老赔罪。
他以为,只要他给二老赔罪,魏氏把房产和二百两银钱交出来,在跟二老卖卖惨,这事就这么揭过去了。
谁知道,娘居然跟他说,不仅让魏氏交出房产和二百两,还要让他们大房搬回石榴村住,让魏氏承担侍奉二老的责任。
让他们搬回来住,这也就算了。
还要再让魏氏赔贺家三百两银子,以及,以后他的俸禄得交回阿娘手里,成为贺家的公产,大房的吃穿用度,跟二房和三房一样,由阿娘统一支配。
魏氏直接傻眼。
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婆母要给她立规矩,还要约束大房一家四口了。
这怎么行。
贺怀章更是不禁悲痛欲绝:“阿娘,我知道错了,我和娴娘真的知错了。你和阿爹不能这么对我啊,我要搬回石榴村住,我……我在官场上,还怎么抬起头来做人啊。”
贺老太看三十出头的大儿子哭了起来,不禁有些心软。
这可是她最爱的孩子,大小还是个官呢,她怎么忍心看他受这样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