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慕衡呼吸紊乱，连手都在颤。
    他摩挲了一下手指，缓缓地抬起来，去解男人脸上的面具。
    面具是特制的，加上上面的线，并不好解。
    也是避免暴露身份。
    要是这么容易就让人解开了，那么面具又有什么用呢？
    他双手摸到男人的后脑勺，一点一点地解开。
    每解开一点点，他的心就颤一点点。
    再难解的线，总归也是有解开的那一刻的。
    待到将最后一点线解开的时候，他拽住了那根线，呼吸轻颤。
    右手，则是从后脑勺移动到前面，捏住男人脸上的面具，拿了下来。
    在拿下来的那一刻。
    男人的脸，彻底露在了裴慕衡的面前。
    剑眉星目，薄唇紧抿，硬朗深邃的轮廓是那么的熟悉。
    只是皮肤，比先前稍微黑了一点点，接近小麦色的那种。
    这张脸，正是……老三翟轲沉的。
    还有一点不同的是，在他右侧剑眉的旁边，有一道很深的疤痕。
    不算特别明显，但能看的很清楚。
    显然，这里受过很严重的伤，不然不可能疤痕这么严重。
    裴慕衡凝视着这张脸，眼睛瞬间就红了。
    “老三，果然是你。”
    他的手抚上翟轲沉的脸，嗓音都在颤。
    老三。
    真的是老三。
    在知道是他的时候，远不如亲眼见到更……
    不知道这几年，他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会失踪。
    他和兄弟们都在用自己的势力去找，可终归是找不到。
    外界都传，老三已经死了。
    然而，他们始终不相信。
    现在见到了。
    果然，老三并没有死。
    他还活着，好好的活着。
    可他身上的气场，他的声音，都与先前完全不一样了。
    像是经过洗礼一样，蜕变成了完全不一样的人。
    除了那张脸以外，从上到下都难看出以前的影子。
    “嗯，是我，二哥。”
    翟轲沉嗓音低哑又磁性，那双冷眸深沉极了，里面仿佛闪烁着光。
    潋滟又明亮。
    却……只有他一人。
    一瞬间。
    裴慕衡脑海里想起了先前然然的话。
    “当你出现时，我便再没见过他的眼里有别人。”
    那是一个世界，世界里只有一个他。
    这么多年，他从未发觉。
    他到底……得是多迟钝啊。
    所有人都看清楚的事情，唯独他不知道。
    “二哥，你既然留了门，也给我开了门，那是不是……你接受我了？”
    和早晨的他不同，翟轲沉的视线定格在裴慕衡的脸上，语气噙着一丝小心翼翼。
    先前，他再放肆狂野，也不过是因为脸上有面具。
    所以，他能肆意妄为，去品尝他一直心心念念的……
    可如今，所有的一切都被揭开。
    身份……反而是最束缚的东西。
    他先前不愿，也不想，就是因为这点。
    裴慕衡凝视着他眼中的情绪，心头一阵酸涩。
    原以为，他和先前的他总归是不一样了。
    谁曾想，还是一样的。
    依旧小心的样子，仿佛打破了他最后的禁锢。
    他深吸了一口气，就像年少时那样，调皮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二哥什么时候骗过你。”